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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钥匙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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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岑枝醒来的时候,看着天花板还有些懵,鼻尖满是难闻的消毒水气味。
她这是在医院?
岑枝手上还打着点滴,动一下像是牵一发动全身,浑身疼。
“欸,你醒了。”程了推门进来,见她睁开眼想爬起来,立马阻止说,“刚打上的点滴别乱动,小护士扎了两针,好不容易扎上的,你这一动万一退针了,不是白扎了。”
岑枝愣了愣,看见程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程了昨天下午的飞机回的梧禾,匆匆忙忙的,下机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
岑枝说自己要去一个地方接人,没时间去接她,只好让程了自己先去酒店,再一起去聚一聚。
没想到又在这遇上了。
岑枝大脑像是碎成好几块的疼,只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了,我是怎么来的医院。”
程了一愣,随即说道,“这你自己都忘了,昨天,你和蒋正礼不知道怎么吵架了,你跑出去不一会儿突然就晕倒了,当然是蒋正礼打120送你来的医院啊。”
经程了这么一提醒,岑枝想起了很多画面,确实是在包厢门口站了很久,蒋正礼推开门见到她,她跑开,再然后就回想不起来了。
但总归是和程了说的差不多。
岑枝又问,“既然是蒋正礼送我到的医院,你怎么知道,不应该是蒋正礼在吗?”
“啊,他啊,”程了身子僵硬,脸不红心不跳答,“他说昨天和你吵架了,怕你还生气,不敢过来,医院就打电话给我了,要是你想他的话,我帮你把他喊过来。”
为表明态度,程了借口找的一干二净。
岑枝见程了要去拿手机,阻止道,“算了,我也确实没想好怎么问,还是不要见了。”
程了暗暗松了口气,拧开保温盒盖子,若无其事说,“我带了些粥,你刚醒要不要尝尝。”
岑枝抿了抿唇,想说不饿,肚子不合时宜叫了起来,“谢谢你,了了。”
程了摇起来床头,又把粥搬到岑枝床上,细心照顾。
“不客气。”
岑枝注意着粥,眼神却没漏掉程了手心上的伤,“了了,你手上怎么伤了,摔的吗,处理过了吗?”
岑枝一连串问题,都把程了问懵了,看着手心几道口子,迟迟没有反应,“……我没事,就是几道口子,也许就是在哪不小心摔的,回去用碘伏擦擦就行了。”
岑枝行动不便,程了又站在她碰不到的地方,笃定了她不会爬起来。
岑枝板着脸说,“了了,你要是不过来,我看这粥我也不用吃了。”
威胁,岑枝脸上明晃晃写着威胁两字。
偏偏程了还吃她这套,知道她说一不二的风格,乖乖伸出手来。
岑枝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副小人得志做派,“对喽,早点听话多不好啊。”
程了一脸平静,早习惯了。
老老实实等岑枝上了药,才收回手,“这样行了吧,快点吃你的吧,天天住医院,你不烦我都烦了。”
岑枝看着她嘴硬心软的样子,一脸见怪不怪,“知道了,吃完了就办出院。”
程了一愣,回过头改了说法,“倒也不用那么急,医生说了你还有两项检查没做,让你做了医生看过没事才可以出院。”
岑枝右手不方便,换了左手持勺,漫不经心搅着碗里冒热气的粥,“那些检查做不做都没事,我身体你和我都清楚,没啥大问题,有问题的……最多也是心理上的,做检查又查不出来。”
“……”
程了顿住,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什么都没说。
岑枝没发现程了的不对劲,闻着粥味有些飘飘欲仙,吃下第一口就发现有些熟悉。
怎么那么像平时蒋正礼在家里煮的那种。
“程了。”岑枝喊她。
程了一惊,应,“怎么了。”
岑枝见自己突然出声吓到程了,害得程了也跟着紧张起来,放轻语气道,“没什么,就是问你粥在哪买的,觉得口味有些熟悉。”
“怎么,不好吃吗。”程了言辞含糊,“就医院外面随便一家小吃摊上买的,可能是你之前照顾你外婆住院的时候不小心吃过吧。
43个字。
程了一说谎话就容易多。
这还是程了当年发现岑枝说谎时,亲口告诉她,还说自己和她习惯一样,一说谎就容易话多。
当时还庆幸,小伙伴之间的默契。
如今共同的习惯,倒成了一眼看穿的她小把戏的手段。
岑枝垂下眼,淡淡道,“应该是吧。”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程了神经紧绷,下意识不敢多说,却又禁不住多说,“我下次就换一家,不在他家买了。”
“没事,吃啥都一样,你随便买。”岑枝摇了摇头,“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待会。”
程了不依不舍离开。
门一合上。
岑枝抑制不住地趴在床边呕吐起来,就算只有一口,胃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也被她吐了个干净。
门外。
“还让我送吗?”
