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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杀续 ...

  •   曼姨正急切张口要对我说些什么,恰好你款款走来,曼姨一愣,唐突地来了一句:“需要打通任督二脉服务吗?”
      我莫名其妙。
      你瞪了曼姨一眼。
      曼姨慌忙低头,假装为我们沏茶。F&M,三百多年历史的英国皇室御茶,老镇玫瑰,两百多年历史的戴安娜同款镀金骨瓷茶杯。
      如果不是重来一次,我还真就错过了不止一点半点。
      我这才发现,果盘中的西瓜切片,看似奇形怪状杂乱无章,实际上,一片片西瓜居然是一张张各有各趣味的笑脸,红瓤修成各种锥子脸的脸颊,一弯黑间绿瓜皮,正好是笑脸的头发,几粒恰到好处保留在原位的瓜子,正好冒充双眼口鼻。万万没想到,曼姨这半老徐娘艳俗的皮囊下,裹着的竟是如此一颗七窍玲珑的少女心。
      OH MY GOD,我不会被你误导,真的CRUSH上老阿姨了吧。
      曼姨正躲在你的背后,对我挤眉弄眼,嘴巴张张合合,凭着口型,我知道她想说的是:“来厨房找我。”
      这该死的默契。
      完了,这么眼神一对,我又要百口莫辩了。
      还好,你大概没有发现。

      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奥运会游泳比赛。
      我信口一句:“菲尔普斯要拿金牌了吧。”
      你笑骂:“菲尔普斯已经五块金牌了,今天估计要六块了。你失忆了吗?”
      我也吃不准,我隐约知道菲尔普斯会拿八块金牌,但是却不记得这一年我们两人之间的所有事情,这算失忆吗?可我知道菲尔普斯有什么用,我也不关心菲尔普斯,只关心你。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承认算了:“雯佳,我好像似乎的确是失忆了。”
      你瞪大眼睛望着我,将信将疑,惴惴不安地将食指尖放在樱唇间轻咬:“不可能欸!你耍我!”你指了一下曼姨,试探我,“她叫什么?”
      我开了个玩笑:“不用诈我,她不是你妈。”
      你却正色道:“天笛,我是关心你,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什么?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你示意曼姨退出。
      在我坚持之下,你还是,就着热红茶,再次讲述了我们的故事。

      我家是在我两岁的时候搬到这个别墅区的,偶然得知我们两人居然是1989年8月16日同一天出生,我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青梅竹马的玩伴,从幼儿园到小学、从初中到高中,我们都是同班同学。甚至小学时我们全程一直是同桌,上课时也叽叽喳喳小话说个不停。我们每天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形影不离,当然每年也都会一起过生日。
      高中毕业后,你考上了优国也是世界第一的哈利波特佛法学院,而我只考上了差了能有十八个档次的东北大学。我选择放弃东大,留在魔都上了哈佛魔都分校。

      以上便是你口中的我们的故事,第二个版本。

      故事讲完后,你责怪我:“都怪你,虚荣心作怪吧,一定要跟我上同一所大学,却远在地球的对面。你要是去上东大该多好,和哈佛总校一样,都在麻省剑桥,直线距离六公里,地铁二十分钟,这样我们至少每个周末都能在一起。”
      我心中盘算,这么说来,这一次,我不仅少了最近一年的记忆,还少了最早两年与你同处的时光,还好那两年只是没有任何记忆的婴儿阶段。
      我也对自己当时的选择不以为然:“为什么我这么傻?怎么可能放心将你这么惹火的美女,独自丢在虎狼成群的蛮夷之地?”
      你幽怨地瞪了我一眼,回道:“你当初自己的那些歪理,现在却不认账了。你当时说,两国的假期不同,无论哪边放假,我们都能飞到对方那里,这样我们两边假期的并集都能一起度过。更重要的是,哈佛魔都分校有三四年级转去总校的交换生计划。”
      “那也还是经常会一两个月都见不上面了。”
      “天迪,你真的失忆了吗?我们后来又想出好办法,我们同步飞往夏威夷,这样我们每个周末都不会虚度了。”
      “那可就辛苦了你啦。”
      “可不就是嘛,我爸妈已经严令我大二必须乖乖留在学校啦。”
      “那可怎么办呢?”
      “又能怎么办?他们没有反对我们交往,这就已经很开明了好吧。话又说回来,你如果当初愿意去东大,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我弱弱地感慨:“说到底,我还是配不上你。”
      你拽着我来到衣帽间:“别凡尔赛了啦,来,照照镜子信心就恢复了,你看我们多么般配。”
      我看着镜子中的我们,不免感慨,老天也太不公平了,竟然生出这样一对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
      平时不看镜子,我的眼中只有你的美,殊不知,我只顾沉迷你的美,对自己的美却不尽自知。实际上,我们的美平分秋色,你的美超凡脱俗,我的美也自有韵味。也难怪你总疑心我,难怪曼姨异样看我。
      我们不约而同穿着紧身牛仔裤和印有哈佛字样的圆领衫,只不过,你的是象牙白,我的是中国红。
      跟一年前相比,我们两人的外形几乎没有变化,只是两人的黑长直发,不约而同多了几缕鲶鱼须刘海。
      两人相视而笑。
      但是两人的气质都有了明显的变化,都已经大致褪去了高中生的青涩,成了更独立更自信的大学生,不过,你似乎熟得更透一分。

