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影成三人》但以莉

3、落难的公子

　　卫珊回到魔都已经一星期了，这几天褚家兄弟俩如约和她在微信上联系着。
　　哥哥褚杨只是维持着每天的例行问候，简单温暖，一如他这个人。而褚枫呢，花样就多多了。一会儿分享自己的精彩夜生活，一会儿向她倾吐心情，活泼有趣极了。这些都让卫珊暗暗十分烦恼，不知道该更加喜欢谁一点。
　　这天过完累成狗的一天，终于到了愉快放松的下班时间，卫珊哼着歌收拾自己的办公桌，开心地走出写字楼。
　　她们公司虽然规模不大，却设置在魔都最中心的商业圈，位置好极了。这也是她珍惜这份工作的原因之一：这确实是个有潜力的好公司。
　　刚刚走出恢弘的写字楼大门，就瞥见不远处跌跌撞撞走过来一个人。看身影步履蹒跚，好像喝了酒。
　　卫珊心道，离这儿不远有个很火的酒吧，这人应该是从那儿过来的。
　　那青年直直朝着她撞过来，卫珊吃惊地躲开。这时，来人抬起头露出脸。
　　只见他面色泛红，眼神恍惚，却不减清俊。不是褚枫是谁？
　　“天呐！枫哥。”卫珊惊叫道，“怎么是你啊？”
　　褚枫不答，一歪头倒在了卫珊身上。

　　过了两个小时，褚枫历尽千辛万苦地坐靠在了卫珊小出租屋的沙发上（她扛着褚枫艰难地叫车，到达以后又喊房东大叔把他搬到楼上屋里）。
　　卫珊一头雾水地盯着好像已经熟睡过去的褚枫。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她给他倒了一杯蜂蜜水，推他起来喝。
　　褚枫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珊珊，我在哪儿？”
　　“在我家。”卫珊道，“幸好你碰上我了，不然今晚就露宿街头了。你看你醉的这样子！”
　　“珊珊，我不是刚好碰上你，我就是来投奔你的。”褚枫说着低下头，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卫珊看他那样子一时也不好问什么，便安顿他先睡下来。
　　第二天一早，卫珊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忽然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她赶紧爬起来去看褚枫。
　　他还在睡着，眉头轻轻蹙起，似乎在梦中很不安稳。
　　卫珊开始叮叮咣咣地准备早饭，褚枫很快就被吵醒，“哎哟，我的头有点疼，珊珊，哪里接水啊？”
　　吃过早饭。
　　“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好，今天我去上班，你就待在这里好好休息，可千万别再出去喝酒了，知道吗？”卫珊严肃地吩咐褚枫。她知道褚枫本来就天天晚上去混酒吧，放纵的很呢。
　　褚枫萎靡不振地应下，看上去心思不属。
　　今天一整天都惦记着家里的少爷，卫珊的班也上地三心二意，出了好多小纰漏。终于熬到下班，她立刻打车回了家。
　　看到褚枫好好地躺在沙发上，她轻轻松了口气。
　　好了，接下来该问问究竟了。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不回家，却来我这里？”她开口问道。
　　褚枫脸上消失了一天的温柔笑容又挂上了，“珊珊不欢迎我吗？我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有，没有，”卫珊摆摆手，“我当然非常乐意接待你啦，只是问问而已。”
　　褚枫这时惨然一笑，“我现在不敢回家，爷爷会打死我的，大哥也会责骂我。”
　　这么严重的吗？
　　“你是闯了什么很糟糕的祸？”卫珊不由问道。
　　褚枫点头，“太糟糕了，很丢人的。”
　　但除此之外，褚枫就不肯多说什么了。卫珊见打听不出来，只好暂时作罢，就专心照顾他。

　　褚枫在卫珊的小出租屋里休养了好几天，他一改往日的潇洒活泼，显得十分的虚弱惨淡。
　　这不禁让卫珊很是好奇。是什么事情把这个公子哥儿搞成这样了？而且，细心的卫珊还想到，褚枫明明是个朋友很多的人，可是当他不能回家时，却不远千里来到了她这个认识没多久的女孩子这里。这合理吗？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只能来投靠自己？

