《救回大师兄后他说不会放过我的》彩橘子

18、第 18 章

　　魏偲偲得了通传，走进室内，微微俯身行礼，“女儿见过父亲。”

　　良久，未见座上人有声音，魏偲偲抬头，却见魏建安猛地移开视线，以手作拳在唇边低咳。

　　魏偲偲靠近一步，殷切道：“父亲，可是身体不适，可要唤医官前来？”

　　女子的脸被放大，一双杏眸折出柔柔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彭霁晓顿时直起背来，大马金刀坐正，摆手，“不，不用。”

　　魏偲偲略奇怪的看他一眼，但又想起正事，便道：“明日是二姐的生辰，女儿想去崔府为姐姐庆生，女儿知道父亲不喜崔家人，但二姐到底是……”

　　未等魏偲偲把自己准备好的说辞说完，魏建安便开口了：“可以啊。”

　　魏偲偲眼中露出疑惑，答应的这么轻易？

　　彭霁晓察觉到魏偲偲的态度不对，难不成这秦家和魏家很不对付吗，但魏偲偲想去，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彭霁晓看着魏偲偲的样子入了迷，他觉得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漂亮。

　　眼睛也漂亮，鼻子也漂亮，嘴巴也漂亮，而且自己的嘴巴长得很像娘。

　　“女儿谢过父亲，那女儿先告退了。”

　　声音也很好听，等等，彭霁晓立马反应过来，“你就走了吗？”

　　魏偲偲攥紧手心，抬眉看向上首的人，“父亲还有吩咐？”

　　“没有。”彭霁晓咬了咬唇，刚鼓足勇气想说，“你没认出来吗，我是你……”

　　但这时魏偲偲已经转身离去，彭霁晓的声音消失在了喉咙里，他能说什么呢，这个时候他娘估计没和爹在一起，若他说自己是她的孩子，估计下一秒就会被当成疯子。

　　他记得，人间是很注意伦理辈分的地方，于是彭霁晓闭了嘴。

　　魏偲偲一只脚踏出门外，又顿住，转过身来。

　　彭霁晓的心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耳边传来温柔的叮嘱，“近日风寒，父亲注意身体。”

　　哪怕这话是对他外公说的，但彭霁晓依旧不自觉露出一个笑来，这种感觉很幸福。

　　魏偲偲说完便离开了主屋，行至花园，她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轻轻擦去脖后的冷汗。

　　冬日早已过去，春日花团锦簇，树发新枝，但她仍双手冰凉，心中忐忑。

　　今日魏建安为何如此反常，难道他发现什么了？

　　魏偲偲心中思绪翻涌，一阵风来，将她手中帕子吹走，在空中飘扬。

　　就要坠落地面的一瞬间，一只宽厚的手将它接住，攥牢。

　　魏偲偲顺着这只手，看见了男人上挑的桃花眼。

　　彭祯三步做两步的跨过台阶，走到魏偲偲身前，伸出手，“这是你的？”

　　魏偲偲一把从彭祯手上夺回手帕。

　　许管家连忙道：“小姐，这是家主的客人，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魏偲偲的目光从彭祯身上扫过，冷哼，“果真是莽夫，一点礼数也没有。”

　　二小姐今日说话怎得如此尖酸，许管家眼皮一跳，他去看彭祯神色，好在彭祯依旧是乐呵呵的模样，但再开口话中也有了些意味不明的火药味，“听闻魏家二小姐知书达礼，今日一看，果真是名不虚传。”

　　“你……”魏偲偲睁大眼睛，狠狠剜了一眼彭祯，快步甩袖离开。

　　许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将彭祯和苏评二人带到客舍，“对了，家主要的迷魂符和定身符……”

　　彭祯取出一早写好的符纸递给许管家，许管家收进袖中，摆摆手离开了。

　　朱门半启，回廊蜿蜒，青石板上苔痕点点，沾着晨露，西角的碧桃开得如火如荼，但彭祯没有丝毫欣赏的闲情逸致。

　　手中还带着魏偲偲拂过的温度，以及她留在手心的一张纸条。

　　彭祯攥着纸条，站在院中，正想着怎么开口，苏评的声音响起：“你去吧。”

　　彭祯还愣了下，“去哪儿？”

　　“去偲偲和你约好的地方。”

　　院中有一块紫藤花架，茂盛的花架下有一架秋千，苏评坐在秋千上，脚惦着地轻轻摇晃，“你来魏家不是因为她吗？”

　　彭祯自觉走到苏评身后推动秋千，声音里都是后知后觉的不可置信，“你怎么看出来的，方才我们的互相嫌弃演得不像吗？”

　　裙摆在半空中化出弧线，阳光下，少女的发丝飘扬，苏评笑起来，她微微侧头，只催促彭祯，“快去吧。”

　　彭祯双手叉腰，得意道，“苏苏，等哥把嫂子带回家。”

　　彭祯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秋千也缓缓降落停摆，苏评的头倚靠在秋千的绳侧。

　　戚嘉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少女长睫翘起蝴蝶般的模样，目光澄澈而专注，整个人在阳光的倾洒下散发出光晕。

　　“苏评，这些都是假的。”戚嘉的声音在院中陡然升起。

　　苏评的眼皮透出薄薄的红，她看着戚嘉，唇边还有没有消失的笑意，“你是谁？”

　　戚嘉一噎，小跑到苏评面前，“你别装作不认识我，你知道这是幻境，我们要尽早出去才是，你不会真的想呆在这儿吧？”