      我急着回家看看有无变化,你片刻都不舍得与我分开,便与我同行。
      我自己的保时捷SUV,但边叔坚持帮我开车。
      不过两分钟,车才刚刚热起来,就已经驶入了我家院子。

      我看着电梯发愣,为什么最高只有5层,没有6层楼。你不解我为何发呆,便伸手替我按下了了5。
      你反客为主,引着我来到我的卧室,门口挂着铭牌:学渣之家。
      我推门进去,房间里还是堆满玩偶手办,贴满签名爱豆海报。
      唯独床边的一面墙空着,你的那张巨幅写真确乎是被你亲手撕掉了。
      床上却又多了个真人等身的抱枕,很明显底稿用的还是你那张最惹火的写真,桃红的比基尼,侧身躺卧,姿态和笑容极致诱惑。
      你佯装生气:“我来晚了,你的床上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你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我再听不懂不是傻子嘛。
      我左手勾到自己颈后,捉住我的圆领衫校服的后领,只一秒便将圆领衫从头上扯了下来,随手丢在床上,恰好遮住了那个抱枕。
      你艳羡地看着我毫无阻尼的华丽脱衣操作,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我不无自得,接着动手脱你的校服,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喘息甫定,你紧紧抱着我软语呢喃:“我爱你,你还爱我吗?我每天都想你,一天也不想分开,你想我吗?”
      这次我选择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爱你。”
      我打了个寒战,忽然意识到,这竟然是我记忆中,我第一次向你说出“我爱你”,我或许是太过吝啬于爱的表白了。
      但是,我想你吗?在我的记忆中,我们还没有分开过,今天是我们相爱相守,寸步未离的第二天。
      你对我的回答不够满意,却忍住没有明说。
      你不经意间在我的枕边发现一根黑长直发,拈起来在自己头上比了比,笑容瞬间凝固:“好像除了抱枕上的我,你还邀请过别的女人?”
      “怎么可能,这肯定是我的头发。”我很坦荡。
      你又将手中的头发与我的头发对比,缓缓摇头,脸如秋色肃杀:“不对,也不是你的,你现在还不肯说实话?!”

      没法否认,这根头发,确实跟我的头发长度也不一样。
      我委屈,我绝对没有别的女人,但一想到自己有一年的记忆空白,便没了自信,只能勉强推断:“这肯定是我理发前掉落的长发,嗯,没错,是剪成鲶鱼须刘海之前的头发。”
      你瞧了瞧我枕边放了几天没扔的纸团,好像被我说服了,又好像半信半疑:“你的床没人帮忙收拾吗?今天就信你一回。你以后理发要向我报备。”
      好险,这一关算是过了吧。
      正好,床头的电话响了,我忙接起:“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废话,除了你爸我,谁还能为你的事情操心得深更半夜睡不着觉?我这趟优国没白跑,投资移民的事情差不多有眉目了,你伺候好雯佳,别让她生疑。”
      我担心你能听到听筒里的声音反而生疑,赶忙小声提醒父亲:“爸,雯佳正好在我身边呢。”
      我父亲却提高音量吼道:“你鬼鬼祟祟干什么?!你要是敢得罪雯佳这尊财神爷,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午餐时,曼姨躲在你身后不断对我挤眉弄眼,我吸取教训,视若无睹。
      珍惜生命,远离曼姨。

