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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骨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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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清楚我们的招牌了吗?我们这是医人的,可不是给这畜生治病的。”
邵景易刚把背篓里的小狗拿出来,话都才说了一半,本来和颜悦色的伙计,立马变了脸色。
邵景易:“我们……”
伙计不耐烦道:“走走走,别在这挡着后面的人了。”
看着伙计决绝离去的背影,邵景易也有些无奈了,这已经是他们问的第三家了。
邵景易本来想找个兽医的,可打听之后才知道,那都是给牛、马这种大型牲畜治病的,人家可看不上这小崽子,还担心一不小心被咬伤了。
邵景易看这小狗的脚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姿势,估摸着应该是骨折错位了,便死马当活马医,想着找个冷清点的医馆试试,结果又被拒绝了。
邵景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带回去看看吧,回村里我再想个法子,让孙大夫帮忙看看。”
边栗低头看着在背篓里时不时哀嚎着的小崽子,也只能点点头,跟着邵景易一起回禽类交易市场拿上午定下的的鸡。
两人过去的时候,原先那个摊位上,已经放着好高一摞的笼子了,每个笼子里都关着四五只鸡,只有鸡头从竹笼的缝隙里冒了出来。
摊贩看到两人就双眼冒光:“我正念叨着您二位呢,没成想就来了,三十只鸡,您数数看,一只不少。”
邵景易数了数,数量确实是对的,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把这几个笼子都打开检查了一遍,最后确认没问题,才把剩下的一千一百文结给摊贩。
那卖禽类的摊贩拿着那些散碎银子轻咬一口,确定是真的之后,笑得见牙不见眼。
邵景易:“大哥,能借一下你的推车吗?”
这一摞的笼子,就有六个之多,虽然这些笼子摊贩没额外收钱,但是两人就这么也拿不走,骡车在县城门口的牲口管理处呢。
摊贩拿到了钱,也乐得帮忙,直接叫了他摊位上另一个汉子,帮邵景易他们拉了过去。
为了防止这几个笼子半路掉了,两人还特意去买了一根麻绳,把这六个笼子牢牢地固定在了大车后面。
来时空荡荡的骡车,回去满满当当的。
那小狗还在背篓里叫,邵景易一边架着车,一边把买麻绳的时候,顺路买的鸡蛋递给边栗:“喂点吃的给它吧。”
那小狗还有点怕人,边栗把蛋壳剥了之后,直接放进了背篓里。
小狗凑近嗅了嗅,发现是能吃的,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地抬头看向边栗。
边栗想了想,从随身带着的水囊里倒了点水在手上,小狗看见边栗伸过来的手却急忙往角落里缩了缩。
边栗也没动,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小狗估计也是真渴了,观察半晌之后,还是慢慢凑了过来,就这边栗的手心把那些水都喝光了。
又喂了两次水,吃饱喝足的幼犬才终于安静下来,蜷缩在背篓的角落里睡着了。
邵景易也笑道:“还真如那大哥说的,真能叫唤,可算是安静下来了。”
边栗:“头一回见你的时候,不也一样又饿又疼,躺坑里一直喊人?”
邵景易被边栗这句话说得愣住了,思考好几秒之后,才哭笑不得道:“阿栗,你是说,我和这倒霉崽子是难兄难弟吗?”
边栗侧头看了看邵景易,又转了回去,嘴角却似有若无地勾了起来。
邵景易被边栗这笑晃晕了眼,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边栗的时候,确实跟这小狗一样,瘸了一只脚来着,说来也真是巧了。
想到这里,邵景易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吧,还真是。”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我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边栗:“你这人……你……真不介意他们这么说你吗?”
邵景易知道边栗指的是,那天争论鱼鳞坑破坏风水的时候,吴四骂邵景易绝户没骨气那事儿。
“不介意,要随便一个人说我一句,我就记心上,这日子也别过了。至于绝户愧对祖宗什么的,我亲爹都不介意,关他们什么事情?”
邵景易牵起边栗的手:“对我来说,你的感受才最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边栗侧头看向邵景易,两人四目相对,迎着夕阳的余光,骡车慢慢往家里的方向走着。
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一家人帮着把车上的鸡搬下来,暂时用竹篱围在了牲畜棚的角落里。
堆放木柴的棚子下面干燥些,还有挡风的地方,边栗便在这里,用干草和兔笼给小狗搭了个窝。
杨巧兰看边栗忙前忙后,有些奇怪道:“阿栗你干什么呢?”
边栗:“买了只狗回来,给它搭窝。”
“狗?”杨巧兰惊讶地四处张望,“在哪儿呢?”
