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同人·很多年后》戒财戒色戒可乐

2、第 2 章

　　王胖子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灰蒙蒙的，那感觉就好像他之前白内障没做手术时，晚上抹黑上洗手间看见的世界。
　　但他已经做过手术了，还都好些年了。
　　眨了几下眼睛，似乎看清了些什么，又似乎还是那样。
　　有潺潺水声，有些像雨村山间的那条河，他们三人以前总在那钓鱼，严格来说应该是他和吴邪钓鱼，小哥入定。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一条宽阔的长河，上不见源头，下不见去处，也看不清这河到底有多宽，对面又是哪里。
　　他又看了圈周围，一片荒凉，只有从远处蜿蜒而来的一条灰白色石板小路，穿过他的脚下，通向河边。
　　这肯定不是雨村，虽然这路很像他们雨村家门口的小路，但这里肯定不是。
　　他顺着路往前又走了几步，离得河更近了，那是一座仅供一人通过的小石桥。
　　石桥的样式也有些像雨村的古桥，可是胖子知道，这里不是雨村，这里也不是他熟知的任何一个地方。
　　所以他在哪儿？
　　“喂，胖子，发什么呆呢？”有个熟悉，但却又似乎很多年没听见过的男声响起，胖子抬头，忽然见到桥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个男人，30多岁的模样，身材一看就是练家子，上面黑色运动背心，下面一条迷彩裤，脚上野战靴。
　　有些眼熟，就好像男人的声音，总给他一种熟悉感。
　　毕竟老了，记忆是有些差了，就好像得从一条深河之中去捞取一条特定的鱼，那鱼还活蹦乱跳的。
　　“大、大潘？”等想起来的瞬间，胖子简直不敢置信，卧槽大潘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难道是因为上次上坟他趁着吴邪不注意偷了上供的白沙，人家来报复了？
　　潘子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往胖子这走了几步，在桥头附近停下，指了指一旁，胖子跟着看过去，只见那居然有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奈何桥”。
　　奈何桥，奈何桥……
　　原来，我竟然是死了啊，胖子这才恍惚回忆起，他当时是去买菜的。
　　原本院子里种着蔬菜，但菜地就那么点大，偶尔他们也想吃点别的，那天胖子和吴邪就要吃竹笋，雨后的竹笋最是鲜嫩，村里有人会特地去挖。
　　如果和小哥说，他也会带回来，不过那天他已经晨练去了，胖子就自己出了门，除了买笋外其实还存了别的心思，几天前村头的个混混偷摘了院子里的菜，这明显是觉得胖爷提不动刀了嘛。
　　然后呢，然后就是突然心头一阵剧痛，他仿佛记得自己躺在了地上，他想撑着坐起，但怎么也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
　　原来是死了啊，难怪能看见潘子。
　　“你是来接我的？而且你看起来，怎么年轻了？这地府还带拉皮项目？”胖子已经80多了，对死亡这事其实也知道，只怔愣了会便坦然接受。
　　“在这里会回到你最想回到的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了，你和我走吗？过了这奈何桥，才是真的入了地府。”潘子用大拇指比了下桥的那头。“这些年来了不少人，认识的，我都过来，不枉当年兄弟一场。”
　　胖子抬手，果然原本长着老人斑皱巴巴的手重新充满了力量，再看身上，也换回了当年下斗时候的习惯穿着。他又左右环顾了一下，突然问：“这儿为什么这么光秃秃的，鬼故事里不是都说，阴间路两旁都开着什么花吗？”
　　“景色也是跟着你的执念来的，你最想看见什么，就是什么风景。我听说这算人文关怀，鬼至如归。对了，你看见的是什么风景？”
　　他看见的是什么？是荒野，是寂寥。胖爷一辈子也算豁达，他不信自己是那种扭捏拧巴的人，可看着脚下仿佛雨村石板路的阴间道，他又好像懂了。
　　“我能先不走吗？我想在这里等等他们。”
　　潘子似乎也明白了，从兜里掏了包烟丢过来。“省着点抽吧，小三爷捎过来的，你这死胖子还会偷。”
　　潘子转身挥挥手，十分潇洒地走了，半响后，胖子槽了一声。
　　他该用什么点烟啊！
　　胖子左右逛了圈，最终还是回到了桥头旁，靠着那石碑坐下来。
