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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唐门——故人新土 ...


  •   此夜无星,经过那两声闷雷之后,云层也汇聚而来,但雨滴一直不见,天气闷闷的燥热,人心也烦闷起来。

      小鸟儿却不觉得,夜半也不眠,站在大树上左瞧又看,似站岗放哨。

      唐家的墓地离得不远,就在唐家身后那座大山的腹地,几座山峰围绕,最低洼的地方就是唐家祖坟。

      世家大坟多有修缮似宫殿者,但唐家讲究身死形消,没有此种忌讳。

      就连祖坟修葺也不过垒些砖墙即可。

      唐荥小时候来过几次,都是跟着熙攘的人群,有人拉着他的手,所以他对祖坟的印象不过是大人们的衣摆,以及脚下踩到段枝残草的嘎吱声。

      夜半时分,深山坟地,总有一些说不清从何处而来的光,唐荥自是不怕,人死了还能做什么。

      新坟添新土,这种填土的事都是自家子嗣做的,如今唐井失踪,他不在,那他父亲着坟怕是由旁人来填,他虽未填土,如今却来挖坟,真是一个大孝子。

      新土带着潮湿腐朽的气味,蜀地潮热,毒物颇多,就更别说是唐门后山,所以这里的土还略带着一丝毒物的腥气。

      不知怎的,唐荥心中平和许多,他在祠堂中告知了父母一些事,那些惊雷有意也好,巧合也罢,他都不在乎,就是父母高堂在世,又能怎样,他早就不是唐门之人,这里也管不到他。

      只是那人几声响头比天上惊雷还要动他神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不问,那人也不说,总是猜测揣度,怪累的。

      可到了这个地界,这些有的没的,暂时压下去,他眼前只有这座新坟。

      他没什么趁手的家伙,就直接用掌力将上面的浮土轰开,一掌下去,坟头平了大半,还没等他轰开第二掌,头顶鸟儿大叫,一丝寒意涌上心头,他赶紧飞身闪躲,果然几根银针齐刷刷的从远处飞来,正从他的脸庞掠过,“砰”扎进了他身后的树上。

      紧接着从远处走出来一行人,带头的那个身材魁梧,五官硬朗,手臂两侧有延伸到小臂的皮质护具,他走过来时,步伐稳健,眼神凶狠,大声质问道

      “什么人!”

      来人正是唐腧,他三叔的独子,跟唐荥一般大小,竟在这守着。

      唐荥站的地方本就在黑暗中,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人影,所以他故意压低了嗓音说“链鑫,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链鑫正是唐腧的字。

      “唐炪炎!”那人大喊了一声。

      唐荥心中一惊,他虽然早有猜疑,可明显这人来这守株待兔是抓唐井的,虽然平常堂兄弟不见有多亲厚,但唐家门主刚死,他们便明目张胆的来抓长子了吗?

      这其间定出了不小的事,唐门随有三门,看似独立,但实则都是聚在一起,还未分家,就连兄弟排序都是一起的。若唐理身死,那下任家主就应该是唐井,但唐井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不露面,就连来找唐井的人也遭受牵连。

      唐荥暗自思量着,二叔向来温和,三叔凌厉,若唐井不能为门主,那他们两个···是不是也要争一争呢?

      可大哥唐井到底出了什么事,需要这么多人来围剿。

      唐腧不给唐荥时间思考,又吼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弑父之罪,你又能逃到哪去!”
      唐荥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弑父?”

      “若不是我爹和二伯要顾全唐门颜面,早就将你这孽障给大卸八块了,你还不速速跟我回去,在列祖列宗面前以死谢罪,说不定还能保你个全尸!”那人大声吼道。

      唐荥眉头紧皱,竟出了这样的事,大哥?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些人一面之词不可全信,这事本来就有蹊跷,那大哥被人陷害也有可能。

      他偷偷挪了一下步子,想套出更多的内幕,忽而脊背一凉,不对!!身后的树上有人。

      唐荥第一反应竟是“不好,被旁人听去了!”可此时哪还顾及这个,他张口冷冷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给我定罪!”

      “大哥!”那人软下声音,似劝告“这时候,你还装什么!”
      “哼!”唐荥忽而发难,他身法奇快,那人竟还没来的及反应,唐荥已至他跟前,一呼之间直接抓住了他两个手臂,唐腧这才看清来人的脸,冰冷带着些许狠戾,根本不是唐井。

      那这是····“傻子!我是你二哥!”

      说完双手一转,竟将他那护臂直接卸下,叮叮当当掉落了一地的暗器。

      他身后带着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数发暗器齐聚,银针飞刀,散着寒光,且那些暗器上淬满了毒药,就连落到地上,擦过的草都枯死大半。

      唐荥身法灵活,三步并作两步,蹬上了身后的大树,而那些暗器也追随而来,“砰砰”几声,是兵刃相交的声响,那些暗器都被打落掉地。

      树影中传来咒骂的声响“你小子故意的!”

      唐腧被那人身法惊到,看面容年纪不大,但如此身法,内功一定非常强进,他不由得紧张起来,这唐井还有后手···。

      忽而树上一声浑厚的男声传来,他不由得眼睛一缩,果然!还有人!

      任浮生浑身酒气,就这么从树上翻身下来,唐荥蹲在一只树杈上,眼睛冒着精光,仿佛再说,这件事你非管不可。

      唐腧不知眼前之人是何来路,但看着破衣烂衫,蓬头垢面,且酒气萦绕不散,不像是提前埋伏好的,唐井的人。

      他示意手下,先不要轻举妄动,提声问道“敢问前辈是谁,这里是我唐门祖坟,夜半在此有何用意!”

