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向日葵》猫咪爱上鱼儿

18、角落影子的靠近

　　林深，不再是图书馆角落里那个只留下燕麦奶就消失的沉默影子。

　　他的靠近，笨拙，生涩，却带着一种破土而出的坚定，像解冻的溪流，开始小心翼翼地、持续不断地向着陈默的新世界流淌。

　　陈默发现，自己常坐的那个靠窗位置，对面或者邻桌，出现林深身影的频率，显著地、不容忽视地增加了。他通常抱着一摞厚厚的计算机专业书，或者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眉头微蹙地敲着代码。他坐得很安静，像块背景板似的往那儿一杵，除了翻书和敲键盘的细微声响，几乎不发出任何动静。

　　偶尔，当陈默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揉着发酸发胀的眼睛抬起头时，会猝不及防地撞上林深递过来的目光。那目光里带着点询问，好像在无声地问：“累了？还好吗？”

　　陈默会轻轻摇摇头，回以一个表示“没事”的浅笑。心里却会掠过一丝异样。这关注……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

　　有时，陈默正被一道复杂的计量题卡得抓耳挠腮，或者因为背了大半天专业名词而口干舌燥时，会发现桌角被人悄无声息地推过来一小盒切得整整齐齐、新鲜水灵的水果拼盘（苹果、梨、火龙果），或者一瓶她常喝的无糖乌龙茶。旁边依旧贴着一张小小的便利贴，上面是那熟悉的、棱角分明的字：

　　“补充VC。”
　　或者
　　“提神。”

　　没有多余的废话。陈默拿起冰凉清甜的果肉咬一口，或者拧开瓶盖喝一口带着淡淡茶香的乌龙茶，疲惫和烦躁确实被驱散了不少。她会在下次抬头时，对着林深的方向，无声地用口型说一句“谢谢”。林深多半会接收到，然后飞快地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只是敲键盘的指尖似乎更用力了些。

　　然而，这份体贴入微的关心，在陈默心里并非只有暖意。
　　看着那盒精致的水果，摸着冰凉的乌龙茶瓶身，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屿当初的“好”，是从一句“救星”开始的，带着目的明确的索取。那林深呢？他图什么？
　　是因为元旦晚会那支舞？还是……别的？
　　这个想法让她心头一跳，随即涌上一种熟悉的恐慌。她怕了。怕自己又陷入自作多情的陷阱，像当初对江屿那样，把别人的一点好无限放大，最后摔得遍体鳞伤。
　　万一……万一他只是因为同班同学的情谊，或者单纯觉得她胃不好需要照顾呢？就像他之前送燕麦奶一样？如果自己贸然去问，去点破，会不会显得特别可笑？特别自作多情？到时候连现在这份安静的陪伴和恰到好处的关心都没了，大家见面都尴尬，那岂不是更糟？
　　食堂风暴的阴影还未完全散去，江屿那句轻飘飘的“她乐意”还在隐隐作痛。陈默不敢赌了。她怕再次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更怕失去图书馆里这份难得的平静和……这点让她贪恋的温暖。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
　　她依旧会小声道谢，会回以微笑，但心里那点刚刚萌芽的、关于“可能”的猜测，被她死死地按了下去。她像一只受过伤的蜗牛，小心翼翼地缩回了刚刚探出一点触角的壳里。林深的靠近，她接受着，却不敢深想，更不敢回应。那份水果和乌龙茶带来的甜，混着一丝自我保护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