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凤冠·和知县一起斗地主》岁岁重火

9、第九章 赵棠当街戏耍田家纨绔

　　田家争太子之位失利了，奉承的人越来越少，田曈自己也开始低调起来，但他的儿子从小就活得张扬跋扈，一时是改不了的。
　　田曈这个儿子叫田觉，自小就顽劣，如今十五岁了，每每出门总是前呼后拥，还喜欢牵着一只大狗，大街上小巷里谁见了都得躲着走。
　　赵棠这一日正带着书童赵由和自己的孩子们在街上买吃食，遇到田觉带着一群仆人在街上溜街，一名仆人牵着狗走在前面。有认识田觉的不敢招惹，不认识的因为怕狗也躲着。狗是要仗人势的，百姓越躲着它越要上前咬，无人不厌恶。
　　正巧本城几个兵马司的人走了过来，因为他是田贵妃的亲侄子，兵马司的人也不敢管，只是送上一张笑脸嘱咐一句：“千万别咬到人啊。”
　　混小子哪能听话，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往前走。
　　“这小子挺狂啊”兵马司的人低声嘀咕了一句。
　　赵棠在不远处看着，摸了摸嘴上的胡子：“嗨嗨嗨，这是谁家的公子？”
　　旁边有人说：“这就是田贵妃的侄子。”
　　“哦，他爹就是锦衣卫田千户吧。”
　　“就是他。”
　　“嗯，长得确实像他爹。”赵棠眯着眼打量着。
　　赵由问了一句：“老爷，他爹的官很大吗？”
　　赵棠嘿嘿笑着说：“比老爷我的官大。”
　　正说着，田觉带着人牵着狗越来越近，那狗冲着人群里的孩子一阵龇牙狂叫，吓得小孩子嚎哭起来，家人赶紧跑起来往家走去。
　　赵棠走上前去说：“田公子，这大街上这么多人，你牵着狗容易要到人啊。”
　　“咬到人怎么了，大不了给几个钱打发了。”
　　“田公子，你要这么说可就是欺负人了。”
　　“你谁啊？管什么闲事。”
　　“田公子，你这狗虽然是好狗，可也就只能在这条街上转悠，离了这里就被比下去了，打不过人家的狗。”
　　田觉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的狗打不过人家的狗？谁家的狗？”
　　“人家那狗长得跟狼似的，厉害着呐。”
　　“在哪？”
　　“田公子，我觉得还是不去吧，虽然人家的狗养的百里挑一，你不能去跟人家硬碰硬啊。”
　　“我就是要见识见识，什么狗百里挑一？你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我啊，我姓赵，是户部的一个小官，比你父亲可差远了，你父亲多威风啊。”
　　“你现在就带我去。”
　　“去是可以去，但要讲清楚，是你自己要去的，要是你父亲问起来，可不能赖我。”
　　“真啰嗦。”田觉不耐烦地说。
　　赵棠故意领着田觉一伙人往御马监的草料场那条路去了，御马监是替朝廷养马的地方，司礼监名下权力最大的部门，草料场养了一条黑背细犬。赵棠在前面假装要把他们带往前方，但实际上就是要利用草料场困住他们。
　　走到街上就听见里面一阵阵的狗叫声，里面的狗在叫，田觉家的狗也在叫，恨不能冲进去一决高下，田家仆人使劲儿的往后拽着。
　　双方的狗越叫越大声，赵棠在前面说：“往前走往前走。”
　　可这狗就不走，就要往草料场里面跑，仆人越拽越吃力，田觉踹了一脚骂了一句：“狗东西。”
　　正骂着呢，里面的狗突然扒在门上挠门，接着就听见有人骂了一句：“滚回去。”
　　赵棠说了一句：“田公子咱们往前走吧。”
　　正说着，草料场的门突然打开了一道缝，田觉家的狗突然冲了上去，唬了那人一跳，那位中年无须男子绷着脸索性把门打开，放出了那条黑背细犬。
　　看那条黑背细犬，弓背蜂腰，四肢细长，比田觉家的狗威风了不少。
　　那细犬犹如一阵黑旋风似的扑了上去，俩狗一阵恶战，田家仆人死命想把自家狗拽走，哪知那细犬撕咬不放，最终咬的出了血，田觉家的狗一阵阵哀嚎。田觉看见自家狗吃了亏，心疼的用脚踹那细犬。
　　而那细犬不怕疼也不松口。
　　在门内站着的那位，大概是位公公，看到对方只是一群半大的孩子，还跟着一个成年男子，就捏着嗓音喊了一声：“回来吧。”
　　那细犬还在咬，那人提高嗓门又骂了一句：“畜生，还不滚回来。”细犬摇着尾巴跑进门内。那人冷眼看了他们一眼，迅速关上了门。
　　“我的狗。”田觉心疼的喊了一声，赵棠赶紧上前说：“田公子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可是御马监的草料场，你父亲都得罪 不起御马监，你的狗赶紧给他上点药吧，这宫里头养的狗就是厉害。”
