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共生法则》猛毒沼洼

4、荆棘与微光

　　风铃镇的晨雾还未散尽，米歇尔和格瑞塔就着咸涩的黑面包啃了两口，便匆匆收拾行囊。草药铺的老妇人塞给她们两包晒干的艾草——说是能驱邪，还有一小袋铜币，是她偷偷塞的，“镇外林子不太平，买匹矮马也好。”
　　“谢您，夫人。”米歇尔把钱袋塞进怀里，指尖触到那枚冰凉的铜钥匙——是老妇人抽屉里那本《北境草木志》的钥匙。她本想推辞，老妇人却用浑浊的眼睛盯着她：“你那本笔记…比我的破书金贵。留着，或许能救命。”
　　格瑞塔蹲在门口逗弄老妇人养的瘸腿橘猫，蓝眼睛弯成月牙：“米歇尔，我们真的要走？巴恩斯老爷要是找来…”她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三匹黑马从镇口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人裹着深灰色斗篷，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和紧绷的下颌线。
　　米歇尔的呼吸一滞。是埃里克。那个在巷口救了她三次的男人。
　　埃里克的马在两人面前猛地刹住，带起的泥点溅在格瑞塔的裙角。他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得像片落叶，腰间的长剑撞在石墙上，发出清脆的响。“跟我走。”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过米歇尔怀里的草药包，“镇外有骸骨教的人。”
　　“骸骨教？”格瑞塔攥紧了胸前的徽章，蓝眼睛里闪过警惕，“就是那个用活人祭的邪教？”
　　埃里克没回答，转身走向马厩。米歇尔注意到他走路时右肩微沉——是上次战斗留下的伤？她鬼使神差地摸向怀里的《草木志》钥匙，又想起老妇人的话，鬼使神差地开口：“等一下！”
　　埃里克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你身上的伤…”米歇尔举起手里的油布包，“草药铺的老妇人给了艾草，能止血消炎。”她顿了顿，想起他之前对自己的冷脸，声音低了些，“不是白给。我们需要向导。”
　　埃里克终于转身。晨光透过雾霭照在他脸上，左眼是冷硬的琥珀色，右眼被绷带缠住，露出的皮肤下隐约有暗红纹路，像血管里爬满了细小的蛇。“向导？”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半分讥诮，“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因为你救了我三次。”米歇尔迎上他的目光，“因为你背包里有龙晶碎片——和巴恩斯庄园的纹章一样。”她指了指他腰间的皮袋，那里露出半截幽蓝的晶体，“骸骨教的人在找这个。”
　　埃里克的瞳孔微微收缩，右手下意识按住皮袋。沉默片刻，他突然伸手抓过米歇尔手里的艾草包，扔进马厩旁的木桶。“跟上。”他翻身上马，声音冷得像冰碴，“天黑前到不了灰烬荒原，你们就等着喂骨兽吧。”
　　格瑞塔欢呼一声，拽着米歇尔的手腕跳上另一匹马。米歇尔搂住她的腰，感受着马背颠簸的震动，心跳快得离谱。她偷偷瞥向身侧的埃里克，他的侧脸线条像刀刻的，绷带下的右眼随着马速微微跳动——那不是人类的体温。
　　荒野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鼻腔。三人策马狂奔，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米歇尔回头，只见二十多个黑影从镇外的坟场爬起来，他们的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灰色，指甲长得像镰刀，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
　　“骸骨教的活尸！”格瑞塔的声音发颤，蓝眼睛里映着那些扭曲的身影，“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巴恩斯。”埃里克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铁，“他给每具活尸喂了追踪粉。”他抽出长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坐稳了。”
　　话音未落，最前面的活尸突然跃起，腐烂的手臂抓向格瑞塔的马腿！米歇尔来不及多想，从怀里掏出那包迷迭香粉——这是她用最后一点钱在镇外买的，老妇人说对付邪祟有效。她猛地撒向活尸的面门！
　　刺鼻的香气炸开，活尸的动作瞬间停滞，腐烂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骸骨。“有用！”格瑞塔眼睛一亮，举起徽章。淡蓝色的光晕笼罩住三人，活尸像是被烫到般后退，发出刺耳的尖叫。
　　埃里克的剑划出一道银弧，精准砍断扑来的活尸的脊椎。骸骨散落一地，却在落地前重新拼合，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没用的。”他皱眉，“这些是被骨之王诅咒的活尸，除非烧尽灵魂，否则杀不尽。”
　　“那怎么办？”米歇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见活尸身后出现了更庞大的身影——一个身高三米的巨人，浑身覆盖着骨甲，胸口嵌着一颗跳动的、散发着黑雾的心脏。
　　“用你的草药。”埃里克突然勒住马，指向路边的灌木丛，“那种开着紫色花的，是曼陀罗。摘十朵，用你的笔记里的方法，混着蜂蜜敷在巨人眼睛上。”
　　米歇尔愣住了。她从未听说过曼陀罗能对付这种怪物，但埃里克的语气不容置疑。她翻身下马，踩着碎石冲进灌木丛。格瑞塔紧跟在后，用匕首割断挡路的荆棘。
　　“找到了！”米歇尔摘下一把曼陀罗，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她想起笔记里的记载：曼陀罗有毒，却能麻痹神经。她快速碾碎花瓣，混着格瑞塔递来的蜂蜜，敷在带来的布条上。
