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清荷江江

6、百药谷

　　太虚秘境中无日月，秦云只能凭体内灵力流转估算时间，自从五人逃入秘境，已过去七日有余。

　　秘境内部远比秦云想象的广阔——中央一座白玉宫殿悬浮在半空，四周环绕着药田、灵泉和修炼场，边缘处则是朦胧的雾气屏障，将内外隔绝。

　　"这雾墙外是什么？"秦云站在秘境边缘，伸手触碰那看似轻柔实则坚不可摧的雾气。

　　"虚空乱流。"酒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中依旧握着那个朱红酒葫芦，"以你现在的修为，沾上一丝就会形神俱灭。"

　　秦云收回手，转身问道："酒尘前辈，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赵无极..."

　　"急什么。"酒尘随身挂着酒葫芦，仰头饮下一口酒，青丝随风轻扬，"太虚秘境自成一方天地，赵无极就算把整座山翻过来也找不到入口。"

　　她忽然眯起眼睛看向远处："倒是你那小师妹，最近和那个新来的小子走得挺近啊。"

　　秦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药田那边，陌颜正和一个陌生青年并肩而立，两人似乎正在讨论什么灵药。

　　青年一袭素白长衫，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出尘之气。

　　"那是谁？"秦云皱眉，他不记得秘境中有这号人物。

　　"林轩阳。"酒尘懒洋洋地说，"昨天自己闯进秘境的，陈老头认识他，说是'百草谷'的传人。"

　　百草谷？秦云心中一惊，那是修仙界有名的中立势力，以医术丹道闻名，从不参与各派争斗。

　　"他自己闯进来的？秘境不是只有太虚传人才能开启吗？"

　　酒尘轻笑："百草谷与太虚门有旧，他们的'青木令'可以感应到秘境入口。"她顿了顿，"这小子医术不错，陈老头的伤就是他处理的。"

　　秦云犹豫片刻，向药田走去，随着距离拉近，他听到陌颜清脆的笑声和林轩阳温润的讲解声。

　　"...所以月见草和星辉藤不能同时入药，它们的灵气相冲。"林轩阳手持一株银色灵草，耐心解释。

　　陌颜双眼发亮："那如果加入一滴晨露呢？我在家时见爷爷这么配过..."

　　"妙啊！"林轩阳眼前一亮，"晨露性平，正好中和二者的冲突，陌姑娘家学渊源，令人佩服。"林轩阳忽然拿出一个荷包“护身符，送给你，多谢陌姑娘指点。”

　　陌颜脸颊微红，正想说什么，抬头看见了走近的秦云："师兄！"

　　她小跑过来拉住秦云的袖子："师兄，这位是林轩阳林师兄，百草谷的医修，林师兄，这就是我常提起的秦云师兄。"

　　林轩阳拱手行礼，动作如行云流水："久仰秦道友大名，太虚传人重现世间，实乃修仙界一大幸事。"

　　近距离看，这林轩阳约莫二十三四岁，眉目如画，唇边总带着一抹温和笑意，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瞳仁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

　　"林道友客气。"秦云回礼，心中却暗自警惕，此人能在赵无极眼皮底下找到秘境入口，绝非等闲之辈。

　　"秦师兄，林师兄懂好多丹方呢！"陌颜兴奋地说，"他刚才还教了我一个改良版的清心丹配方，说适合我的体质..."

　　林轩阳微笑补充："陌姑娘天赋异禀，对灵药有独特的感应能力，这在丹道中极为罕见。"

　　看着陌颜崇拜的眼神，秦云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他轻咳一声："陌颜，陈伯找你，说是要教你新的心法。"

　　"啊？现在吗？"陌颜眨了眨眼，"可是林师兄正要教我..."

　　"去吧。"林轩阳善解人意地说，"我们改日再继续，修行要紧。"

　　陌颜依依不舍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向白玉宫殿跑去。

　　待她走远，林轩阳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秦道友似乎对我有所戒备？"

　　秦云没想到他如此直接，略一沉吟："非常时期，谨慎些总没错。林道友为何此时来访？"

　　"三个原因。"林轩阳伸出修长的手指，"其一，奉家师之命，查看太虚秘境是否真的重现；其二，为陈前辈送药；其三..."他顿了顿，"警告你们，赵无极背后另有其人。"

　　秦云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林轩阳环顾四周："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去灵泉那边详谈？"

　　两人来到秘境东侧的一眼灵泉旁。泉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林轩阳从袖中取出一块青色玉符，捏碎后一道光幕将两人笼罩。

　　"隔音结界。"见秦云警惕，他解释道，"赵无极背后是'幽冥殿'，一个隐世千年的邪修组织。"

　　幽冥殿？秦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林轩阳继续道："二十年前太虚门覆灭，表面上是内乱，实则是幽冥殿在背后操控，赵无极不过是他们的一枚棋子。"

　　"你如何知道这些？"

　　"百草谷世代行医，掌握着修仙界最多的秘密。"林轩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更重要的是，家父曾是太虚门弟子，与令尊...是故交。"

　　秦云心头一震："你认识我父亲？"