　　这天下班，卫珊终于接到了褚大哥的电话。
　　“卫珊，小枫是不是在你那儿？”褚杨开门见山道。
　　早已被褚枫叮嘱要保密的卫珊支支吾吾：“没，没有，褚大哥，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呵呵……”
　　“看来他真的在你那儿。”褚杨的声音毫无起伏，他依然十分冷静道：“让他待着别动，这两天你先照顾他，等这阵儿风头过了，我再去求爷爷原谅他。”
　　啊？卫珊心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啊？她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问道，“究竟是怎么了？我看枫哥的状态很不好呢。你们让我照顾他，我总得心里有个基本的谱吧。”
　　褚杨沉吟了一下，“你说的有道理，完全瞒着你确实说不过去，这事情总还跟你有点关系。让我想想……”
　　什么？跟自己有关？卫珊更好奇了。她耐心等着褚杨考虑。
　　“是这样。小枫他，最近闹出了一件绯闻，但不是什么能被人津津乐道的风流韵事，而是……而是……很丢人的事情。爷爷听说以后大发雷霆，恨不得把他逐出家门。这几天我一直在劝爷爷，好不容易才把他的火暂时降下去。还是用你的名义，说小枫和你出去旅游了。爷爷听到他和你在一起，才不那么生气了。”
　　信息量好大啊。褚枫闹出了怎样的“绯闻”，惹得那位令人听而生畏的褚爷爷这样恼火？为什么自己的名义可以暂时止火？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褚大哥，我可以知道是什么事情吗？你现在这样说，我心里更没底了。”
　　褚杨在电话那头沉沉地叹了口气，“我真是不想告诉你这个丑闻，实在太丢人了。”
　　“褚大哥，没关系的，你们可以信任我。你看，小枫哥走投无路的时候也会来找我，说明他潜意识里知道我是可以依靠的。咱们两家有上辈人的渊源，其实，我已经把你们当成我的亲人了。”卫珊温柔地循循善诱。
　　褚杨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道：“小枫对你是一见钟情，我也……很有好感……”
　　咦？她听到了什么？卫珊脸红了，怎么扯到这儿了？
　　“好，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吧。”褚杨下定了决心。卫珊赶紧收拢自己因为他的表白而瞬间纷乱的思绪。
　　“事情是这样的。小枫他一向爱玩。说实话，我弟弟私生活很不检点。今天跟这个女孩好，明天又和那个女孩出去。哎，我真是管不了他！”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措辞，“这次又是这样。他和一个来头不小的人传出了绯闻，风言风语，传得很离谱，大概说他是对方的男宠什么的。”
　　卫珊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么劲爆的吗？富可敌国大小姐和她的温柔男宠？
　　“可是怎么会这样？以你们褚家的实力，谁能收你们做男宠啊？”卫珊忍不住提问道。
　　“所以啊，”褚杨的声音忽然微微发冷，不明显，但是卫珊听出来了，“对方的实力也是不可小觑。”
　　他再次停顿，最后道，“是国外的某个历史悠久的贵族世家，和很多国家的王室都沾亲带故。”
　　卫珊倒抽一口凉气，完全理解了。
　　褚枫前一段时间确实在国外，好像是英国吧。原来如此，富可敌国贵族大小姐和她的东方情人。
　　“不过这都是胡说八道。小枫绝对不会喜欢上那个人的，爷爷和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只能喜欢你这样老实单纯的女孩子。”褚杨斩钉截铁道，“不用担心，卫珊。”
　　哎？怎么又扯上她了？
　　可是，卫珊想了一下褚枫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褚杨可能太武断了。凭她的直觉，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情况。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到了晚上，卫珊安排褚枫睡好，自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想着下午褚杨的电话。
　　这时，月光照在屋内，她清清楚楚地看见褚枫闭着的眼睛流下一行泪。他蜷缩在沙发上，呼吸清浅，默默淌泪。
　　卫珊觉得心脏紧缩，她抓紧自己的被角，不敢发出声音。

