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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飞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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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第三次在身后反光的玻璃中看见塞伦那头金发和他的大块头同伙时候,冷汗几乎是立刻就从额角渗了出来,顺着太阳穴冰凉地滑下。
他们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隔着稀疏的冬日行人,像两条耐心等待时机的鬣狗。
“萨博,” 我尽量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靠近身边正兴致勃勃观察不远处萨博的金发男孩,伸出手,轻轻但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拉住了他的手腕。
萨博转过头,“怎么了,米娅?” 他几乎是在看见我表情的瞬间,立刻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没有抽回手,反而用另一只温暖的小手安抚性地、坚定地回握住了我冰冷的手指。
“我感觉不太对。”我没再逞强,压低了声音,语速很快,“我感觉有人发现我了。”
萨博的脸色微微一白,但他没有惊慌,声音也压得很低,“那我怎么可以丢下你走掉!”
“不是要你丢下我!” 我快速扫了一眼身后,“听着,萨博,后面那两个人很危险,你去找艾斯,你们两个立刻离开高城。”
我看他张嘴想反驳,抢先一步,用上了激将法,但眼神无比认真,“你们俩现在连我都打不过,留下来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我的弱点,让我分心。我需要你们安全,我才能想办法脱身。”
“你一个人……” 他还是不放心。
“我一个人目标小,更容易甩掉他们,或者把他们引开。” 我打断他,努力让自己的计划听起来可行,“听着,萨博,我需要你帮我。你找到艾斯后,不要回风车村,那里可能也不安全。你们去哥尔波山方向,还记得我们上次摘野果路过的那座旧吊桥吗?在吊桥靠山的那一头等我。”
“我会想办法甩开他们,然后去吊桥和你们汇合。”
“这是很重要的任务,我可以交给你吗?”我双手扶住他小小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
萨博看着我,胸膛起伏了几下,然后,他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可以。我一定做到。米娅,你……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来!”
“嗯,约定好了。” 我对他露出一个尽可能轻松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走,别回头,别跑,自然地离开。”
萨博最后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然后松开,转过身,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好奇小孩一样,脚步不疾不徐地朝着另一条岔路走去,很快就融入了稀疏的人流。
我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消失,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
后面的塞伦和他的大块头同伙果然并没有在意一个小孩的离开,依然悄悄跟在我后面。
果然是盯上我了。
我拢了拢兜帽,默默往城外和哥尔波山相反的方向走去,他们亦步亦趋地更在后面。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离开了高城边缘最后几栋零星的建筑,道路变得狭窄泥泞,两旁是冬季萧瑟的田野和光秃秃的灌木。
我刻意放慢了脚步,凝神倾听。
沙沙……沙沙……
果然跟来了。而且,似乎并不介意我发现他们,还真是被小巧了。
走到一处溪边的时候,我默默转过身来,深吸了一口冰冷干燥的空气,提高了音量,“出来吧。”
“塞伦。”
我喊他的名字。
我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短暂的寂静。
然后,一阵低沉而愉悦的笑声从几棵掉光了叶子的枯树后传来。
“哈哈,我就知道,以你的机灵,肯定早就认出我了。” 金发的男人带着他的同伙从树后的阴影里踱步出来。
他看似温和实则虚伪无比的笑容此时显得格外刺眼和冰冷,后面亦步亦趋跟着一个沉默的大块头,伫立在他身后,像是一座山似的。塞伦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像黏腻的蛛丝,缠绕在我身上。
“好久不见啊,米蕾儿。”他语调亲昵得令人作呕。
“哼,” 我抱着手臂,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和鄙夷,上下打量着他,“不愧是阴沟里的老鼠,稍微闻到点腥味,就能千里迢迢地找上门来。”
“诶?米蕾儿这么说我还真是伤心呢,” 他装模作样地捂住心口,脸上却毫无伤心的神色,反而笑意加深,“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可是刚到这座岛,在城里看见你的新通缉令时,就在想,我们是不是还有缘分能再见一面呢?你看,这不就转角遇就遇到了?”
“呸,”我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谁和你是朋友啊,少在那里自作多情、装模作样了,真让人恶心!”
塞伦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眼底那抹令人不适的亢奋和势在必得却更加清晰。“米蕾儿现在脾气见长啊,看来分开的这些年,缺乏了点……必要的‘管教’。不过没关系,”
他舔了舔嘴唇,目光像评估货物一样扫过我全身,尤其是在我头顶的兜帽上停留了片刻,“等我把你带回去,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地、重新‘教育’你让你重新变‘听话’。”
塞伦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只已经落入网中的蝴蝶,“特意把我引到这么偏僻的城外……米蕾儿也是觉得比起被王宫的那些人发现抓走,不如跟着我这个‘老朋友’走,更好一些?”
