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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魏家女在哪儿?”

      得到答案后,闻砚抬脚朝外走去,身后跟来侍卫,轻声道:“殿下,您慢点,崔家如今是败局已定了,卑职知道您顾念母家,但我们能保全自身就不错了,哪顾得上这儿呢。”

      方才一席话,闻砚已经大致知晓了自己附身之人的身份了,只在疾步之余抽空想身后侍卫投去一瞥,“崔家既是我母家,若在落难之时我没有任何反应,岂不让人寒心。”

      光斑落在地上,庭院深深。

      一阵脚步声传来,闻砚猝然停住,抬起手止住侍卫的动作,“噤声。”

      主仆二人隐于假山之后,瓷器碎裂的声音,咒骂的声音不停的从不远处的小屋中传来,“都滚,都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是我啊阿姐,你不认得我了吗?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是来给你过生辰的。”

      “偲偲?”女子冷静下来,面容又立刻浮上哀怨,“你若是真心来的,为什么要带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来,我一点也不想瞧见男人。”

      “阿姐,他不是别人,是我……”魏偲偲垂着眸,少见的有几分羞赫。

      “阿姐可不要瞧不上晚辈,偲偲是我想要携手一生的人,我听她说你近日身体不好,我恰好懂些岐黄之术,就跟着一起过来了,你若是介意,我这就走。”彭祯长相阴美,但说这话时不难让人感受到真诚。

      魏盈盈一怔,心口处的异样再次浮现上来,几欲作呕,这方小院门可罗雀,她也实在没有其他人可求助了,只好道:“那你便帮我看看。”

      魏盈盈伸出手让彭祯查看,但仍然不信任的朝魏偲偲开口道:“这人你是在哪里认识的,父亲知道吗?”

      魏偲偲正要说话,但目光全然被彭祯脸上的郑重神色吸引了,“怎么是这副表情,你怎么了?”

      彭祯张了张嘴,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陌生的人映入眼帘,彭祯的目光扫过来人和他身后的侍卫。

      魏偲偲愕然道:“四皇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闻砚根本无暇顾及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目光越过二人,牢牢锁定白色纱幔后的女子身影。

      一阵风起,纱幔微微晃动,露出里间一张苍白的人脸,面容僵硬神思无主,毫无疑问,这人因咒术的缘故受到了天谴,阴德有碍寿命有损。

      但很显然,闻砚的目光从她的面孔上滑落,攥紧的手悄悄松开,她不是苏评。

      “问你话呢,你突然闯进来做什么?!”彭祯往前一步,挡住闻砚的视线。

      阳光挤进菱花窗,光线斜而长,将彭祯上挑的眼型拉长到了锋利的地步。

      那日在玄翼宫内,湖畔旁,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只是这张脸上的戾气少了许多,闻砚瞳孔收缩,“你是……”

      闻砚的话没有说出口,突然一瞬间内,一股黑色雾气从眼前滑过,快到他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雾气在一瞬间钻入魏偲偲的体内。

      他想伸手,但浑身像被钉死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屋外传来喧闹的声音,方才的崔家老少都闯了进来,看着魏偲偲,一脸愤慨,“你还敢来崔家,你父亲故意散布粗丝紧俏的消息,害得我们家囤积粗丝,一步步走到颓败地步,逼的我们不得不低价售卖祖业抵债,你们魏家一家子的祸害,从我们崔家滚出去。”

      群情激愤,人人怒目而视,甚至连魏盈盈的丈夫,崔家次子都投来厌弃的目光,恨不得将屋内人生吞活剥,“滚出去!魏盈盈,我要休了你!”

      魏盈盈将岸几上的花瓶扔出去,砸落在他们面前,破口大骂,“你们又是什么好货色,我妹妹来接我了,我要回家,我不待了!”

      身后突然传来彭祯的惊讶声,“偲偲!”

      闻砚侧目看去,只见那年轻女子骤然倒地。

      彭祯脸色一白,将魏偲偲打横抱起放在塌上,冲外面喊道:“快去请大夫!”

      魏盈盈讶然,“你不是说你会医术吗?”

      彭祯当然不会医术,今日魏偲偲约他来崔家的目的是来收集魏建安的罪证的。

      魏偲偲早有察觉,魏建安一直在暗地招揽邪修,而这些年来和魏建安有利益冲突的人都举止离奇,多的是如崔家这般一意孤行屡屡失意,甚至还有人骤然病逝,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在魏建安将魏盈盈嫁入崔家的时候,魏偲偲还抱有一丝希望,但此后崔家不断落没,而魏建安丝毫没有对亲家伸出援手的意思,甚至落井下石。

      这让长姐如何自处?

      眼见着魏盈盈的处境,魏偲偲的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慌和不安全感,她无法接受像提线木偶一样被魏建安控制,这时彭祯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曾听人唾骂彭祯身为魔修,必定是本性难移,总有一天要伤及身边人的,但魏偲偲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眼中,彭祯看似浪荡不羁,实则是个极具责任感的人。

      而魏建安在外人眼中是常行义举的善人,但魏偲偲深知他心底的冷血自私。

      只有魏建安的真面目暴露,她为女、为子,才能有另一条路可走,长姐或许也能脱离苦海。

      耳边不停传来彭祯紧张的催促声,魏偲偲混沌的脑中时而浮现欣喜,又时而冒出无法抑制的恐惧。

      不要。

      不要。

      她心底在无声的呐喊,恐惧如潮水一叠高过一叠,直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恐惧陡然越到了顶点。

      “崔家对我魏某人有怨,也实在不该对我爱女下手吧。”

      魏盈盈面露喜色迎上前,“父亲。”

      魏建安视而不见,越过众人,绛紫长袍曳地而行,径直踏入室内。

      他挥袖在塌旁落座,手掌拂过魏偲偲额间因汗浸湿的碎发,目光含着怒意,“若不是下人来报,今日你们围在这儿想做什么?”