　　林轩阳摇头："我出生时太虚门已灭，但家父留下了一些东西，指明要交给太虚传人。"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玉简，"这是令尊当年托家父保管的。"

　　秦云接过玉简，手指微微发抖，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与亲生父母有关的东西。

　　玉简入手冰凉，表面刻着精细的云纹，与他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需要太虚血脉才能开启。"林轩阳提醒道，"另外..."他犹豫了一下，"陌姑娘的体质很特殊，幽冥殿一直在寻找纯阴之体。"

　　秦云握紧玉简："我会保护好她。"

　　林轩阳深深看了他一眼："百草谷愿与太虚传人结盟。若有需要，捏碎这枚传讯符。"他递给秦云一枚青色小符，"现在，我得去看看陈前辈的药煎得如何了。"

　　结界散去，林轩阳翩然离去，留下秦云一人站在灵泉边，手中紧握着那枚可能揭开身世之谜的玉简。

　　回到白玉宫殿为自己安排的静室，秦云布下几道禁制，这才小心地将一滴血滴在玉简上。

　　玉简发出柔和的光芒，一道虚幻的身影逐渐显现。

　　那是一个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眉宇间与秦云有七分相似，身穿太虚门特有的星纹白袍。虚影开口，声音温和而有力：

　　"云儿，若你看到这段留影，说明为父已遭不测..."

　　秦云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影像中的男子——他的生父——继续道："太虚门内有叛徒，勾结幽冥殿意图夺取《太虚凝元诀》真传，为父已将真本藏于秘境水晶中，由酒尘守护..."

　　留影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详细讲述了二十年前那场变故的来龙去脉。

　　原来幽冥殿主修炼魂之术，一直觊觎太虚门的"凝神化虚"之法。

　　他们暗中控制了几位太虚长老，发动叛乱，秦云父母在最后关头将刚出生的他和太虚佩送出险境。

　　"...记住，云儿，太虚功法重在'凝而不滞，虚而不空'，玉佩有灵，会指引你..."留影逐渐消散，最后化为点点星光没入秦云眉心。

　　一股暖流从眉心扩散至全身，秦云感觉体内灵力运转突然加快，原本还有些晦涩的《太虚凝元诀》第四层心法豁然开朗。

　　他立刻盘膝而坐，引导这股力量在经脉中循环。

　　不知过了多久，秦云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四射，他成功突破到了筑基中期！

　　更奇妙的是，胸前的太虚佩表面的裂纹似乎减少了一些，散发出更加温润的光泽。

　　"凝元化剑！"秦云并指成剑，一道凝实的青色剑光从指尖射出，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是《太虚凝元诀》第四层才能施展的法术，将灵力压缩至极点，威力远超普通法术。

　　正当他准备继续巩固境界时，静室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师兄！不好了！"是陌颜的声音，带着哭腔。

　　秦云连忙撤去禁制开门，陌颜站在门外，小脸惨白："酒尘前辈受伤了！陈伯让你赶紧过去！"

　　两人赶到正殿时，眼前的景象让秦云心头一紧，酒尘半倚在玉座上，一改往日的潇洒不羁，面色苍白如纸，青衣被鲜血浸透。

　　林轩阳正在为她施针，陈伯和寄北站在一旁，神色凝重。

　　"怎么回事？"秦云快步上前。

　　"赵无极找到了秘境入口。"寄北沉声道，"还带了三个金丹修士，正在攻击外围结界。"

　　酒尘虚弱地睁开眼，嘴角却还挂着笑："突破了啊..."她咳嗽两声，唇边溢出一丝鲜血，"听着...结界撑不了多久...你们得准备突围..."

　　林轩阳收起银针，严肃地说："酒尘前辈中了'噬魂钉'，需要立即治疗，但我的药材不够..."

　　"我...我没事..."酒尘挣扎着坐直身体，"秦云...去后殿...密室里有...太虚门留下的法宝...带上它们..."

　　她又咳出一口血，这次是诡异的黑色："赵无极...不是一个人...幽冥殿的...黑手..."

　　陈伯脸色大变："幽冥殿？他们真的还存在？"

　　林轩阳和秦云交换了一个眼神，秦云当机立断："陌颜，你协助林道友照顾酒尘前辈，寄北，你帮陈伯整理必须带走的物品，我去后殿取法宝。"

　　"师兄小心。"陌颜拉住他的袖子，眼中满是担忧。

　　秦云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向后殿，刚转过回廊，他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林轩阳跟了上来。

　　"秦道友，"林轩阳压低声音，"有件事我必须单独告诉你。"

　　"什么事？"

　　"陌姑娘的体质...不仅仅是纯阴之体那么简单。"林轩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是'玄阴灵体'，千年难遇。幽冥殿找的就是她。"

　　秦云心头一震："你怎么知道？"

　　"百草谷的'青灵瞳'能看穿特殊体质。"林轩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怀疑赵无极已经察觉了，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要攻破秘境。"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秘境都震动了一下。林轩阳脸色一变："结界要撑不住了！"

　　秦云咬牙："先去取法宝！"

　　两人冲向后殿密室。就在此时，又一声巨响传来，伴随着结界破碎的清脆声响。赵无极阴冷的声音在整个秘境中回荡：

　　"太虚余孽，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