他身后的那个大块头闻言,无声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幻想,”我慢慢放低重心,身体微微前倾,左脚后撤半步,做出攻击的姿势,“我倒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教育’我。”
下一秒,我弹射而起,双脚夹住大块头的头扭动他的粗壮的脖颈,然而,大块头的力量远超我的想象。他脖颈肌肉如同钢铁,我全力一扭,竟只是让他头颅偏了偏。
大块头一把伸手要抓住我的脚。
不能被他抓住!
当机立断,我在瞬间反应,双脚在他脖颈处用力一蹬,借助反作用力凌空后翻,狠狠踢向一直站在后方、似乎没打算立刻出手的塞伦。
“砰!”
他被我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下颌,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几步,闷哼一声,嘴角瞬间渗出了一缕鲜血。
“那你还是这么弱呢,塞伦,”我落在地上,单膝跪地缓冲反作用力,盯着他嘲讽地说,“只会躲在后面耍些嘴皮子的小丑。”
“诶,米蕾儿真是成长了呢。”塞伦用手背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鲜红,然后抬起头,脸上那虚伪的温和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底发毛的、混合着兴奋与残忍的扭曲表情,真是让我惊喜。”
然后,他缓缓抬起一只手,不是指向我,而是指向他自己。
“过来。” 他用一种平静的、却带着不容抗拒魔力的声音说道,清晰地吐出两个音节。
嗡——!
“什——?!” 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一股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诡异力量,把我向塞伦的方向吸过去。
恶魔果实!
塞伦似乎很满意我脸上的震惊,他轻松地伸出手,在我“飞”到他面前的瞬间,准确无误地、一把死死地扣住了我的脖颈!
“咳……!” 我徒劳地挣扎,双手去掰他的手指,双脚胡乱踢蹬,他凑近我,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血腥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兴奋。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掀开了我一直戴着的兜帽。
冬天的冷风瞬间灌进来,我的耳朵忍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塞伦的目光死死地锁住那对耳朵,眼神痴迷而狂热。
“没错哦,米蕾儿,” 他舔了舔嘴唇,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发颤,“我现在可是吃了方向果实的方向人,可以让我想要移动的东西瞬间向我移动。”
他咧嘴笑,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因为极致的欲望和掌控感而彻底扭曲成为一团混乱的、丑陋的东西。
“很适合我对吧。”
“无论是财宝、荣誉、声名、力量……还是任何我‘想要’的‘东西’……”
“都会乖乖地,飞向我。”
他那张脸在我模糊的视线中放大,嘴角咧开一个弧度,却将整张脸拉扯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丑陋的亢奋表情。
“包括你。”
“呸!”我往他脸上啐了一口,然后对他笑,“你的能力真不错……连我的口水,都会‘乖乖’飞向你呢,烂!人!”
他用空着的手擦了擦自己的脸,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还是这么傲气啊,”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掐着我脖子的手却收紧了几分,我感到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看来当‘宠物’的这几年,你还是没有学会,怎么才算当一只……好的‘宠物’。”
“那是……当然……” 我悄悄暴起,被压制住的肌肉猛然绷紧,一直悄悄蓄力的尖锐指甲,迅速地狠狠划向他扣着我脖子的手腕内侧的动脉。
“呃!” 塞伦猝不及防,吃痛之下,本能地松开了钳制!
我双脚一沾地,便向侧后方猛地退去,瞬间拉开了数米的距离。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因为你才是宠物,你个傻狗。”
塞伦看着自己手腕上几道深可见骨、正汩汩冒血的伤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不再废话,再次抬起手,对着我,冷冷吐出那个字。
“来。”
嗡!
下一秒,我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要向他移动!
我拼尽全力,将身体的重心猛地向旁边一歪,努力地对抗这种引力,就在我艰难抵抗的时候,一边的大块头袭来,我被他一拳砸在地上。
温热的液体冲上口腔,我咳出一大口鲜血。
我擦了擦嘴边的血,但是又被大块头摁在地上。
果实力量在我被大块头施加垂直方向的力的时候消失了。
我默默看了眼边上站在不动声色的塞伦。
他不知道?
所以这个方向果实的力只能实现平面二维的方向?
我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下一秒,大块头的拳头高高举起——
“米娅——!!”