　　田觉自觉惹不起御马监的人只好回家。回家找药被他爹撞见，只能承认说自己的狗被咬了，田曈生气地问：“你小子去哪了？在哪咬的？”
　　田觉嘟囔着说：“在御马监的草料场门口，被里面的狗咬了。”
　　田曈照着儿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没事去那儿干什么？你要再敢去惹事我先打断你的腿。谁带你去的？”
　　田觉说：“我要自己去的。”
　　田曈几个仆人叫了过去，问道：“今天是谁把公子带到草料场的？”
　　几个仆人说：“说是姓赵，在户部当一个小官。”
　　“户部，姓赵？难道是赵棠？”
　　田曈指着下人骂道：“下一次再敢带我儿子去那种地方，我先打死你们。”
　　转过几日事情被告到田贵妃那里，正巧这日皇帝去了田贵妃那儿。田贵妃便在皇帝跟前闹情绪。
　　皇帝不解的问：“究竟什么事让贵妃这么生气？”
　　田贵妃说：“一个户部的八品小官引诱我侄子去胡闹，我侄子的狗被咬了，我侄子也差点被咬。”
　　皇帝问：“是谁啊。”
　　田贵妃满脸怒气地说：“听说叫赵棠，带着我侄子去招猫逗狗，没想到人家的狗跑出来把我侄子的狗咬了，吓得我侄子赶紧跑回家，好几天没敢出门。”
　　皇帝笑着说：“多大点事儿，不是没咬到嘛！让你哥哥见了赵棠骂几句就行了。”
　　田贵妃不依，非要皇帝严惩赵棠，比如撤职查办。
　　皇帝此时有些不耐烦，说：“让你哥先管好自己的儿子，为了这么点破事就把一个朝廷官员给撤了职，朝廷要听你田家的？还是朕要听你们田家的？你要再胡闹朕就去皇后那儿。”
　　看到皇帝一脸不高兴，田贵妃此时也不敢再发作，只得给皇帝低头认错。
　　第二日下朝后，王恩禄就把赵棠带到皇帝那儿。
　　赵棠一路上心里直跳，他在户部十年了，还从未被皇上单独召见，皇上突然要见他是因为什么？
　　见到皇上，赵棠刚开始很紧张。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就是赵棠？”
　　赵棠谨慎地回答：“臣正是赵棠。”
　　皇帝一边翻看奏本一边问：“赵棠，你前两日是不是见过贵妃的侄子？”
　　赵棠心里一惊：皇上怎么知道这事儿的？难道有人告到皇上这里来了？这可怎么办？
　　赵棠不知道皇帝是什么心思，赶紧实话实说：“回皇上，臣确实见过贵妃的侄子。”
　　皇帝笑着问：“你俩是怎么玩儿到一块去的？”
　　赵棠此时也不紧张了，一边说一边比划：“那天臣在家无事，内人嫌臣吃饱了就打嗝放屁，什么也干不了，就把臣和孩子一起赶到街上，正巧碰见贵妃的侄子带着一群下人牵着一只狗在街上走，那条狗长得挺大个儿，见人就叫，还差点咬到百姓家的小孩，臣就对贵妃的侄子说有条狗比他们家的狗还厉害，贵妃的侄子非要臣带他去看看，臣原本劝他不要去，可劝不住啊，他嫌臣啰嗦，非要去。臣只好带着贵妃的侄子去找那条狗。”
　　皇帝很感兴趣，一脸笑意：“然后呢？”
　　赵棠接着又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往前走的时候正好路过御马监的草料场，那草料场里也养了一条狗，两条狗隔着一道门互相叫，就在这时候有人开了门，贵妃侄子的那条狗啊一下子就扑了上去，那人生了气就放出了里面那条狗，两条狗当街就打了起来。后来好不容易才把两条狗拉开，呃……就是贵妃侄子的那条狗吃了点亏。”
　　赵棠回完话偷看了皇帝一眼，只等皇帝发话，哪知皇帝根本没生他的气，只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你回去吧。”
　　草料场的那条细犬其实是皇家养的猎犬，这种猎犬不光要在皇帝狩猎时跟着捕猎，真要打起仗来，被精挑细选出来的猎犬在一定程度上还要跟着护送粮草，跟御马监养的马儿一样贵重。先帝有旨意，上了岁数的猎犬就放到草料场，给它们一个养老的地方，草料场那个太监就是专门伺候这些猎犬的。要是田贵妃的侄子养的那条狗把草料场的猎犬给咬了，就不是田贵妃告赵棠的状，而是司礼监告田曈的状，皇帝比他还明白这事儿。
　　田曈是什么德行皇帝是很清楚的，赵棠这么一个芝麻小官又没在公事上犯过错，也不像奸猾之人，他也不想追究，更何况国舅李柯也为赵棠求情。
　　田家兄妹那里，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
　　赵棠这里，皇帝也不责罚。
　　既然皇家养的狗没吃亏，那皇帝也就不追究了。
　　既然皇帝没有责难，赵棠这颗心就放下了。
　　出了门，赵棠一溜烟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