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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破烂笔宝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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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李英英收拾家里,翻出一些外婆的遗物,还有就是岑枝的东西。
望见李英英抱着岑枝的小铁盒子,岑思哲说,“妈,那是姐的东西,我知道姐现在住哪,我下午给姐送过去吧。”
外婆去世后,李英英像是一下苍老了好几岁,做什么反应都慢很多,说话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英英站了一会儿,没说同不同意,开口道,“我和你一块去吧。”
岑思哲想了一会儿,“那你去了别和姐总是见面就吵,好好说话。”
“……”
闻言,李英英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
蒋正礼家楼下。
岑枝电话打不通,岑思哲上前敲了敲门,他之前来过几次,记得地方,反应平静。
反观他身边的李英英,年过半百的年纪了,这会儿看上去多少有些局促。
“你姐,这几天住的这种地方啊。”
岑思哲回头瞅了一眼李英英,不知道该怎么接。
敲了一会,也没人来开门,电话也打不通,“姐电话打不通,敲门也没人应,我把东西放门口应该也不会丢。”
说完,岑思哲放下盒子和李英英回了,又在微信上告诉了岑枝一声。
……
又过了半小时,宋温野来家里找蒋正礼。
瞥见门口搁着一个铁盒子,有点挡门,还以为是邻居扔的垃圾,勾着脚尖往边上挪了一下。
“彭—”
铁盖子没放稳,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装着的东西。
几张梧禾飞京北的机票,和一个看着很新,另一个很久的钥匙扣。
不是垃圾。
宋温野拧了拧眉,脸上表情更嫌弃了。
捡起来左看右看两眼,蒋正礼什么时候喜欢收藏这些东西了。
推门进来,屋里没人。
宋温野把盒子随手扔在客厅,仰躺在沙,点了根烟拿在手上,刚想摸兜里手机给人打电话。
听见门口密码锁开门声。他翘首以盼的人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
一进门,蒋正礼鞋都没得及换,抬眼看见宋温野问。
“怎么,不欢迎我啊,”蒋正礼身后不见岑枝,但宋温野还是掐了烟,不情不愿说,“要不是徐姨下任务让我压着你今晚回去吃饭,你以为我想来啊。”
宋温野说完,撩起眼皮等着看他反应。
蒋正礼没什么情绪,仍是一副平静态度问,“说完了?”
“嗯。”
“那你可以回去了。”
“……”
这就下逐客令了?
这是他该有的反应吗。
只听声音没发觉,待蒋正礼走近了,宋温野这才看清他脸上,以及一些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你失恋了?”
话问出口,宋温野又觉不可能,下意识否定自己,“不可能吧,你和岑枝感情一直挺好的——”
说到此处,宋温野卡壳了两秒,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不会吧?难道是,你们吵架了?”
不知道他露出了什么样的神情,让宋温野心底愈发坚信自己说对了,“女生嘛,每个月总有几天心情不好很正常,这时候你多让着她一点,二淼那几天也是,心情不好就指着我骂,恨不得骑在我头上骂我——”
客厅空气里,残留些令人不适的烟味。
蒋正礼眉心拧了拧,他自认烟瘾不强,有几次也是压力大时,才会控制不住抽几根。
仅有几次放纵,都是因为岑枝出现扰乱的思绪。
可这会,好像一点烟味轻易勾起他心思,尤其是,眼前几寸远地方就搁着宋温野的烟盒。
蒋正礼从烟盒里抖出根来点上,耳边是宋温野聒噪的声音,冷不丁出声打断,“我倒是希望她能直接和我吵一架。”
而不是躲着不见他。
“?!……”闻言,宋温野一顿,“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吵架啊。”
蒋正礼咬着烟,嗓音低沉,“没吵,她听到几句我大学被人表白的事,有些闹别扭,不想见我。”
蒋正礼三言两语说的简单,宋温野答得也快,“吃醋啊,那简单,等岑枝回来了,你去找她说清楚就行。”
抖了抖烟灰,蒋正礼脑子里全都是从医院回来之前的一幕。
吃醋?岑枝吃他和苏铭筱的醋?