      “杀人!”任浮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坦诚。
      唐腧不由得摸上腰间的短刃,冷冷问道“杀谁!”

      可这次任浮生却没有倾吐出姓名,只是略略思索问道“你们唐门是出了什么事吗?”
      “哼!”唐腧冷哼一声“你果然听到了,那就不能留你了!”

      说着提出腰中短刃,一把朝任浮生飞过去,他赶紧提剑来档“砰!”两个兵刃在黑夜中炸开火花。

      唐腧带着一群人,将任浮生团团围住,那老哥一柄长剑游龙走蛇,即便人多,也不落下风。

      唐荥趁状赶紧下去,继续用掌力轰开坟上的土。

      唐腧一个机灵,他本来在这里守着唐井出现的,结果唐井没来,来了两个古怪的家伙,那个小的身法诡异,执着挖坟,这个老的也是个难缠的主。

      他本来就是带着自己的心腹,此事也不宜太多人参与,况且他爹偷偷给他透过底,唐井身受重伤,强弩之末,随便都能给他收拾了,但唐井没来,却让他遇见这两个硬茬!

      莫不是···莫不是唐井所设下的陷阱,要抓他。

      他不敢再多虑,主要是那个络腮胡的老哥,剑法精妙,别说暗器,就连毒粉也伤不得他分毫,他慢慢退了几步,事不宜迟,先走为上。

      可那人看出他要走,竟一个飞身,将剑拦在他脖子上,余下的心腹无一不被他打翻在地,动弹不得。

      而那边那个冷眼之人,竟将坟挖开了大半,就快要见到棺材了。

      山间阴风阵阵,唐腧被这剑冰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父亲是唐家三门长,若我出事,他一定不会绕过你的!”

      任浮生手臂举着没动,插空一脚踢在一个要来偷袭的人脑袋上,那人惊呼一声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前辈,您这般厉害,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来这里的!”唐腧被吓得不轻,颤颤巍巍的说。
      “我找唐井!”任浮生轻轻吐出四个字。

      唐腧一愣,他也在找唐井,他又斟酌着问道“您找他是···!”
      “杀了他!”任浮生平淡的说

      唐腧大气不敢喘“我不是唐井,要不您放了我,我也在找他,若找到了,把他交给你!”
      “他不是你大哥吗?”任浮生不解,手下加重了力度,唐腧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

      “他弑父!”唐腧有些紧张,声音尖锐了一些。
      “所以!”任浮生眼神微冷“你就随便将这件事昭告天下吗?”

      唐腧赶紧禁言,他感受到了那人手上的力度,他浑身颤抖,咬着牙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任浮生呼出一口浊气,忽而将手臂放下,可只一瞬,他长臂一挥将唐腧的左耳割了下来。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山林,唐腧捂着耳朵,疼的跪到了地上,任浮生又从怀里掏出一壶酒喝了一口,对着其他人幽幽的说
      “你们回去,叫他们将唐井带过来,这里即可,三日为期,右耳为信,我总归要杀一人的,我见不到唐井,就是他!”

      唐腧疼的撕心裂肺,瞧着那些人还没动作,只得大喊了一声“还不快去!”

      他的那些心腹才捡起他的耳朵,连滚带爬的走远了。

      他跌坐在地上,思量明白,这人实力强过他们太多,且有些疯癫,不按常理出牌,他此时顺从,保命要紧。

      可那人却蹲下身子,一把将他的手拔开,“噗!”喷了一口酒上去。

      “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他没做理会,自顾自的往前走着,撂下一句“自己跟上!”

      那边唐荥已经去掉最后一层覆盖在棺材上的土,最开始还能用掌力轰开,后来到了里面,还得用上自己的手,一捧一捧将那泥土扒开,他扒了半晌,就连后面传来惨叫也没回头。

      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额间,发尾都是这盖棺之土。

      故乡之土竟以这种方式跟他亲近了个够。

      任浮生特地来瞧了一眼他的进度,发现那棺材已经露了出来,唐荥却呆呆站住,几缕头发散在额前,无心拂开,在暗中更似恶鬼一般。

      “你不敢开棺!”他好心问道

      后面唐腧虽走的慢,却也不敢逃跑,只能捂着耳朵亦步亦趋。

      “不是!”唐荥冷冷回道

      “那在等什么?”
      “没什么?”

      “你也是唐家人?”
      “不是!”

      “可那日在船上你说是!”
      “我骗你的!”

      “那日你们将我剑打落,我找了许久,水中湍流,剑被冲到很远,废了一些功夫!”
      “你要找我算账!”

      “本来是想的,但如今看着你气微欲绝,伤心过度,便算了。我也不是小气之人!”
      “我没有!”

      “那你便开棺,你不敢面对!”
      “有什么不敢的!”唐荥咬了咬牙,夺过任浮生的剑,横着劈了一剑,剑气势大,将周遭那些泥土吹飞上天,而后纷纷落下,似一场红泥黄雪,偏偏而至离愁。

      棺材盖一下子横着飞起来,遮挡住他们视线,任浮生呆呆来了一句“你也是使剑的!”

      可待棺材盖落下之后,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尸体。他眼睛变得血红,将长剑一挥,回头就抵在唐腧脖子上。

      唐腧被这突然发难,吓得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带了哭腔“你要干什么?”

      他怒吼道“他人呢?”

      唐腧看着眼前的被掘开的坟,以及那飞到另处的棺材盖,顿时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他十分惊讶,慌张的说
      “我···我不知道,这里面没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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