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我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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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kiki，你还好吧？见到老情人傻成这样了？”
在奥里多番明里暗里的语言肢体骚扰下，纪长凌忍无可忍，放下筷子，腾出一只手在桌底下摁住奥里搭在他膝盖上的手。奥里还不老实，反手用食指挠他掌心。
“发什么疯？”纪长凌“啧”了一声。
“纪总，是菜不合胃口吗？看你都没怎么吃。”
纪长凌碗里的菜早就冒尖，他只往碗里夹，没心思吃。那肥仔离他百八十米远，一直在和林陈迅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就注意到了这边，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着他。
他被盯得不自在。进门时这人和他握完手就攥着不松，已经将他得罪了。不过他没有给人脸色看的习惯，扯了扯嘴角敷衍：
“不是，刚回国还有些不习惯。”
“那就好，哈哈。”
纪长凌不知道，奥里和他的举止在外人看来极为亲近。奥里时不时就给他夹一片菜叶子，或者一根豆芽，一块土豆。纪长凌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瞪了他好几眼，奥里就扑闪着大眼睛装傻。
不知道内情的恐怕会认为在眉目传情，更何况两人说的还是外语，除了那翻译谁都听不懂。
有个眼镜男另起话题，几人又喝起酒来。
这场饭局尤其无聊，工作含量极低，奥里和林陈迅不主动提及，那高总就东扯西扯，说的全是玩乐，嘴巴还不干净。
纪长凌如坐针毡，他不喜欢毫无意义的饭局。只不过对面坐着傅知伦，他才能忍着面不改色。可也正是因为傅知伦在，凳子上的针就跟淬了毒似的，加剧了这份不适。
半个小时后，他忍无可忍，借口说出去方便一下。
走出包厢的纪长凌如蒙大赦，外面混着香水的空气就像是另一番天地，他还跟替他开门的服务员说了声谢谢，脸上挂着浅笑。那小女孩低下头，耳根一片红。
纪长凌去到洗手间，什么也不做，就站在洗手台前望着镜子发呆。
静下心后，回忆不管不顾的就涌了上来，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好久不见。”
那道声音熟悉，又不熟悉。不是当年少年特有的清爽嗓音，是历经风霜后的沉稳与从容，就像他眼前的这个人，望向他的眼神波澜不惊，仿佛他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同学。
心中的刺痛无人知晓，他多希望能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一点点的惊喜，可是那双黑色眸子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点了点头，有些结巴地重复傅知伦的话，后者就掠过他径直入内。
原来你早就忘记我了。
也是，纪长凌自嘲地笑了笑，都快十年了。
接下来便是寒暄，大家都知道了饭局上的纪总和小林总，傅总是“当时”感情不错的高中同学。奥里在旁支着下巴看戏。
他把水龙头拧到最大，冲洗每一根手指。指尖相互摩擦直至发痛，他才关上水龙头，拿了视线中那叠整齐的方帕。
“先生，您……”背后响起一道清脆的男声。
纪长凌转身，瞧见一个比他稍矮的服务生。
那男生盯着他手里的方帕，迅速低下头说：“不好意思先生，是我认错人了，还以为……”
纪长凌问：“你的？“
“啊，帕子吗，是、是我的。”男生抬起头说完，又迅速低下去了。
“以为什么？”
“唔，刚刚有个先生在这，我看他挺需要的，就把帕子给了他。”
这里明明就有纸巾，转身就能看见。纪长凌隐约有种感觉，又问：“这不是有纸巾吗？”
“呃……”
他不想再说什么了，把帕子递给男生：“自己的东西就保管好。”
说完就一步跨出洗手间，服务员打开包厢门，他又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刚刚这是在做什么呢？纪长凌觉得他的举止有些莫名其妙，明明现在他和那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可是……看到有人接近，他就很不爽。
心里有事，他就没注意到一进门某个人的视线就锁定在他身上。
奥里照旧给他夹菜，他大概是也有些烦了，就着项目的事说，不让高总乱扯。纪长凌沉默地吃着，偶尔回应几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饭局最后以高总喝高了，神志不清而结束。
高总带的人互相搀扶着站起，纪长凌也跟着站起来，双目无神地望着林陈迅忙碌送客的背影。
奥里问他想去哪转转，时间还早。
纪长凌说随便。
“抱歉，纪，”奥里说，“我没想到合作方会是……早知道的话，我想我是不会答应的。”
他说完，耸了耸肩。
纪长凌无言看他一眼。
“离他远点吧，我觉得，对你们都好。”
“不好意思奥里先生，能否给我一个和纪先生单独说话的空间？”
纪长凌瞳孔咻得放大。他已经打算走人了，闻言停下脚步，眉头稍动。
纪、先、生？
原来还记得他，这是要来兴师问罪了。
算了吧，人家来问什么罪。
