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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他想到了孟诗岚在他打球后默默递来的矿泉水。
      想到了孟诗岚在他通宵打游戏后,放在他桌上的那份还冒着热气的、他随口提过想吃的生煎包。
      想到了孟诗岚在他被家里训斥后,安静地坐在旁边,不会多问一句,只是在他需要时递上一张纸巾。
      想起孟诗岚看向他时,那双总是亮晶晶的、带着纯粹欢喜和期待的眼睛。

      那些曾经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甚至觉得有些无趣的细节,此刻却像被放大的慢镜头,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里回放。
      没有抱怨,没有指责,没有大小姐脾气。
      只有安静的陪伴和毫无保留的付出。

      “贺安青,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沈妙的声音更高了,或许是因为被忽视,她显得更急躁了。
      贺安青猛地回过神,一股不耐烦瞬间冲垮了理智,他口不择言道:“吵什么吵?烦不烦?爱等不等!”

      吼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甚至粗暴地按下了关机键。
      世界瞬间安静了。

      他靠在椅背上,胸口剧烈起伏。
      沈妙那刺耳的声音消失了,但孟诗岚那双冰冷的、带着厌恶的眼睛,却更加清晰地烙印在他脑海里。

      失落感,甚至还有些后悔,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有些招架不住,眼眶甚至有点发酸。
      他好像真的,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孟诗岚弄丢了。
      年纪越大,时间越久,他越明白一个道理。
      一直迁就的爱情,根本长久不了。

      因为是个人总会厌烦。
      感情是相互的。
      互相妥协。
      互相成就。
      孟诗岚一味的包容他,他一味地包容沈妙,都是不健康的关系。

      他想通了。
      他突然想,如果他对孟诗岚好一些呢?
      能不能,再把她抢回来?
      之前他在楼下遇到了小叔的助理,那一瞬间他是怀疑的,但是回去他又想了想,觉得根本不可能。
      他很快把这个事儿抛在了脑后。
      满脑子都是,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孟诗岚是他的,她只是生气了。
      对,一定是这样,是他之前太忽略她了,是他被沈妙迷昏了头。
      只要他回头,只要他肯花点心思哄哄她,她一定会像以前一样,重新回到他身边的。

      这个念头像救命稻草一样,让贺安青瞬间抓住了方向。
      他猛地坐直身体,眼神里重新燃起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
      他要把孟诗岚追回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孟诗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扰。
      贺安青像是彻底换了个人。
      他不再抱怨沈妙,也不再试图向她倾诉。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无孔不入的“示好”和“关心”。
      每天早晨,她租住的筒子楼门口,总会“恰好”停着贺安青那辆扎眼的跑车。

      他倚在车边,手里拎着包装精美的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早餐。
      不是她以前常给他带的豆浆油条,而是精致的西点或者昂贵的燕窝粥。

      “诗岚,早啊,”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试图将早餐塞给她,“顺路给你带的,你以前不是总说想吃这家的拿破仑吗?”
      孟诗岚面无表情,看也不看,直接绕开他,快步走向公交站。

      贺安青锲而不舍地追上来:“诗岚,我送你上班吧?这车挤……”
      “不用。”孟诗岚烦得不行。

      中午,她公司的前台总会接到电话,指名道姓找她。
      接起来,是贺安青故作轻松的声音:“诗岚,忙不忙?我在你公司楼下,附近新开了家日料,听说不错,中午一起……”
      “没空。”孟诗岚直接挂断。

      下午,包装浮夸的鲜花束会直接送到她工位上,引来同事好奇的目光。
      卡片上写着肉麻的、一看就是网上抄来的情话。
      孟诗岚看也不看,直接扔进垃圾桶。

      晚上下班,贺安青的车又会准时出现在她公司楼下。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理所当然地命令她上车,而是带着一种刻意放低的姿态:“诗岚,给我个机会,我们谈谈好不好?就吃个饭……”

      孟诗岚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地铁站。
      贺安青就开着车,慢悠悠地跟在她旁边,引得路人侧目。

      他甚至开始打听她的社交圈。
      试图通过她仅有的几个朋友约她出来,或者在她常去的图书馆、咖啡馆“偶遇”。

      他的“追求”方式笨拙、浮夸,带着一种富家公子哥儿惯有的、自以为是的浪漫和施舍。
      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和意愿,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骚扰意味。
      孟诗岚烦不胜烦。