　　这儿没有白天黑夜，没有饥渴，但等待这件事本身着实枯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潘子又来了，还是站在桥头，又给他丢了包烟。“小三爷有心，今年连带着把你和三爷的都带上了。”
　　“你他妈好歹给我个火机啊！”
　　潘子大笑，掏了个火机出来，自己点了根后才抛给胖子，胖子忙点上深吸一口，他虽然没烟瘾，但有烟在手却只能干瞪眼，这个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你家三爷也下来了？”他抽了两口，才想起来问道。
　　“下来有些年头了，现在跟我一样在排队等投胎。”潘子蹲了下来，两个人——两个鬼其实距离很近，但潘子没有越过桥头一点。“这些年都不肯养孩子，我们都领着号码牌等着呢，估计轮到我都还要好久。”
　　“这桥有什么讲究，你过不来吗？”
　　“过了桥才算进地府，你这算黄泉路。有些路是回不了头的。”
　　潘子抽完烟又走了，好像他那不靠谱的三爷在这儿又搞起了什么事业，反正胖子不想参与，准没好事。
　　后来云彩也来过，告诉他吴邪他们把他的骨灰洒在了巴乃的河边，胖子觉得挺好，不过当云彩问他要不要和她一起走的时候，胖子拒绝了。
　　云彩一直住在他的心里，这一点从来没变过，但有些人一直住在他身边，他喜欢那样的生活，他想一直就这么过下去。
　　潘子偶尔还会来，给他带个烟或者聊个天，如果习惯了这种等待，枯燥本身也就不枯燥了。
　　不知道这条路是不是只会看见认识的人，胖子见到过白蛇，见到过以前夹喇嘛的老熟人，来的人太少了，这根本不符合死亡率。
　　胖子没想到，会先等来刘丧，这家伙回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穿着修身西装，戴着价值不菲的腕表，一副道貌岸然的精英模样。、
　　他毫无形象地蹲在胖子身边，蹭了根胖子宝贵的白沙，给他说吴邪他们挺好的，还在雨村。
　　胖子说，那也挺好的，就是要让胖爷我多等几年了。
　　胖子问刘丧，要不要也在这等等他家偶像，刘丧最终还是拒绝了。
　　等待太漫长了，而且还是等个张家人。
　　刘丧问胖子要不要一起走，他们可以去那边等，反正终究，大家都会来这里，胖子却笑了。
　　那不一样，他们铁三角，就该同进同出的。
　　后来又来了霍秀秀，18、9岁的模样，娇俏得仿佛待开放的花，她说她是死在了空难里，也挺好，尸骨无存，她可不想自己死后躺在棺材里被人围观丑陋的老态模样，也不用像吴邪刘丧那样一身老年病。
　　秀秀没有问胖子要不要一起过桥，胖子也没问秀秀要不要等一等别人，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大家早就明白的。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某个时刻，王胖子觉得自己就是低头抓了抓脚丫子再抬头的功夫，眼前的景色突然就变了。
　　黄泉路变成了个古墓密道，好像细长小手的藤蔓攀附在石板墙壁缝隙上，好像还有黑色的虫子在其间爬动。
　　就，怎么说呢，此情此景，荒唐中又带着些理所当然。
　　胖子默默骂了句脏话，不愧是天选之子小三爷，逢下斗必出幺蛾子的男人。
　　吴邪也是二十多岁的模样，眼睛大而圆，只是不见当年初见面时候的天真。
　　吴邪看见王胖子，意外又不意外，如果是他先来，肯定也会等的。三个人一起出来的，三个人就该一起回去。
　　所以胖子也不会问吴邪，要不要等小哥。
　　吴邪坐在胖子身边抽着烟。“这儿不用担心肺病了。”
　　“那你也悠着点，万一以后没人给我们烧呢？”
　　“不会的，还有小花，还有黎簇，我想总还会有人记得咱们的。”
　　吴邪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景色会不是雨村，不过他又好像是明白的，因为他想见到他们，从最初的地方开始也挺好。
　　潘子来见过他的小三爷，吴邪得知三叔也在，只是欣慰笑笑，如果那老狐狸不愿意见他那就不见吧，都这么多年了，执念都被消磨干净了，只要知道大家都挺好就行。
　　潘子已经不会再劝胖子了，自然也没问吴邪走不走，只是陪着他们一起等了段时间。
　　不过没想到会等到黑眼镜，他还是戴着墨镜，穿着皮衣，一副不羁的模样，遥遥就对两人抬手打了招呼。
　　吴邪没问瞎子这些年到底在哪里，大家都在下面了，很多事情也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瞎子没立刻上桥，他说等等他的老板。
　　瞎子最早是跟着陈皮阿四的，南瞎北哑，显赫一时。