纪长凌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和奥里交换完眼神，奥里说在车里等他，很快林陈迅也走了。
包厢其实挺大的，有茶几，落地窗，外面还有阳台，比得上一间富家少爷小姐的卧室了。木门一隔，就像与外界断绝了，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只有监控知道。
纪长凌有些喘不过气。多年来喜怒不形于色他早就用得出神入化，此刻正平静地望向自己的执念。
“坐下说吧。”傅知伦走到沙发左侧坐下。
纪长凌迈步跟上，犹豫半秒选了他的对面。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纪长凌沉默是因为他想等傅知伦先开口。
重逢是在意料之中，可今天是实打实的意料之外。他那些自以为滴水不漏的计划，此刻碎了满地，等着操盘手重新组起。他捡起拼图，却怎么都拼不回去了。
终究还是傅知伦先开了口：“这几年，你去哪了？”
纪长凌如实回答。
“那过得还好吗？”
“还……好。”
按生活水平来讲，他的确过得不错。
“嗯，我看也是。”
傅知伦说话的时候，纪长凌就一直看着他。他看见对方忽然笑了笑，眼底流露出一丝……悲伤？释怀？还是什么。
内心一涩，纪长凌问：“那你呢？”
“我也挺好的。”
“考到北京了，林陈迅和我一个学校。毕业后出国上了两年学，回国慢慢接手公司。大家都挺好的，陈旼慧考到清华了，林绪瑶去了川美，她又去了意大利，现在在那边发展。还有尤家那两兄弟也考得不错。尤言现在是模特，尤语好像进了大企。华子没考到警校，考公上岸了，官位挺大呢。哦，还有宋幸子，她好像在画漫画吧，朋友圈经常发旅游照。还有王焕，你还记得吗？他很厉害，华西口腔本硕博连读。”
纪长凌听着，眼睛克制不住的湿了。
傅知伦每说一个名字，他就能想起好多往事，那些回忆就像老式电影一帧帧浮现。知道他们过得很好，纪长凌感到欣慰。
往事……
眼前的雾很快散去，他只是“嗯”了一声。
又自言自语般说道：“大家都挺好。”
说了那么多别人，为什么不说说自己？不，等等，这么长，这么流利的一句话，是早有准备吗？还是他又在自作多情？
纪长凌望向傅知伦的眼中闪过光亮。
傅知伦好似没注意，过了这个话题：“那个人，是……”
“谁？奥里吗？他是我大学同学，读研时我们一起开的公司。”
傅知伦神色复杂，嘴巴张了又闭。
五年时间可以忘记一个人吧？
空气又安静下来。
“抱歉。”
“什么？”
“当时，”纪长凌咬了咬下唇，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拳，“不告而别。”
良久，傅知伦才开口：
“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有苦衷，我没怨过你，这不是你的错。”
纪长凌的视线跟着茶杯花纹游走，最后落到傅知伦身上？
不怨他？确实也没什么好怨的，不就是比别人关系好了一些的朋友吗？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错过了什么信息。
啧。
--“你怎么这么磨叽呀？”
赵俐媛骂他那句话又在耳边响了一次。
是啊，他干嘛这么磨叽？回国不就是为了找人吗？为了追人吗？千辛万苦回来，见了人反而成个哑巴算怎么一回事？他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你是不是要结婚了？”纪长凌觉着这个问题不错，都这个岁数了，作为老同学关心一下婚姻很合理。
“这是哪来的消息？我没有对象。”
“你还没谈恋爱啊？”
这话就问得有点怪了，是惊讶还是惊喜呢。
“……没有。”
“那你呢？”
纪长凌说：“我也没有。”
茶杯中的水好像抖了一下，是茶叶落了。
“……纪长凌，我在等你，九年以来我一直在等你，我跑遍了欧洲，又去美洲，全世界我都去了一次，我还是找不到你。”
纪长凌睁大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五年前我在查国一家小酒馆，见到了你和他的照片，我当时又惊喜又害怕。”
傅知伦越说语速越急，站起身直直走向他。他也没动，任凭傅知伦在他身前跪下，双手死死摁住他的肩膀，确认这个人是不是真的。
纪长凌呼吸急促，回视的双眼扑闪不停。
“我拿着照片去找老板，老板给我看了你的毛笔字，那四个字，你、你还记得吧？”
怎么不记得？他当时写得小心翼翼，生怕被监视的人发现。写完还祝福老板要把字挂在最显眼的地方。越危险的地方，对他来说就越安全。
“我记得，我记得的。”
纪长凌的声音发颤，身子也跟着抖，丝毫没发觉是自己哭了。豆大的泪珠落到腿上，剩余的被温暖带着粗糙的指腹抹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傅知伦喜欢他吗？
仿佛有个炸弹在他脑子里炸了，炸得他晕头转向，闻到了香甜的气息。
“你为什么找我？”
“我当然要找你，我爱你，纪长凌，我爱你，从见到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了。”
第一面？高一？好久远的记忆。
是给他汽水的那天吗？那时候就喜欢他了？他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纪长凌呜咽着：“可是，我脏了，我身上很脏……”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