　　“接着！”她把布条扔给埃里克。埃里克接住，反手甩向巨人。布条精准糊在巨人闭合的眼皮上，黑雾瞬间从眼眶里涌出，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巨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挥拳砸向地面！
　　“快跑！”埃里克拽起米歇尔的手腕，跃上马背。格瑞塔紧随其后，三人朝着灰烬荒原的方向狂奔。身后传来巨人撞树的轰鸣，还有活尸们不甘的嘶吼。
　　暮色降临时，三人终于看到了灰烬荒原的轮廓。那是片被烧焦的土地，寸草不生，只有黑色的岩石和冒着青烟的裂缝。但在荒原边缘，有一座废弃的矿井，洞口刻着奇怪的符文。
　　“进去。”埃里克翻身下马，指向矿井，“里面有安全的密室，能避开骸骨教的追踪。”
　　米歇尔牵着马，警惕地看着矿井。洞口爬满了藤蔓，缝隙里渗出幽蓝的光。“你确定这里安全？”
　　“我跟踪骸骨教的人到这里。”埃里克解下长剑，靠在洞口，“他们追着龙晶碎片来的，而这矿井…是骸骨教的旧巢。”他摸出火把点燃，率先走了进去。
　　矿道里很潮湿，墙壁上布满发光的苔藓，把通道映得如同鬼域。格瑞塔的徽章突然亮了起来，蓝光与苔藓的光芒交织，在地面投下奇怪的影子。米歇尔摸出《草木志》的钥匙，发现钥匙上的纹路和墙壁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等等！”她抓住埃里克的手臂，“这矿井…和老妇人的《草木志》有关！”
　　埃里克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火光映着他绷带下的眼睛，那暗红的纹路似乎在流动。“你那老妇人…她是不是姓得里斯？”他问。
　　米歇尔震惊地点头。格瑞塔的姓氏正是得里斯。
　　“她的曾祖父是骸骨教的叛徒。”埃里克的声音低沉下来，“当年他偷走了龙晶碎片，藏在这矿井里。而你朋友格瑞塔的徽章…”他指了指格瑞塔胸前的蓝光，“是用龙晶碎片做的。”
　　格瑞塔的眼泪夺眶而出：“所以我父母…他们是来找这个的？”
　　埃里克没有回答，继续往矿道深处走。米歇尔跟在他身后，突然发现墙壁上的苔藓组成了一个图案——是她在石苔村祖母笔记里见过的，生命之树的纹路！
　　“这里…有生命魔法！”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抖。她伸手触碰苔藓，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暖，和祖母笔记里的能量一模一样！
　　“别碰！”埃里克猛地拽住她的手腕，“这能量被污染了。”他指向矿道尽头的石室，“那里有块水晶，是龙晶的核心。只有真正的源生之力能净化它。”
　　米歇尔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石室中央嵌着一颗黑色的水晶，表面缠绕着无数黑雾。格瑞塔的徽章突然剧烈震动，蓝光化作一道光束，射向水晶！
　　“轰！”
　　水晶表面的黑雾被冲散，露出里面纯净的蓝色。米歇尔感觉体内的生命能量像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涌向水晶。她痛苦地捂住胸口，却看见水晶正在吸收她的能量，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米歇尔！”格瑞塔扑过来抱住她，“你怎么了？”
　　“我没事…”米歇尔喘息着，看着水晶逐渐变得透明，“这是…共生。”她想起祖母的话，“生命需要共生，才能净化污秽。”
　　埃里克走到她身边，右眼的绷带突然滑落。露出的眼睛里没有眼珠，只有一片旋转的星云，和水晶的颜色一模一样。“原来如此。”他的声音里带着释然，“你是源生之地的守护者。”
　　矿道外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骸骨教的人追来了！埃里克抽出长剑，指向石室深处：“跟我来！那里有密道！”
　　三人冲进密道，身后的石门轰然关闭。密道里很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米歇尔走在中间，能清晰地感觉到埃里克的热度和格瑞塔的颤抖。她的手被埃里克握住，他的掌心有薄茧，却意外地温暖。
　　“前面有光。”格瑞塔的声音带着希望。
　　密道尽头是一片开阔的洞穴，中央有一汪温泉，热气氤氲。洞壁上嵌着无数发光的矿石，把整个洞穴照得如同白昼。而在温泉中央，漂浮着一本古旧的书籍，封皮上刻着“异维度共生法则”。
　　“这是…”米歇尔的声音发颤。
　　埃里克和格瑞塔同时看向她。埃里克的星云眼睛里闪过温柔的光，格瑞塔的蓝眼睛里满是惊喜。米歇尔走过去，轻轻捧起书籍。书页自动翻开，第一页写着：
　　“当被诅咒的力量与寻找答案的灵魂相遇，当孤鸟与蓝鸟、利刃共舞，生命的共生法则，将在灰烬中重生。”
　　洞穴外传来骸骨教的嘶吼，越来越近。米歇尔合上书，看向埃里克和格瑞塔。埃里克已经重新缠好绷带，格瑞塔握紧了徽章。她的手臂上，被活尸抓伤的伤口正在愈合，留下淡粉色的疤痕。
　　“我们得离开这里。”埃里克说。
　　“去哪里？”格瑞塔问。
　　米歇尔摸了摸怀里的《草木志》钥匙，又看了看手中的古书。她想起祖母的话，想起石苔村的麦田，想起风铃镇的混乱。“去源生林地。”她说，“祖母说那里有答案。”
　　埃里克和格瑞塔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好。”埃里克说，“我带路。”
　　格瑞塔笑了，蓝眼睛里映着温泉的热气：“我们一起。”
　　米歇尔也笑了。她把古书小心地放进怀里，跟着两人走向洞穴出口。月光从洞口洒进来，照在她们的背影上，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远处，骸骨教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但这一次，她们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