邵景易拿着背篓过来:“在这儿。”
家里其他人也凑了过来,看着边栗把小狗从背篓里抱出来,放进兔笼里。
兔笼的门没关,可以自由进出,里面还铺了稻草。
边猎户:“这狗的腿怎么了?”
邵景易:“伤到了,是卖兔子的猎户送的,阿栗说是狼犬。”
这会儿天色暗,边猎户听邵景易这么说,便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道:“是有些像。”
边武有些奇怪道:“我看里正家的黄狗,才刚下了一窝,这只狗怎么看着那么大了?”
边猎户:“应该有两个月大了,那人应该也是个有经验的,专门养来卖的,这种猎犬都是熟人引荐,才能寻摸到,你们今天倒是运气好。”
“我早前那个老伙计,也是经人介绍,从别处买的。”
邵景易还在思考边猎户的话,杨巧兰便赶忙转移话题:“快去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大家这才慢慢往堂屋走,边栗和邵景易落在最后面。
杨巧兰在边栗旁边,小声而又快速地补充道:“咱们家以前也有一只,不过不是狼犬,后来年纪大了就走了,一提起这,爹就难过,后来我们就尽量不在他面前提了。”
邵景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边家作为猎户,连条猎犬都没有。
边猎户干不动了,老伙计也走了,干脆就不重新寻摸新猎犬了。
晚上吃过饭,边猎户又拿着竹条编笼子,这段时间因为牲畜的增多,需要的笼子也多了。
每只兔子都要单独关一段时间,让他们适应适应,所以边猎户一有空就动手编。
邵景易凑到旁边看了会儿,便道:“爹,你能不能帮我编一个这种形状的,不要太硬,要能卷起来的。”
边猎户低头看邵景易在地上一阵比划,皱着眉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拿扇子干什么?”
“不是扇子,我有其他用处。”
边猎户又继续着手上的活儿,随口道:“编完这个就给你做。”
“谢谢爹!”
等第二天,边栗和邵景易做完买卖回来,边猎户就把邵景易昨晚说的那个东西,给了他。
边栗看着这奇怪的东西,道:“这是什么?”
邵景易:“你跟我来看。”
说完邵景易便随手拿了块布,拉着边栗去找狗窝。
他先把这块布绕着脖子缠了一圈,才把这扇形的竹编绕着狗脖子试了试,刚刚好一个非常完美的伊丽莎白圈。
邵景易把狗举起来,给边栗看:“阿栗你看,这样我们带它去看大夫,就不容易咬伤人了。”
边栗看着眼前被一个大大的喇叭形状圈起来的瑟瑟发抖的狗头,都愣住了。
邵景易:“等会儿找嫂子在这上面缝块布,就不扎狗脖子了。”
杨巧兰在院子隐约听到他们俩说什么,好像叫了自己,便道:“叫我干什么?”
邵景易大声回道:“让嫂子你帮忙缝个东西。”
杨巧兰:“缝什么?拿过来就行。”
邵景易放下了小狗,拿着这竹编去找杨巧兰。
杨巧兰一头雾水,但还是回房间去拿了针线和一些碎布头,开始给这个扇形尾部,也就是接触狗脖子的地方,用软布包裹起来。
等邵景易把戴着伊丽莎白圈的小狗抱出来的时候,杨巧兰直接笑出了声:“你给它脖子上套那么大个东西干啥?”
邵景易:“我们打算带它去看看大夫,怕它被弄疼了咬人,就想了这个法子。”
边栗和杨巧兰看着在套圈里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摆脱的小狗脑袋,原本觉得挺滑稽的场面,却突然变得有道理起来了。
“好像……还真是。”
最后邵景易和边栗,就背着这么个滑稽的小狗,往孙大夫家去了。
“你说什么?我只会给人治病,哪里能给狗治!”孙大夫被邵景易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哪有人来这给牲畜看病的,简直荒唐!
邵景易看着边栗已经有些生气的脸,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他的手指,才对孙大夫道:“孙伯,麻烦您帮忙看看,就把它当人治就行。您看它这腿,被砸折了,这几天天天在家叫唤呢,看着也可怜。”
孙大夫气得不行:“村里人好多人生病了都舍不得来看看,你们倒好,一条狗也带来。”
邵景易:“我们才修完的那一大块地,以后不还得它帮忙看着嘛,这腿要是瘸了,以后遇到歹人或者野兽,它跑不过人家,被擒住了可怎么办?”
“要不这样,诊金我们给双倍的,您看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