一声熟悉的、带着变调惊怒的稚嫩吼声,突然响起。
我一愣,猛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侧面灌木丛中悍然冲出!
是艾斯!
他手里紧紧握着水管,脸上混杂着愤怒、恐惧,和一种豁出一切的凶狠,高高跃起,用尽全身力气,将水管狠狠砸向刚刚收回拳头、还没来得及转身的大块头的后脑勺!
水管砸在了大块头坚硬如铁的头颅上,甚至微微弯曲。大块头庞大的身躯晃了晃,有些茫然地摸了摸后脑,缓缓转过身,低头看向只到他腰际的艾斯。
“不是说了在哥尔波山那边等我吗!笨蛋!” 我又急又气,忍着剧痛嘶声骂道。
“你不是说会去哥尔波山找我们吗!骗子!” 艾斯毫不示弱地顶了回来,他双手虎口被反震力震裂,鲜血淋漓,却依旧死死握着那根弯曲的水管,挡在我和大块头之间,尽管他的小腿在微微颤抖。
“想去哪里呢,”下一秒,塞伦冷冷地看着我,再次发动能力。
我重伤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抗,再次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滑向塞伦,艾斯惊恐地看着我不受控制地向着塞伦飞去。
“怎、怎么!”他想冲过来拉住我,但被大块头打飞出去,他撞在几米外的一棵枯树上,又软软地滑落在地,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闷哼。
“艾斯!“我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要飞过去太慢,然后朝艾斯喊道,“走啊,你来也帮不了我什么,他是恶魔果实能力者。”
“既然来了就都别走了。”
“来。”塞伦抬起手,我感觉到自己身上施加的引力被加强了,身体不自觉的飞了过去。
下一秒,一个水管敲在塞伦的脑袋后面,塞伦没有避开,被砸得一下晃神,痛得弯下腰来。
这一干扰让他施加在我身上的“方向命令”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细微的波动和中断!
是萨博。
啧。
“就知道你们俩没一个听话的!” 我咬牙低吼,一手一个,用还能动的胳膊将他们紧紧捞起,夹在腋下,被大块头打中的地方传来剧痛,我强忍住,用尽我最快的速度朝着茂密森林的深处狂奔而去。
“米蕾儿……”,身后,传来塞伦压抑着怒火的、冰冷而黏腻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来。
“不听话的小女孩。”
“你要去哪里呢?”
“去哪里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
我咬咬牙,一手抓着一个小孩,加速奔跑,但与此同时后面的大块头呀也加快了步伐,和我的距离越来越小。
终于,我们被逼到了一处断崖边缘。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冬日稀疏的云雾在下方缓缓流动,寒风从崖底呼啸而上,冰冷刺骨。身后,是步步逼近的塞伦,和他那个如同门神般堵住退路的大块头。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塞伦在几步外停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仿佛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因为打斗而有些乱了的衣服,然后,朝我伸出了手。
“果然米蕾儿长大了,进入叛逆期了吗?”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虚伪的惋惜,“以前的米蕾儿,虽然也会害怕,会哭,但最后……总是会乖乖地、握住我的手的。”
我放下怀里的艾斯和萨博,将他们护在身后,我露出我的沾着血的兽牙,“我现在也会……毫不犹豫的咬死你的,死、变、态。”
萨博拉住我的衣角紧张地看着我,艾斯则抄起水管要牙要攻击上去。
“你已经退无可退了。”他摇了摇头,”你要是识时务一点,这几年又怎么会过得这么惨受这么多折磨?“
“你又知道了?”我冷笑,“我过得超——级——幸福,你这种人渣自然想像不到。”
“是吗?你一个人不人兽不兽的怪物,哪里会有真正的接纳你,无非就是利用你罢了,”他冷笑,“与其混在这种虚假的幻想里,不如接受你自己的命运,认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与其被别人欺骗,不如被我骗,成为我荣华富贵的台阶吧,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他笑着向我再次伸出手。
我被气得原地发抖。
“才不是!”突然,萨博向前走一步,湛蓝的眼睛里燃烧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怒火和坚定,他大声喊道。
“你才不是她的朋友!”
“我们才是她的朋友。”
我一怔,低头看向他。他仰着小脸,坦然地、丝毫不惧怕地看着塞伦。
“我们才不在乎她到底是什么。”
“朋友就是朋友!和种族、年龄、长相、性别都没有关系。”
“只是因为我们互相关心、帮助、想要一直在一起!”
“你做的这些事,伤害她、逼她、说这些难听的话,你这根本不是朋友的所作所为!你就只是个坏蛋!!”