程了看着着急又无可奈何的男人,好笑极了。
“送多少她都会吐个干净,你要是还不信的话,我可以下午再接着帮你送,”程了懒懒掀了掀眸子,看着拳头捏紧却无处撒的气,道,“……只要你不怕弄死她。”
蒋正礼赤红双眼,捏紧的拳头一头砸向墙壁,“既然你知道会这样,为什么不在一开始阻止我,而是让我看到她恶心……我。”
“为什么,说好的你不能见她,”程了逼问,“你为什么又一大早跑来医院。”
是的。
昨天,在送岑枝到医院后,程了和蒋正礼达成了一个共识。
希望岑枝能好。
而这个共识能达成,很不容易。
程了差点挨了蒋正礼拳头,如果不是她在拳头落下前那句话,她相信,拳头肯定会落在她身上。
蒋正礼似乎被她的话拉回一点理智,暴躁的情绪被压制,终于愿意坐下来和她谈谈了,“你昨晚说的她喜欢我,是真是假。”
是的,程了昨晚说的那句话就是——
“我知道,岑枝喜欢你。”
“信不信由你,”程了不乐意瞥了他一眼,“更何况,你昨晚不是已经信了,怎么今天又不信了。”
蒋正礼倚着墙滑下,浑身上下,一颗心跳动着,提示他还活着。
“可是,她如果真的喜欢我的话,怎么连我做的吃的,都那么难以接受……”
蒋正礼想不明白,程了也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
下午两点。
程了替岑枝办理出院。
办好手续,回去路上程了问,“岑枝,你出院后住哪,还是你自己买的房子吗,要是方便的话,我就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呗。”
岑枝看着窗外倒退的车景,有些心不在焉,“嗯。”
搬走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回来也基本什么东西都没少,就是少了几套护肤产品,不过,也没心思用了。
房子久没人住都积了一层灰,岑枝懒得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程了看了一眼,没说什么,默默把屋里屋外打扫了一下。一直忙到下午四点,饥肠辘辘了,沙发上的人,连翻身都不曾动一下。
程了长叹了口气,只好在手机上了点了两份外卖。
她可没有蒋正礼的手艺,外卖能吃就行。
差不多半个小时,外卖送到路口打来电话,“喂,你好。”
“……”
“我知道,那有可能是我位置定错了,你帮我送到五栋11楼就好。”
“……”
“我不行,我下不了楼……”
“……”
“就麻烦你一下,我给你好评……”
“……”
程了趴在窗边说话,即使经过收敛,音量还是控制不住地升高。
万般沟通下,还是无果。
程了下楼去取,又放心不下岑枝。
“岑枝,我下楼取个外卖,你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程了临走之前不放心交待,出门了,又敲了敲对面的门。
五分钟后。
邻居家门重新合上,程了用钥匙开门,发现沙发上没了人影。
程了心一沉,声线微微颤抖,“岑枝,你别吓我,我找邻居看着你,你没出门,你——”
话音未落,从地上颤颤巍巍爬起来一个人影,“我在这。”
程了一愣,丢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吓死我了,岑枝,刚刚看不见你的时候,我都快要吓死了……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样吓我。”
程了头埋在她颈侧,声音哽咽说道。
岑枝愣了愣,好久,思绪终于被她的声音拉回了一点点,伸手拍了拍她后背,“我没事,你不用喊邻居看着我,而且,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只要那件事没完成,我就不能……”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被程了用手死死抵住,泪眼婆娑望着她,“不准说,你答应我,即使你最后做完了你想做的事也不准。”
岑枝被她看得还是心软了,轻轻拉开她的手,“好,我不说,现在能吃饭了吗。”
程了知道岑枝没说出口的那个字是什么,她这次回来,也是因为看到了新闻。
