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向日葵》猫咪爱上鱼儿

19、金枪鱼三明治的“偶遇”

　　某个冬日的早晨，陈默因为熬夜赶一个程序调试报告起晚了。匆匆洗漱完冲向食堂时，里面早已人满为患，每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龙，空气里弥漫着豆浆油条包子混合的浓烈早餐味，嘈杂得让人头疼。她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和缓慢蠕动的队伍，又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胃里因为饥饿和焦虑开始隐隐作痛，眉头拧成了疙瘩。

　　“陈默。”

　　一个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陈默转头，看见林深站在旁边。他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色羽绒服，手里拿着两个打包好的纸袋，还冒着热气。他动作有点僵硬，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把其中一个纸袋递到她面前，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但仔细听能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买多了。你喜欢的金枪鱼？”

　　纸袋里，是一个看起来用料很足的金枪鱼三明治，旁边还配着一杯温热的豆浆。正是她平时赶时间时最爱买的搭配。

　　陈默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早餐，再看看林深微微泛红的耳根和那双努力维持平静却泄露了一丝期待的眼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泛起一圈温暖的涟漪。然而，这暖意刚升起，就被紧随其后的疑虑和自我保护的本能冲淡了。

　　又是“买多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还偏偏是她最爱的搭配？
　　这个念头像根小刺，扎了一下。她想起江屿当初那些“江湖救急”的请求，也是带着看似真诚的笑脸。林深……会不会也一样？只是他的方式更温和，更……难以拒绝？他是不是也在利用她的某种价值？比如……她的笔记？她的学习能力？或者仅仅是因为她看起来好说话？
　　她不敢肯定。食堂风暴的教训太深刻了，让她对任何超出“普通同学”范畴的示好都充满了警惕和怀疑。她怕自己再次成为别人眼中“好用”的工具，更怕自己那颗刚结痂的心，再被“自作多情”的标签狠狠撕开。
　　问吗？问他是不是特意买的？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万一不是呢？万一他真的只是买多了，或者顺手呢？自己这样问，岂不是显得特别自恋？特别可笑？到时候两人之间这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带着点默契的平静，肯定会被打破，剩下的只有难堪的沉默和疏远。她不想失去林深这个朋友，这个在图书馆给她带来安宁，在她胃痛时递上温暖的人。哪怕……只是朋友。
　　于是，那点怀疑和不安，被她再次压回了心底深处。她没有矫情地推拒，也没有客气地说“多少钱我转你”，很自然地接了过来，指尖触到纸袋的温热，努力让笑容看起来自然：

　　“谢谢。正好饿了。”

　　林深似乎松了口气，紧绷的下颌线放松了些，立刻摇头：“不用。下次你请。”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

　　陈默愣了一下，那句“下次你请”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又激起一圈涟漪。她压下心头的异样，弯了弯嘴角：“行。”

　　这成了他们之间一个新的、心照不宣的“仪式”。从此，在那些兵荒马乱的早餐高峰，林深总能“凑巧”提前出现在食堂，又“凑巧”买到了她喜欢的金枪鱼三明治配豆浆，或者培根鸡蛋卷配牛奶。他像个人形早餐闹钟，精准地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陈默接受着这份便利和温暖，胃被熨帖了，心却时常悬着。每一次接过早餐，她心里都会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是真的凑巧吗？” 她不敢深究答案，只能沉默地享受着这份带着疑虑的甜，像在走一根看不见的钢丝，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跌回那令人窒息的难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