就凭包厢里几句模糊不清的话,她就什么都不问,不管不顾跑出去连家也不回。
一个简单的吃醋,做不到这样。
况且,他和苏铭筱根本没关系,对那件事都没什么印象,现在连苏铭筱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当时大庭广众之下收下女生的花,只是出于好心,为了给女生留点颜面,不至于直接拒绝闹得太难看。
他不喜欢苏铭筱,当场就和女生说清楚了,女生也没纠缠。
学校论坛,那些都是不知真相人们狂欢,与他无关。
还有岑枝莫名其妙在巷子里晕倒,和他有关系吗?
蒋正礼一层一层分析,到头来还是一头雾水,什么都没想明白。
很多谜团浮在眼前,在未弄彻底清楚前,他不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
蒋正礼主动止了话题,“不说这个了。”
视野里,自家茶几上多了与周围不符的盒子,“你怎么什么铁盒子都乱捡,往自己家里带就算了,往我家捡怎么回事。”
“……?!”
听着他胡乱撒气,宋温野也不生气,“不是我捡的,是有人放你家门口的,我看是些什么飞机票、钥匙扣的东西,但确实也好像是什么垃圾……”
蒋正礼弯腰掐了烟,俯身捞过盒子。
宋温野饶有兴趣朝他抬抬下巴,不轻不重说,“不是你的,又能出现在这的东西,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岑枝的了。”
外面铁锈斑斑的盒子,盖子被擦得铮亮,打开里面是锡箔光亮的,很像小时候大人装糖果的盒子。
蒋正礼捡起面上一张机票,边角折痕较浅发黑泛黄,看起来有几年了。
“我记得岑枝高中成绩还挺好,没想到她大学考上了京北啊,”宋温野望着蒋正礼,好整以暇说,“也不知道她最后去了京北哪所学校,不过,既然都在京北,又为什么不去找你和二淼。”
“……”
蒋正礼没搭理他,低头看着机票上日期——
2018年5月17日。
梧禾→京北
……
2018年5月18日
京北→梧禾
……
2019年5月20日
梧禾→京北
……
2019年5月20日
京北→梧禾
……
离25年最近一次的机票,是21年他生日那天——
2021年5月19日
梧禾→京北
2021年5月20日
京北→梧禾
……
这些不是她在京北读书的机票。
看上面的时间,更像一年一次固定去的某个地方。
梧禾→京北。
难道是岑枝去找她朋友程了的记录?
蒋正礼陷入沉思。
眼前的迷雾像是褪去一些,仍是摸不着看不见。
“行了,就那几张破纸有什么好看的,”宋温野见不惯他这副样子,有些拈酸吃醋,口不择言,“就像以前那支破笔也是,也不知道哪来的魅力,让你翻垃圾桶也要捡回来。还说我捡东西,我看你才是对这些喜欢得很。”
宋温野猝不及防提起过去,高中有一次,他不小心和同学打闹,把蒋正礼桌面上书和笔全扫了出去,摔坏了一支笔。
宋温野当时就顺手帮忙给扔了,没想到蒋正礼上厕所回来,翻了整个桌厢,都没找到那支笔。
蒋正礼最后追问才知道,那支笔被他摔坏了,给扔垃圾桶了。
“垃圾桶不是你翻的吗?”