　　苏评伸出手，阳光照在掌心，“幻境？可是这里的阳光，这里的人，都那么真实，你不觉得吗？”

　　“这就是虺珀蛇的威力，虺珀蛇能够提取他人的记忆幻化为幻境，让人反复经历痛苦的回忆，这里完全是根据你的记忆幻化出来的，你的记忆你应该十分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现在眼前的这些只是一时的幸福。”

　　戚嘉急切道，“彭霁晓把它当成了银笔蛇带回来，先前我也是疏漏了，没有认出这怪物，虺珀蛇非比寻常魔物，我们一定要认真对待。”

　　“破开梦境的方法在蛇灵。”

　　“你知道？”戚嘉顿了顿，“如此便好，虺珀蛇必须幻化成记忆中存在的人物才能操控幻境，我们只要找到蛇灵幻化成的人，就有了破开幻境的方法。”

　　苏评不知何时抬了眼，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若是照你所说蛇灵幻化人形，那谁都可能是蛇灵，你怎么能证明你不是呢。”

　　戚嘉脑中“轰”的一下，急忙道：“我怎么可能是！我们是一起被虺珀蛇带进幻境的啊。”

　　苏评从秋千上跳下来，“玩笑罢了，我在想另一件事情。”

　　还有什么比破开幻境更重要的？戚嘉不解，“什么事情？”

　　片刻后，苏评才开口道：“你记不记得谢栖桐曾说过梦是可以无止境的。”

　　戚嘉一愣，立刻打断苏评的话，“你疯了，你难道想一直在这儿待下去不成？接下来的发展并不让人开心，他们都会死，这里有什么好呆的！”

　　苏评却对戚嘉后半句的刺耳置若未闻，自顾自道，“我发现这个幻境不是全然按照我的记忆来进行的，那就说明有更改的余地，更何况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什么是梦谁又说得清楚。”

　　她说完，注意到戚嘉的神色，他沉着脸，第一次语气如此之重，“我不知道什么梦啊蝶的，我只知道人有生死，死生无法逆转，这是天道，是亘古不变的，而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把握好还活着的人，你别忘了彭霁晓，他和我们一起进到了幻境，你就不担心他的安危吗？”

　　“他身上有我下的符，他不会死。”苏评十分笃定。

　　戚嘉开口道：“那闻砚呢，如果我没有记错，他也被拉进了幻境，他现在可是手无寸铁，轻易就会死在幻境里。”

　　苏评的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

　　崔府内，许久没有修剪的树枝将阳光挡住了大半，正厅内只余下点点幽光。

　　崔家老爷，长子，兼之二房之人聚于厅中，桌上摊着桑园地契与蚕行账本，门外走进两个身着青绸短褂的男子。

　　为首者自称王掌柜，递上字据，“崔老板，如今这时候粗丝可卖不出价格，若再不将蚕行转于我们，仓里的粗丝可付不了年底各处的账款了，今日是最后期限，这字据您收还是不收，可要给个准话了。”

　　“这桑园加上蚕行，怎么就只值五千两白银了？”

　　“这还是我家东家急着接手，崔家若是此时不卖，年底的还不一定有这些钱呢。”

　　“呵，你的东家就是魏建安吧，原还想着两家是姻亲，总不至于坑害了我们，现在看来就是故意让我们囤粗丝，他这丝织阎罗还真是名不虚传！”

　　“我算是看明白了，魏建安是非一般的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置之不顾，我们就该信邪才是，这些年和魏家扯上关系哪个落到了好下场？都成了魏建安的踏脚石啊！”

　　堂内喧闹四起，屏风后，一男子坐在桌前，手支着头，一双剑眉紧蹙，但始终不见睁眼。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生硬的打断了争执，“签吧。”

　　崔家老爷脸上都是疲态，他颤颤巍巍的就要落笔，见状，崔家男丁拼命阻拦：“爹，不能签，这是崔家祖业啊！”

　　崔家二房再顾不得其他，朝屏风后走来，“元白，算舅舅求你了，快去劝劝你外公，这次他若还是要一意孤行，我们崔家就完了，大姐泉下有知岂能安息？”

　　屏风后的男人猛地睁开眼，方才耳边的一切都清晰起来，他转动脖颈，看见了一脸焦急的男人。

　　但越过面前的人，闻砚立刻捕捉到了一张不对劲的脸，老人苍老的面孔下透出森森雾气，那是只有修士才能看到的关窍。

　　很明显，他被下了咒术。

　　闻砚快步走到崔茂德身边，一把握住他的手，脉形艰涩，往来不畅，的的确确是被下了咒术。

　　方才他们所谈到的囤粗丝卖祖业，在旁人看来是老爷子行事糊涂，轻重不分，但实际上是被下了咒术的缘故。

　　受咒的人会失去自己的主观判断，完全成了下咒之人的手中傀儡，做出种种违背常理的行动，兵不血刃就能让人家破人亡。

　　因此，咒术长久以往都是修仙界的禁术，下咒之人会受修士唾弃，天道谴责。

　　闻砚恍若当头一棒，彻底清醒了，顾不得自己如今的处境，只管问道：“崔家最近有哪些人来过？”

　　崔茂德浑浑噩噩，王掌柜接过字据，拱拱手朝外走去了，崔家长房呼天喊地，只有崔家二房来得及同他说道：“魏家的女儿！自从一年前魏家长女嫁到崔家，我们就开始屡屡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