　　后来不知怎么就给小花打工了，听说是为了盲冢的消息，毕竟解总财大气粗，愿意花大钱给他治病。
　　“我钱还没还清呢，那就再陪他一程，免得这债下辈子还要还。”
　　他们似乎也没等很久，也可能人多了热闹了就是不一样，反正吴邪和黑眼镜关于怎么才算一个合格的师父这个话题还没辩论出个结果，解语花也来了。
　　他穿着戏服缓缓而来，仿佛天生有聚光灯打在身上。看见几人时辨不清脸上的表情，不过吴邪觉得，他应该是高兴的。
　　“我把能做的事情都托付了，希望几个小子之后自己争气。”他甩了甩袖子，戏服突然变成了修身的高定西服，里头配着件粉红衬衫。
　　连在这儿最久的王胖子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变化，和吴邪两人海豹鼓掌，解语花瞥了两人一眼，突然对吴邪道：“你留的遗嘱被改了，小哥没要，后来我成立了个基金，叫九门基金，小哥说是你取的。”
　　吴邪抓了抓头，好像他们的确曾经这么说定过。
　　“那小哥呢？我们都走了，他……”
　　吴邪一直都没说出口，但其实他最放心不下的也就张起灵了。
　　还活着的亲朋好友大多有归宿有人照顾，但小哥呢？他和胖子都走了，小哥一个人还留在雨村的房子里吗？那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什么百年孤寡老人独守古村的人伦惨剧还是发生了吗？
　　“他给你守了头七就离开雨村了，好像把张家的族长位置传给了张海客。我最后能打听到他消息的地方已经在长白山，我怀疑他去了青铜门。”
　　吴邪和胖子对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解语花看了眼桥，问道：“一起走吗？”
　　吴邪和王胖子又对看了一眼，吴邪摇摇头。“不了，我们等他。”
　　“可能会等很久，毕竟他是张家人。”
　　“没事，反正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和胖子要是真无聊，也能在这斗里逛逛，下斗也算是我们老本行了。”
　　“这里要是出粽子，大小也是个鬼王，你还是算了吧。”解语花笑了下。“那我们就先过去等你们了。”
　　“祝解总在地府大展身手！您要不到时候顺便帮我们把住房问题也解决了吧，老潘说地府因为生育率过低导致鬼口超标，如今房价都上去了。我们这一穷二白的，可都靠您啦！”王胖子嬉皮笑脸的。“咱们要求也不高，三房一厅两卫就行。”
　　解语花说这点倒是不用担心，黎簇那几个一定会给吴邪烧下来，随后踢了脚靠在石碑上的黑眼镜。
　　“走吧，我们去那边等他们。”
　　两人走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吴邪和王胖子把这墓都给探了一个干净。鬼王当然是没有的，连个尸蟞其实都没有，只有神似鬼手藤的藤蔓到处攀爬。
　　后来他们觉得这地方应该是跟着想象变的，吴邪想象力丰富，又接连把云顶天宫海底墓等地方都幻化出来一遍，故地重游了个彻底。
　　胖子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虽然现在都不需要喘气了，但用胖子的话来说，这叫沉浸式体验，叫仪式感。
　　“过瘾，胖爷我多久没这么尽兴了！”胖子笑了两声，偏头拍了拍吴邪。“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味道总有些不对？”
　　“因为小哥不在。”吴邪其实玩的也挺开心，他不下斗也好多年了，但老了，有时候又有些怀念当年那种刺激的感觉，生死悬与一线的时候，人才能真正明白什么叫活着。
　　他的记忆力很好，这些去过的地方几乎一比一还原，但他也知道味道不对，因为铁三角缺了个人。
　　“等他来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两人样躺在地上，谁也没动，好像真的下了一次斗筋疲力尽得出来一样。
　　就这时景色又变了，古墓消失不见，他们在一个山谷中，周围是昏沉的黑色，两人中间一个燃烧着的篝火，上面还煮着一壶水，咕噜噜冒着热气。
　　两人俱是一楞，随即立刻站起身，就见山谷尽头走来一青年，黑色的卫衣，修长的身形，脸色冷白却俊逸，仿佛一幅古老的水墨画。
　　他走到两人面前才停步，静静注视着他们，仿佛很久，仿佛一瞬，就好像吴邪和胖子在这里的等候。
　　“吴邪，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