蒋正礼头也没抬,依旧面无表情说出真相。
宋温野脸上的笑顿时僵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苍白无力辩解,“是,但我那是好心帮忙么。”
蒋正礼当时脸黑得让人害怕,盯着垃圾桶也不下手,宋温野犯的错,自然也是他自己来弥补。
他现在还能回想,当时那股直冲天灵盖的味道。
……
蒋正礼说,“那支笔不是破笔,让你捡回来,只是因为那支笔不是我的……”
宋温野听得稀里糊涂的。
什么叫那□□么丑的笔不是破笔,还有笔不是他蒋正礼的,难道还能他自己的。
宋温野撩起眼皮瞪他,从喉腔溢出几个调来,吊儿郎当不着调,“不是你的那是谁的,总不能是我自己的吧。”
时间有些久远,宋温野记忆有些记不清了,但他可清楚记得,自己有那么丑的一支笔可以借他。
要是蒋正礼非要睁眼说瞎话,开口说是他的话,他不介意给蒋正礼一拳,清醒一下脑子。
“不是你的,是岑枝的。”
“……?!”
为什么他说的是人话,宋温野却有些听不明白。
蒋正礼表情依旧坦然,宋温野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而是真的。
可细想那段时间,蒋正礼和岑枝,应该认识还不到两个月,就凭蒋正礼这交情浅的样子,他会随便借别人的笔?
宋温野又问,“那笔是你借的?”
“不是。”
宋温野松了口气。
“我抢的。”
“……?!”
未松完的一口气,直接断了。
宋温野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宋温野突然有点看不明白蒋正礼脑子在想什么,无奈扶额,“你好端端的提这些干嘛。还是你想说,其实你喜欢岑枝很久了,从高中就一直喜欢她,暗恋她。”
“不是,”蒋正礼面不改色说,“就是好心解答一下你的问题,满足你的好奇心。”
“?!……”
宋温野嘎巴一下亖这了。
话题确实也是他挑起来的,都怪他这嘴快,没个把门的,问快了。
但他怎么就那么憋屈呢。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老人家,说话大喘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啊。”
宋温野气得咬牙切齿。
蒋正礼云淡风轻,“不客气,不用谢,应该的。”
入夜,二淼家。
他们几个人难得聚齐,在家里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桌上,徐易笑呵呵看着他们三个,说,“不容易啊,上次聚齐在一起吃饭,还是在高二那年吧。”
提到高二,一时间没人开口。
宋温野一边给沈玉淼夹菜,一边说,“徐姨,你要想我们来,我就经常压着这小子来看你。”
沈玉淼低头看着碗里快冒尖的菜,瞪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附和道,“对啊,妈,等我忙完这两个月,有时间休息,你要是想我们,我就搬回来住。住到让你和爸觉得烦,你赶我我也不走。”
蒋正礼不像他们,话少,也停下筷子,抬起头来说,“徐姨要是想我的话,下次打个电话,回来一趟的时间也还是有的。”
这几年,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很多。
徐易眼里闪着泪花,欣慰,亲眼看着他们长大成人,心里多了很多不舍。
转眼间,女儿也要嫁人了。
“嗯,好,以后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我这门永远为你们敞开,”说完,徐易看了看自己女儿和宋温野说,“不过淼淼你也不用搬回来住,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也不学着稳重一点。”
“妈,我回自己家住,怎么就不稳重了。”沈玉淼一听自己老妈数落自己,不乐意了。
这么多年,沈玉淼脾性就没变过,还是一点就炸。
“咱妈没说你不稳重。”宋温野耐心替沈玉淼剥了一些虾,摘下手套挪在她面前。
“那是什么意思。”沈玉淼气愤说。
宋温野语气无奈又宠溺,“咱妈是希望我们能好好过日子。”
沈玉淼不信,回头问,“妈,他说的对吗,你是这意思吗,还是他在诓我,你是我妈,我怎么没听出来。”
沈玉淼一连串反问,惹得徐易哭笑不得,喜欢追问的性子也是一点都没变,“妈就是这个意思,希望你们把自己日子过好,我就满足了……”
……
饭局气氛太好,蒋正礼不受控的想起岑枝,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好一点。
想了很多,最让他难受的,是他不能陪在她身边,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