      贺安青的每一次出现,每一次“示好”,都像一根针,反复扎在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里,提醒着她那段卑微不堪的过去,也让她感到一种被冒犯、被纠缠的恶心感。
      她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但他总有办法找到她。

      她冷言冷语,甚至恶语相向,他却像打不死的小强,总能换一副“深情”的面孔卷土重来。
      她报警说他骚扰,警察来了也只是口头警告,贺安青当着警察的面点头哈腰,转头又故态复萌。

      “诗岚,我知道我以前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诗岚,我是真心的,我发现我爱的还是你。”
      “诗岚,沈妙她根本比不上你,你才是最好的。”

      这些带着强烈自我感动色彩的表白,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让孟诗岚恶心反胃,情绪几近崩溃。
      她只想安静地生活,好好工作,珍惜和贺景尧之间那份来之不易的、小心翼翼的感情。
      可贺安青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阴魂不散地黏着她,将她重新拖入泥潭。

      周五傍晚,孟诗岚加班到很晚。
      走出写字楼时,外面已经华灯初上,寒风凛冽。

      不出所料,贺安青那辆骚包的跑车又停在路边。
      他穿着单薄的风衣,靠在车门上,手里捧着一大束俗艳的红玫瑰,在寒风中冻得脸色发青,却依旧强撑着摆出一副“痴情”的姿态。

      看到孟诗岚出来,他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来。
      “诗岚,你终于下班了,”他挤出一个自以为深情的笑容,将玫瑰递过来,“等你好久了,冻坏了吧?快上车暖和暖和,我带你去……”

      “贺安青,”孟诗岚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到底有完没完?”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平静的崩溃感,“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滚啊!”
      孟诗岚的心脏急剧地起伏着。

      一股委屈突然席卷而来。
      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凭什么那么欺负她?
      他把她当什么了?
      她想着,心里又急又气,很快,眼泪湿了眼眶。

      贺安青被她那毫不掩饰的厌恶震住了。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举着玫瑰的手僵在半空,错愕地看着她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车灯由远及近,稳稳地停在了孟诗岚身边。
      深色的车窗降下。
      贺景尧那张沉静无波的脸出现在车窗后。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泪流满面的孟诗岚身上,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随即,他的视线移向了僵在原地的贺安青。

      贺安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像是被闪电劈中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贺景尧?
      他来做什么?
      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不会真的……
      不会吧?
      不可能。

      贺景尧那张向来平静的脸,此刻正用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
      那目光很平静,但就是莫名地让人浑身难受。
      他像是看穿了贺安青的“痴情”伪装。
      贺安青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是妖怪现出了原形。

      贺安青对这位小叔,有着源于血脉的根深蒂固的敬畏,他被他那样看着,心里慌得不行。
      他手里那束俗艳的红玫瑰,“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花瓣散落一地。
      “小……小叔?你怎么来了?”贺安青的声音带着惊惶。

      他还是不肯相信。
      毕竟他们两个太不合适了。
      怎么可能真的在一起?
      如今亲眼看到了贺景尧,看到了他的眼神,他才知道,是真的。
      陈助理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孟诗岚的楼下。
      事实就在眼前他还不信。
      他真是个傻子。

      他几乎站立不稳,想质问贺景尧。
      但他不敢。

      他太清楚贺景尧的手段和地位了。
      得罪这位小叔的后果,绝不是他能承受的。
      贺家内部的权力倾轧,贺景尧在集团里说一不二的铁腕,都死死扼住了他所有的冲动。

      贺景尧没有回答他。
      他甚至没有再看贺安青一眼。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孟诗岚身上,眼神里冰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

      他推开车门,长腿一迈,直接下了车,几步就走到了孟诗岚身边。
      他无视了僵在一旁脸色惨白的贺安青,伸出双臂,将孟诗岚揽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很轻。
      一只手环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温柔地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

      “没事了。”他哄小孩儿一样,“我在这里。”
      孟诗岚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的石头突然落了地。
      她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双手紧紧抓住他西装外套的前襟,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越来越多。
      贺景尧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拥抱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任由她的泪水浸湿他昂贵的西装。
      他宽厚的手掌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耐心地轻拍着。

      贺安青站在几步之外,像一尊被遗忘的石雕。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曾经视为理所当然属于他的女孩,此刻正被他敬畏的小叔紧紧抱在怀里,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而这份委屈是他给的。
      唯一能给她安慰的,竟他的小叔。
      那个向来冷硬疏离,对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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