      崔家长子冷哼道:“来得这样快,一定是在我们家里安插了探子,魏建安,你真是卑鄙,来得正好,我们还有账没算呢。”

      所有的一切都像被设定好了一样表现出来,彭霁晓无法控制魏建安的行动,他在心中大喊,但说出口的话无比冷硬,“你们还有和我算账的机会吗?倒是这位修士,你怎么会和小女在一起?”

      彭霁晓透过魏建安的眼睛,看见了彭祯,原来,他的父亲长得如此好看,只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冷的令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方才在魏盈盈的身上,彭祯看到了咒术的反噬,魏盈盈显然不会咒术,那这是谁暗中偷梁换柱转嫁咒术的反噬,如今是一清二楚了。

      彭祯掩去眸中对魏建安的厌恶,生硬道:“碰巧罢了,魏大人还是先让大夫看看偲偲吧。”

      彭霁晓被彭祯的目光刺痛,他在魏建安的躯壳深处缩住手脚,完全是一幅做错了事情的小孩模样,“好,好,大夫,她怎么样了?”

      大夫搭上魏偲偲的脉,片刻后缩回手,“恭喜大人,偲偲小姐这是喜脉。”

      “哈。”崔家有人冷声道,“魏家果然家风严正。”

      彭霁晓连忙去看彭祯神色,捕捉到了他眼中抑制不住的欣喜,彭霁晓猛地松了口气,视线转而落在魏偲偲的肚子上,看得入了迷。

      但若是彭霁晓能看见魏建安此时的面孔,他一定能嗅到风雨欲来前的血色。

      魏建安的面容隐没在黑暗中,闻砚却看得分明。

      “都滚出去。”一声令下,魏建安带来的侍从齐刷刷亮剑,肃杀之气笼罩院子。

      哪怕这是崔家的地盘,崔家人也不敌魏建安的威逼,节节败退。

      彭祯挡在魏偲偲塌前,寸步不让,“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时才注意到魏建安身边的灰衣护卫,修为深藏不露。

      魏建安却转而一笑,伸手在他肩上轻拍,“贤婿,照顾好小女,我在崔家还有些事情没办完。”

      彭祯被他的称呼叫的一愣,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魏建安先一步走了出去。

      魏盈盈找准机会冲上来,“父亲,我要回家,我要和崔济和离,我要回家。”

      魏建安这时才微微驻足,扭头看她,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魏盈盈被这目光看得一冷,她掐住掌心,勉力开口:“父亲,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我要回家。”

      魏建安的无言让魏盈盈再次发作起来,“父亲,你可知道崔茂德那厮对我做了什么,崔家无人愿为我出头,您不能不管我啊,女儿是为了完成您交代的任务,如今崔家已经落寞,您……”

      魏建安瞪她一眼,“贞洁是最没用的东西,崔家如今的境况你都斗不过,还要你有什么用,废物。”

      站得远的崔家人只听得见最后的废物二字,只见魏盈盈在听到后脸色苍白,随即崩溃大喊。

      众人皆被魏建安话中的冷酷意思所惊愣。

      花絮游丝,枝叶阴阴。

      魏建安将魏盈盈抛在身后,唤住了不远处的男人,“四殿下,可否移步一叙。”

      闻砚停住脚步,从魏建安看见野兽般的残忍,他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魏大人想说什么?”

      魏建安走在他的前面,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女子便如货架上的云锦绫罗,若是放的时间久了,样子就过时了,我这小女可是我精心织就的最华丽的一匹,不如请四殿下收入囊中,可好?”

      闻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魏建安的意思,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娶魏偲偲?你要把怀了孕的女儿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姻缘本就由父亲做主,更何况,你与我结为姻亲不好吗?我魏家富贵荣华堆金砌玉,我父曾任江宁织造,我如今在朝堂上亦有追随,崔家已败,云妃薨逝数十年,殿下在宫中举步维艰。”

      “但若你纳偲偲为侧妃,与魏家结亲,登天梯未必不能造就。”

      魏建安回身,“至于孩子,你定然会将她肚中的孩子视为己出的。”

      哪怕闻砚只是附身在元白的身上,听到这番话也忍不住气笑了。

      这样荒谬专断至极的话,闻砚一个字也不赞同,“云锦绫罗是死物,可裁可剪、可囤可弃,只凭主人心意,但人是活的,有七情六欲、有骨有魂,不是货架上待价而沽的绸缎,更不能用‘过时’二字衡量,魏大人这番话,实在是谬见。”

      他字字珠玑,落下定论,话毕,却见魏建安不解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闻砚心中悚然一惊,他的嘴巴张合,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拼命要言语,却听到自己如此说道:“魏大人能赏识我,是我的幸运,您放心,我自然会将那孩子视为己出。”

      那是属于原身的回答,刺耳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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