　　又过了两天，褚枫好像恢复了一些，开始在卫珊的小屋活跃起来。他早上帮忙买菜，中午帮着做饭，晚上接卫珊下班。出租屋因为有他而温馨起来。
　　这天，因为做一个表格而加了一个小时班的卫珊在夜色中走出办公楼，远远望见褚枫倚在一个雕像旁。她顿时开心地挥手，“枫哥！我下班啦。”
　　旁边一起走下来的几个同事都捂嘴笑起来：“是你男朋友吗？好甜蜜哟！”
　　卫珊红着脸和她们道别，迎向褚枫。
　　褚枫很自然地接过她的大挎包，拎在自己手上晃啊晃，“每天都背着这么重的包，珊珊真是好辛苦啊，我心疼怎么办？”
　　这家伙情话是张口就来，这么些天卫珊已经很习惯了。
　　“没事没事，大家都是牛马，都一样。”
　　回到家里，褚枫自告奋勇要准备晚饭，卫珊便由他去了。
　　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坐在自己的小沙发上，卫珊忽然觉得岁月静好，要是褚枫真是自己的丈夫就好了。可是，她暗暗提醒自己，他好像刚刚受了不小的情伤，而且，褚卫两家差距巨大。
　　“晚饭来喽！”褚枫笑眯眯地端出自己的作品。因为是晚上，只是简单炒了一盘西兰花香肠。
　　卫珊严肃地开始品鉴，她对少爷的厨艺表示怀疑。
　　咦？味道竟然十分的出色。既保持了西兰花的清甜口感，又完美融合了香肠的香味。
　　“没想到你是大厨的水平啊！”她不由自主地夸奖道。
　　褚枫得意地挑眉，“那是自然。这道菜是我专门跟家里的厨师学的，因为爷爷爱吃。今天拿出来招待你个小馋猫。”说着，伸出手点点卫珊的额头。
　　“那我就不客气啦！”卫珊学着电视里日本人的样子双手合十表示感谢，就开动起来。
　　吃过晚饭，卫珊主动洗了碗，两人坐在沙发上刷自己的手机。过了一会儿，褚枫自然而然地靠在了卫珊身上。卫珊红着脸默许了。虽然两人还不是情侣，但是她感觉很难拒绝褚枫。
　　“珊珊是不是很想问我的事情？一直憋着呢吧？”褚枫轻轻地叹息道。
　　闻言卫珊抬起头，“枫哥，你不想说就算了，别有压力。”
　　“我应该告诉你，麻烦你这么久，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瞒着你呢？”褚枫从靠着卫珊变成抱着她的胳膊坐。
　　“其实，褚大哥都告诉我了。是不是有个贵族小姐很不好惹啊？”卫珊故作轻松道。
　　褚枫愣了楞，“贵族小姐？”
　　“嗯嗯，你哥说的。说是你被传被她包养了，嘻嘻，我觉得挺逗的。”卫珊安慰地拍拍褚枫的手，想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
　　褚枫张口道，“啊？哦。我哥这么说的？其实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他顿了顿，“不过，这事闹得挺难看的。有几个人看到我们亲密了，很快传的沸沸扬扬，人们对我的评价都很差，因为对方是很厉害的人，我在她面前处于弱势地位，他们认为我攀龙附凤，不择手段。”他苦笑了一下。
　　“那，现在怎么样了呀？你们分手了吗？”卫珊小心翼翼问道。
　　“嗯，算是分了。我逃离了她，离开英国，回到我家这边。”褚枫怅然道，“我们没有未来的，不如早点结束，让彼此都保有对方最美好的样子。”
　　原来如此。卫珊点点头。
　　“别难过了，枫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未来还会有其他更好的女朋友的。”她鼓励道。
　　褚枫点头，“只要珊珊别嫌弃我就好。会不会觉得我脏？”他担心地找寻她的眼睛。
　　卫珊一愣，“枫哥说什么呢？谁还没个前女友了？怎么会脏呢？”
　　褚枫依然认真地看着她，“我和那个人只是打了个波，没有更加亲密的关系了。我不脏的。”
　　卫珊更加迷惑，以她的感觉，褚枫像是在百花丛中走过的人，上床什么的，肯定都有的。不过，他自己觉得自己脏？哎呀，不管是怎么回事，她凭着自己的直觉和他相处就好了。她觉得褚枫是很好的一个人。“枫哥对于我来说就像山间的清泉，夜空中的明月，简直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卫珊斩钉截铁道。
　　听到这句话，褚枫轻轻地笑起来，他拥抱住卫珊，“珊珊真是我的珍宝。我会一辈子珍视你的心意，不会辜负你的。”
　　卫珊轻拍褚枫的背，“你不难过就好了。现在别说那么遥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