艾斯没说话,但是也默默往我这边挪了一步,用他小小的、伤痕累累的身体,坚定地挡在了我的侧前方。
寒风凛冽,刮过崖边,卷起我们的头发和衣角,身后是深渊,面前是敌人。
但我在危机中变得冷硬的心在这一刻被一股汹涌的、滚烫的热流击穿、融化,变得柔软起来。
塞伦脸上的伪善终于彻底剥落,显然失去了最后的耐心,“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我深吸一口气,默默牵住两个男孩的手,弯下腰来做出攻击的姿势。
“萨博、艾斯,”在呼啸的风声中,我悄悄对紧贴在我身边的两个男孩说,“要不要相信我一次。”
我突然发现我在这种紧张的时候心情居然还挺轻松的。
他们看着我,没有任何犹豫,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稚嫩的小脸上努力做出严肃认真的表情。
“好。” 我咧开嘴,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来!”
在塞伦发动果实能力的那一刻,我猛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艾斯和萨博的手。
下一秒,我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双腿在崖边奋力一蹬!
不是向前冲,不是向后退。
我带着他们张开双手向后跳去。
风在我的耳边呼啸,我想起马尔科第一次变成不死鸟带着我飞向天空的时候,我还只有七八岁,是狗都嫌弃的年纪,耍赖把他的外套藏起来,不带我一起飞就不还给他,他只能无奈地摸摸头,张开他的双臂,蓝色的火焰从他身上缠绕变化,长出一副绚烂的双翼来。
“要紧紧抱住我的脖子哦。”他蹲下来对着我勾下了他的头。
“好耶!马尔科最好了!”我兴高采烈地跳到他背上,他的翅膀扇动,流火四溢,一只美丽地蓝色大鸟载着我飞上了蓝天。
甲板、船只、蔚蓝的大海在脚下急速缩小,飞行带来的疾风吹得我头发向后飞扬,我扯着他脖子上的羽毛,在他的背上傻乐。
“Yoi!不要松手啊!很危险的。”马尔科这个老妈子性格看见我放开拽着他脖子的手就开始念念叨叨。
“不要!这样好舒服!”我学着他张开双臂,感受风的阻力,“像这样!啊——”
一阵风吹来,我歪七扭八地从他的身上被吹下去,强烈的失重感袭来,蓝天白云在眼前疯狂旋转,我的心脏砰砰直跳。
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感受失重的感觉。
我张开双臂,感受这种感觉。
一道蓝色的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折返、俯冲,蓝色的大鸟迅速折回来接住我,我掉落到他的羽毛上,流火的温度凉凉的,轻柔地把我托举起来。
“你是笨蛋吗!人从这么高掉下来会摔死的。”马尔科抱着我落到甲板上,罕见的生了气。
“可是我不会摔下来嘛,”我勾着他的脖子傻笑,“我知道马尔科总会接住我的。”
马尔科身体微微一僵,随即,那紧绷的怒气和后怕,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缓缓消散了。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带着无尽的无奈和纵容,收紧手臂,更紧地抱住了我。
“笨蛋……” 他低声说,下巴轻轻搁在还在傻笑的我的发顶。
我确实是笨蛋。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谁,能永远承接另一个人的重量。
真正能接住自己的,只有靠自己一点点生长出来的、属于自己的羽翼。
我开始相信,不、是我必须相信,相信我自己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和勇气去接住我自己的命运。
就像现在。
“抓紧了——!!”
在急速下坠的狂风中,我嘶声大吼,声音瞬间被风声撕碎。我紧紧抓住两个少年的手,我们三个人撞开双手并肩飞向空中。
就像是张开双翼的飞鸟。
迎着凛冽的崖风,义无反顾地“飞”了下去!
失重感让我的感官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部分灵魂还停留在崖边,而另一部分,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坠向那片模糊的、不断放大的崖底。
风在耳边发出尖锐的呼啸,刮得人脸颊生疼。就在这急速下坠的混乱中,我竟还能清晰地瞥见塞伦和他的同伙脸上写满了措手不及的震惊与对自己能力失灵的茫然,呆呆地望着我们这两个“自寻死路”的人自由落体。
一种荒谬绝伦的笑意猛地冲破了喉咙间的恐惧和窒息。
我在空中将艾斯和萨博更紧地护在怀里,层层的树枝,划过我的脸、我的四肢、我的身体。
下坠,下坠,不断下坠。
然后我感觉我的身体落在一片水流里。
嘛,恶龙斗不过地头蛇,我往这边山崖边上跑自然有我的道理嘛。
在失去意识前,我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