即使岑枝没说过那部电影的名字,但她还是找到了,并且一眼看出来,那就是岑枝那晚上给她讲的故事。
看完整部电影,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岑枝不愿意告诉她结局。
因为,她从一部电影中,看出了亖志,就像很多电影细节分析的一样,其实很多生活中很多时候都有。
比如,岑枝会时不时发呆,她不喊她,岑枝就会愣住很久,比如,岑枝会刻意避开高处,自己住的房子选在中低层,美名其曰方便,实际上,挨家挨户有电梯,有什么方不方便的地方。
岑枝心理出现问题,或许在很早她还没发现的时候就有了。
大二那年,程了刚接触到心理学不久。
那年,很久不和她联系的岑枝,毕业后打出的第一个电话,是告诉她,自己来京北了。
那天,程了接到岑枝的电话,第一时间去接了岑枝,虽然岑枝说不用。
但程了知道,岑枝一定是有困难的地方,才打了她电话。
不然程了才不愿相信,以岑枝’宁愿麻烦自己十分,也不愿开口麻烦别人一分’那样性格的人,会无缘无故打她电话。
不出所料,在京北夜色尚浅的时候,岑枝终于愿意开口,借两千块钱。
程了虽然当时生活不富裕,但两千块还是有的,又怕岑枝一个人来京北是因为被骗,转之前多问了两句。
岑枝却也不愿意多说,后来,就是岑枝回了梧禾,两个月还清了她借的两千块钱。
再后来,基本每年一次不落的到京北,她也不知道岑枝具体是到了京北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或者见了什么人。
但偶尔几次透露的东西,让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岑枝心理方面的问题。
最初,只是一个猜想,慢慢试探,岑枝也会学着插科打诨还回来,谁也看不出来,外表这么开朗坚强的女生,心里居然会有严重的情绪问题。
说抑郁症,不太恰当,双相太过笼统。
岑枝不同的是,她有时拼命的想要活着,有时只想安静的待着,或者亖了一了百了也没问题。
两种偏激。
这时候更像双相情感障碍。
可从后来的试探中,她又摸到了一些其他的,好像吊着岑枝生命的那条线,“彭”的一下要掉了。
岑枝却什么都没告诉她,甚至在告诉她,在搬去了蒋正礼那里之后,好多了。
可是,在程了知道了,岑枝外婆作为她最后一根稻草,居然也在这时候断了。
而岑枝一直在跟她撒谎,说自己过得很好。
虽然每天都聊天框都是一样的话少,但程了莫名的心慌。
有人告诉她,当病人出现快好了的情况时,只有两种情况,要么真的是病人情况变好,要么就只有另一种——快死了。
所以,在即使知道蒋正礼就在岑枝身边的时候,她还是回来了。
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第一个朋友,消失。
她做不到。
“好,你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程了昂起张脸,擦干净眼角的泪说。
岑枝看着她哭因为自己哭成这样,心里什么气都消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程了又哭又笑,“不哭了,先吃饭吧,不然你又要饿坏了。”
难得她还记得,岑枝缓了缓,从地上爬起来,又借着沙发茶几的力,才慢慢撑起来,“是啊,所以,能让我别吃他做的了吗。”
……?!
程了身形一震,被拆穿也不狡辩,拎着袋子回来不到一秒,坦白招供,“你都知道了啊。那都是他逼我的。”
岑枝瞟了一眼程了,语气不自觉沉重,“程了,你知道的,我最不想的,就是让他知道我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话没说完,程了知道了后面接下来的话,沉默了几秒,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最重要。”
岑枝没动。
程了看了一眼她,叹气,“我什么也没告诉他,我自己都没知道多少,我还告诉他,可能吗。”
以退为进,一贯有用,那人诚不欺我。
岑枝表情有所松动,“真的,你没骗我?”