      午餐后,你便困了,时差一直没完全倒过来,十二个时区的差距,正好黑白颠倒。
      你的卧室在顶层。你家也是只有五层楼。
      我们再次厮磨缠绵后,相拥入眠。
      搅人好梦的床头电话按时响了,曼姨通知,下午茶时间到了。
      穿好衣服,站起身来,你从床头柜中取出一个天地盖的纸盒塞到我怀里,是白色IPHONE 3G,2008年的新款:“祝你生日快乐!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
      好贴心的生日礼物,但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在哪里呢?这可怎么办?哦,对了,明天才是我们的生日,还好,还有一整天时间可以准备。幸亏提前一天知道了,好险,我故作镇定:“你怎么这么着急,不是明天我们才过生日吗?”
      你抱住我,眼泪夺眶而出:“天迪,你真的失忆了吗?我告诉过你了呀,我爸妈买了一栋海景别墅,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一定要我明天过去签字。我明天凌晨就要飞了。”
      我竟无语一时凝噎。

      我们各怀心事来到餐厅时,餐桌上已然摆好了水果点心,我这才注意到,餐桌正中一字排开的几个碟子上的大朵鲜花,其实是洋葱,但不是那种用刀雕刻的厨师手艺,而是实实在在一片片用手剥开的,片片鳞叶如花瓣重重依抱,分明就是绽放的紫红色大朵鲜花。
      这得浪费多少时间——和多少眼泪啊。
      我对曼姨的敬业油然而生敬意。
      曼姨正背靠门框而立,双耳塞着耳机,白色耳机线连着手机,一手拿着粉色小本,一手拿着蓝色水笔,轻锁眉头,认真划拉着什么,单马尾,荷叶边连衣裙,斜阳下曲线夸张起伏的剪影,居然一副很文艺的样子。
      餐桌上,两只水晶玻璃杯,英伦风的浮雕花纹是一层层各色花卉,杯中斟满的依然是红茶,杯底依然很多冰块,但是比我印象中明显要少一些,我特意数了数,只有五块,但是上次没注意是几块,所以没法比较。
      曼姨又绕到你身后,对我挤眉弄眼,神情比中午更焦虑,甚至咬起了指甲。我怕你误会,便极力不理会她,专心品味手中的英伦皇室冰红茶。
      然而误会不会不到,甚至都不会迟到。
      你似乎从我的瞳孔里面,看见了曼姨的独角戏,蓦地一百八十度转头:“曼姨,麻烦扯一根头发给我。”
      曼姨作贼心虚吓了一跳,囿于主仆关系,她也只能慌张配合。

      你一手捏着曼姨的长发,另一手从坤包中变戏法般抽出另外一根长发,对齐发根放在一起,你的脸色突变,很意外,很不幸,两根头发对上了。
      你一言未发,我噤若寒蝉。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我也不知道真相。
      我只觉得段这情节异常荒诞。

      幸好,你沉着脸转换了话题:“天迪,你有没有发现,今年我们的农历和公历生日只差一天?”
      我慌忙推算起来,无奈大脑算力不够,一时算不清楚。
      你眼中闪过失望,继续问道:“你还记得去年农历的今天,你第一次在水下壁咚我吗?”
      好不容易盼到一个我能回答得上来的问题,我显得过分兴奋:“记得,当然记得,那天你跟今天早上一样,穿着那件桃红色的比基尼。”
      你眼神飘忽:“嗯,你的最爱。我们去重温一下那一刻的幸福时光,好吗?”
      我的心顿时蹦到了嗓子眼。
      一年前的悲剧,会再次上演吗?
      如今我有所准备,不会再像上次一样,糊里糊涂幸福死了吧?