“没骗你。”程了发誓。
以前没说,不代表明天不告诉他。
庆幸的是,岑枝眼皮垂下,没看到她下一秒就露馅的伪装。
程了糊弄过去了说,“好了,先吃饭。”
岑枝被半推半就上了餐桌,只是情绪稍微缓了回来,身体还没跟上,吃了两口又觉得有些饱了。
岑枝轻轻抬眼看向对面,因为她这段莫名其妙的情绪,又连累程了吃不好饭。
这样情况在以前发生过两次,一次是在蒋正礼接受同校苏铭筱表白那天,岑枝没有当天回梧禾,而是去学校找了程了。
那次情况不算严重。
第二次,那部电影片场开机前一个月,程了知道消息,放假过来陪她,也是最严重一次。
不吃不喝,颓废,门不想出,就想躺着,或者亖了一了百了。
那是岑枝第一次有了亖这个想法。
不过,好在后来被庄景纠正,也就没想过。
第三次,就是昨天,门外听到蒋正礼同事闲聊他大学八卦,绯闻。
岑枝知道,偏听偏信要不得。
但是,如果不是呢。
——
那是岑枝第四次去他们学校,第一次进了京北医科大,第一次撞见有人告白,第一次撞见蒋正礼。
一切都是那么凑巧。
岑枝虽然隔得远,听不清蒋正礼说了什么,但她清楚的听见了女生的直白示爱,清楚的看见了,他接过女生怀里的花束,又牵着女生的手一起离开。
蒋正礼当着不少同学都面,答应了文学系系花的表白。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岑枝转身离开他们学校,与他们背道相驰。
她早就该认清现实的,以蒋正礼的家境,会娶什么样的女生都不奇怪。
更何况,刚才的女生,仅一眼,漂亮,开朗,明媚的美,她一个女生看了都会心动。
更别提,在场的男生们了,小心脏砰砰乱跳到不行。
时间还早,又不知道去哪,就去了街角熟悉的一家店坐下。
坐下不久,岑枝心血来潮点了杯喝的。
因为是第一次在这家店点东西,不知道点什么,最后幸运的点到了店里面最苦的一杯咖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岑枝不知道盯着校门口看了多久,再苦都咖啡也见了底。
前一张桌子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停在那堵留言墙前的人也是换了又换。
岑枝从她们口中听到蒋正礼27次名字,其中苏铭筱的名字,听到了15次。
来来往往,熙熙利来。
她整个下午,目睹了关于蒋正礼的一个八卦新闻,居然带动了学校产业链的现象。
以及,一位十八岁花样少女,对着一面墙痛苦,亲手划去去年的留言,亲手划去一笔一划前发出哀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连我追的学习型idol,也塌了房~~”
岑枝虽然不追星,但也稍微在室友的介绍之下了解过一些。
没想到,眼前的这位,京北医科大名校高材生,居然是追星界的,‘追谁谁倒’的特殊体质。
说出去,谁信啊。
岑枝看着痛哭流涕的女生,仿佛失恋的是她自己,不过刚刚在她来这的6位女生,又何尝不是梦醒,接受现实呢。
有的大骂一顿,有的替他高兴,唯独没有像她一样痛哭一场的原因——
居然只是因为失去了学习搭子。
岑枝看不下去,坐到女生对面,抵出两张纸巾,“别哭,我有办法,能帮你确定,明天蒋正礼去不去图书馆。”
“……”
“你确定这样真的能行吗?”
女生听完,脸色复杂难辨问岑枝。
岑枝看了看对面,闪过一抹身影,推了一把女生,“这不是来了吗?快,按我我刚才说的做。”
岑枝打听过,蒋正礼其他三个室友,这个时间,最容易出校的只有刚才走进店里的肖景。
三……
二……
一……
“不,我都说了,苏铭筱学姐肯定会选我这一款送的钥匙扣,这一款是我精心挑了两天两夜,跑了十几家店才买回来的东西,作为苏铭筱男朋友,蒋师兄当然也会喜欢了……”
岑枝艰难说完自己的台词,放开音量吸引门口的肖景过来。
又朝着给对面的小姑娘使眼色,到你了,妹子。
“不,你胡说八道……”
不是姐妹,你刚刚对着墙大哭的声音和气势呢,拿出来啊,怎么一上场变病猫细若游蚊啊。
一言难尽,岑枝心里苦,面上不显,眼看着肖景要收回注意力,岑枝心一横。
在女生手臂内侧掐了一把,借位在女生耳边说道,“对不起了,姐妹。”
“…你别乱~说!”
果不其然,一下音量放了出来,肖景目光又回到女生身上。
“你不知道吧,蒋正礼,蒋师兄,那可是我们榜样,废寝忘食,在校图书馆时间,比宿舍还要长一倍的临床优秀学生!!”
女生状态越来越好,说话也更有气势,“是不可能,会因为和苏铭筱谈恋爱就忘记学习的‘败类’,‘人渣’,‘色迷’……”
“够了!”