      在更衣室里,我脱裤子的时候,牛仔裤的屁股口袋里赫然钻出来一个纸角,我抽出来一看,是一张明天魔都浦东飞波士顿洛根国际机场的机票,我会心一笑,年轻人,没想到我还挺靠谱的嘛,点赞。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你,在热恋情侣的眼中,这绝对是最好的生日礼物。我甚至幻想了一下,给自己扎上五彩缎带,出现在你面前时,你惊喜的表情。
      嗯,没错,就这么办,暂时保密,明天去机场给你个SURPRISE。

      泳池靠海的一侧,我紧张地远眺了或许是最后一眼灰蓝色的大海,深深吸入一口空气,将目光拉回眼下,你略带忧郁的面庞。
      你背倚池壁,闭上双眼,一寸一寸,没入水下。
      我环抱着你嫩滑的脖颈,追逐者你的红唇,也一寸一寸,沉入水下。
      我起初心神不宁,但四片唇一相接,我便很快全身心都被你软香温玉的唇舌吸引,几分钟后,同上次一样的症状又来了,大脑开始缺氧,伴随着快感倍增,肢体麻木。
      我猛然醒悟,挣扎着试图站直身体,却力不从心。
      你突然发力推我,同时挺直了身躯。
      这时,我十指紧扣环抱着你的双手,已从你的脖颈被动滑落至你的后背,却本能地就是不肯放开。
      你继续狠劲推我,一次,再一次,我终于松开了双手。至此,我的大脑已经基本昏迷,双手却仿佛获得了自主的自由,有了自己求生的意志,藤蔓一般继续缠绕你的身体,两手的指甲,竟在你的腋下,留下几道血红的划痕。

      我仰面倒下时,听到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依然是:
      “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他们说你对我的爱根本不是真的!!!”

      我彻底堕入了黑暗,堕入了地狱。
      无边无际的黑暗、死寂与彻骨的寒冷,这是更深的地狱吗?
      知觉和意识再次弥散,归零。

      以上是我第二次死在你的手上。

      我对你的爱明明是真心实意的,你为什么会怀疑我的爱呢?
      我好后悔,或许我的表白不够热烈。
      如果有机会重来,我一定要大声说出,我对你的爱。
      你又是因从何事,开始怀疑我的呢?
      只为了那一根来历不明的头发吗?
      这样的借口会不会太过牵强了呢?
      可笑更可悲的是,我还买好了明天与你同飞一个航班的机票,要给你一个生日惊喜。
      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辩白的机会,就要如此草率地杀死我呢?
      死不瞑目。

      2006年9月8日阴星期五 白露
      我的农历生日适逢中元节。
      记不清从哪一年起,每年农历生日的夜晚,都会有一位自称白无贞的美女姐姐闯入我的梦境,教我巫山神女行云布雨之乐事。可我一直懵懵懂懂,始终不得要领。
      直至一个月前,我十七岁的农历生日那晚,她再度入梦,我这才豁然开窍。
      此后的一个月内,我每晚早早上床,她必定准时出现在我的梦境中。
      我本以为自此便可与她厮守终生,谁知昨晚,闰七月十五日,一连番酣畅淋漓的云雨之后,她却突然眼泪涟涟:“我要走了。”
      我着急起来:“我做错什么了吗?”
      她摇摇头:“我住的地方,每年只在中元节放一天假,也只在那一天开门允许出入,只因今年有两次中元,所以才讨了个巧,在你这里盘桓了一整个月的光景,这已经是我今生做的最荒唐的事情了。”
      我心不甘,支招道:“是那种管理特别严苛的女校吗?那不如干脆等到明年中元节再回去可以吗?”
      她被我的傻话逗得一笑,但笑容转瞬即逝,唯剩叹息摇头,在我追问之下,她才告诉我:“我今岁已补了无常之缺,节后须每日应卯当值,再无自由之身了。”
      我猝不及防,急忙问道:“姐姐此言何意?你我今生再也不能相见了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
      我伤心欲绝,急切说道:“姐姐救我,今生只要我一息尚存,便不能没了姐姐。”
      她点头回应:“你是个聪明的。但恐便只有每年今夜,你来探我了。”
      我连忙追问:“今夜?中元之夜吗?如何去探你?”
      她面露犹豫之色,在我反复追问之下,才讷讷道:“除非……”
      我待要再度追问,却幡然顿悟,惊怖战栗。
      她见我这般胆怯,凄然一笑:“孽缘已经种下,你若不来,你也会来。”说罢挣脱我的怀抱,飞身飘入漆黑虚空。
      我从睡梦中猛地惊醒,一身透汗已然湿透了吊带睡裙,犹自惊魂未定,百思不解。
      除非怎样?到底除非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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