肖景出现在两人背后,出声打断道。
女生一连串吐出的词,让岑枝都愣了愣。
岑枝只是提醒了她,最后可以加大一点力度,说一些不太好的词,没想到姐妹那么豁得出去。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好朋友怎么就成了你们口中的渣男了,乱说是要付法律责任的,”肖景腿勾过一把椅子坐下,目光冷冷扫过她们,“你们今天要是不说出个理由来,我就报警抓你们。”
岑枝见身边的女生都快吓破了胆,都上勾了,女生又害怕了。
岑枝低头纠结了几秒,看来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肖师兄,是这样的,我们是经济管理学院大二的学生,”岑枝面上淡定,手心却紧张地沁出一层汗,“今天去图书馆撞见苏铭筱学姐跟蒋正礼…师兄,表白的场景。”
“我们因为有些分歧,一时不小心有些误会,才吵起来。”
肖景恶狠狠瞪着她们说,“有分歧,误会,什么分歧,误会的都说清楚一点,说那么大概,是说假话吗。”
如果不是岑枝刷到过不少关于肖景的留言,或许还真会被他吓到,不过,好在她不怕,却要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说——
“肖景师兄,我和我同学知道错了,不该因为蒋…师兄有了女朋友,去不去图书馆吵起来,更不该一时心里有气,口不择言,我们不该骂蒋…师兄的。”
岑枝低头掩饰难过,她发现,叫肖景师兄的时候就很顺口,唯独蒋师兄,总有点叫不出口。
都已经铺垫到这了,姐妹,你也该上了。
岑枝在身后又掐了一把女生的腰,“是,对,我同学说的对,我们不该骂蒋师兄是渣男……”
女生声音呈阶梯式下降,越来越低声若尘埃,直到听不见。
岑枝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就知道队友靠不住。
肖景目光扫过她们,“既然知道错了,那让你们去当着蒋师兄的面道歉不过分吧。”
“啊,当面道歉?!跟蒋师兄,你要不还是杀了我吧。”
女生突然抬起头惊呼道。
岑枝也被队友吓一跳。
肖景看了看女生,觉这人好生奇怪,说话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刚刚骂蒋正礼的时候还义愤填膺,现在叫她去道歉又扭扭捏捏。
肖景伸手欲抓女生手腕,拖也要拖到蒋正礼面前。
岑枝看着肖景眼神,心叫不妙,挡在女生面前,笑吟吟说话,“肖师兄,我同学就是有点太喜欢蒋师兄了,看不得苏铭筱学姐和蒋师兄在一起,这才失了理智。”
“你就看在她失恋了的份上,放过她吧。”
岑枝伸手扯了扯她衣袖,示意她哭。
女生秒懂,发挥了十成十的功力,“对不起肖师兄,我就是太喜欢跟着……看着蒋师兄去图书馆了,他一天不在~我都没有学习动力了啊~”
一顿痛哭哀嚎,吵得肖景有些头疼,整个脑子里都是波浪号,决定当甩手掌柜,“那你们自己说该怎么办?”
终于进入真题,真不容易啊。
岑枝抹了一把汗。
“那好办,我手里有一对钥匙扣,是在外面跑了两天两夜……”
“行了,这话你刚才说过,说重点。”肖景头疼,又说些废话,不耐烦打断道。
岑枝见时机到了,说道,“也不难,其实就是我们想借肖师兄的手把钥匙扣送给蒋…师兄,希望他不要生我们的气,也希望,我和我同学,还能在图书馆见到蒋师兄,更希望…蒋师兄能快乐。”
“……”
——
“我们这样真的能行吗?”
从肖景离开到现在,过去不到二十分钟,这是何小雨问的第八遍了。
“你都问第八遍了,我说了肯定能行就能行。”岑枝拉着她坐下来说。
何小雨问,“你怎么就能确定,蒋师兄收到钥匙扣,明天蒋师兄会按时去图书馆,我还能见到他?”
“你别问了。”
岑枝垂眼,手心不安地转动杯子,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了解的蒋正礼,从来不是一个,会因为感情耽误学业人吧。
“等下肖景就会发来你想知道的答案,你如果害怕的话,把手机给我,我来看吧。”
何小雨把手机烫手山芋丢给了岑枝,站了起来,“我出去冷静冷静。”
……
西边太阳逐渐落下,徬晚黄昏。
岑枝觉得这一幕好极了。
如果不是在等一个未知的来信的话。
岑枝视线由远处的落日,自然而然挪到到了店内那一面五彩斑斓的墙上。
岑枝站在这小堵墙前,看着密密麻麻,什么都有,写了不少的留言。
她站了一会,或许是气氛太好,她也想写句话在墙上。
彩色笔捏在手心,又有点无从下手。
蒋正礼,三个字太显眼了。
JZL。正好。
JZL,祝你快乐!
——CZ
“叮咚——”
手机传来图片。
岑枝怔愣几秒,回神,点开。
蒋正礼,祝你幸福太难,那就祝你快乐,祝你永远快乐。
无论你在哪,走到什么地方,都希望有人能让你快乐。
希望你的未来,花开满途,永远有人爱你!
——
那天的回忆,像是一阵清风袭来。
风过无痕,却莫名扰动人心。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沉默着从眼角滑落,轻微到对面的程了都不曾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