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冷女同学签订殴打协议后。[GL|校园]》淡榮辱

20、洁白的雪。

　　片雪与燕能韫出去玩的时候，片真温顺地待在家里。一向是片雪有约，而她闲置，久而久之她变得习惯于这样的对待，在房间内折着千纸鹤。就好像是命运，片雪的手机没有带走，在她折千纸鹤的时候发出响声。

　　一次响、两次响，片真恪尽职守进行忽略，因为遵守片雪的隐私。响到第三次时，她终于忍不下好奇，放下了折千纸鹤的手，偷偷将粉色的翻盖机翻开，发现里面有一通消息。

　　消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问：「片真？」

　　片真吓了一跳，向上翻着消息，发现她一共发了三条。

　　第一条是：有空么？

　　第二条是：出不出来？

　　第三条是：片真？

　　以片真的智力，并不能很好的将陌生号码与任何人串联，只有慢腾腾地用手机按键打字。按键机的打字异常缓慢，三分钟后，她才打出来第一行字：「这个是片雪的手机，平时都是她在用。我是片真，你是谁？」

　　对面的打字速度很快：「你觉得我是谁？」

　　片真猜测说：「古桥月？」

　　在第一个时就猜对，今天是期末出分的日子，家长群内在疯传各个班级的期末分数，片成强在闲暇时一看手机，发现片雪的各科分数优良，向一旁的同事说：「这是我女儿的分数。」

　　成绩按照排名被做成了一个表格，他同事将手机向上滑，而后惊讶说：「我们两个女儿在一个学校。」

　　片成强原本是为了炫耀孩子，没成想找到同校家长：「怎么看出来的？」

　　「看第一名。」同事说，「第一名是这个姓古的，叫什么桥月，听说是转学生，前几次月考成绩是二十几，第三，紧接着就到了第一。」他点了根烟，「比不了。」

　　片成强也点了根烟：「她哪里来的？」

　　「别提了。」同事一挥手，「首都来的。」

　　所有人都知道，陕关最接近理想学府，陕关的考卷更简单，录取线也更低。片成强顿了顿首，把烟叼进嘴里，若有所思：「能在这里干，我们俩都没本事。如果有本事，让孩子出生在首都，孩子天然的就比其他孩子有优势。」

　　「甭提了。」同事说，「我们能不吃孩子的、喝孩子的，能好好伺候孩子，就已经是伟大父母了。」

　　二人抽起烟，用了一个普通的借口，将整座办公室抽得烟雾缭绕。当烟雾缭绕到眼眉，片成强猛地一拍桌子:"妈的。"他骂了一句，「首都的人死一半，不，全世界人死一半就好了！」

　　「我赞同。」同事说。

　　如果世界能平白死一半的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都能为世界减重。片成强想，如果死的是首都的人就更加好，家国大业，国家兴旺，哪怕匹夫有责，关他什么事呢？

　　他平时关注政治新闻，已经做好觉悟，如果到了那时谁杀过来了，他就投降给谁，难道民族情怀是他这个小市民能决定的吗？他只希望能过得好，把手夹在腋下，抽着抽着烟抽出思绪，朴素无华地心想：如果能死一半人就好了。

　　死先死首都人，再死其他地方的人，到时候他就能盆满钵满了。

　　另一边，户口在陕关的古桥月的心情看上去很好。她不知道有人真诚地希望她死，淡色的眼珠注视着屏幕，只知道取得了一个好的分数，现在可以拿去放松。

　　世界上有什么比放松更加畅快？取得了一个好的分数，能够从家中高压的环境短暂抽身，尽管在寒假期间，她需要回次首都，现在仅为最后的尽欢。

　　她的喜怒哀乐在表面不明显，在打字时能够看得出来：「我找别人要了你的联系方式，她们给了我这个电话号码，既然这个是片雪的手机，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我没有手机号。」片真回答，「一直是用片雪的。」

　　与古桥月以及片雪不同，在这个世界，她是一个没有科技的怪人。在十五年的人生中，除了电视遥控器以外没有频繁接触过其他的电子设备。手机对于当代人频繁接触，对于她而言，手机只是偶然接触。

　　没有人会联系她，古桥月是第一个人。对于第一人，她有无限的耐心。在古桥月眼中，她是一名怪咖：「一直没用过手机？」

　　世上少有这样的人，片真打字回复：「是的，怎么了吗？」

　　如果没用过手机，那——平板呢？

　　这句话没能问出口，因为有「何不食肉糜」的含义。有了一次「是的」，接下来问多少，无论什么电子设备，电脑、平板，手表，抛出源源不断的问题，在幻象中的片真只会回答：「没有。」

　　知道答案，就毋需再问了。古桥月使用着旗舰机型，并不觉得旗舰有何特别，捉摸着片真说是的时的意味。没有手机，接下来是找她要个手机？如果话赶话，她可以给予。毕竟已经打过几次，她需要对她的沙包负责。

　　片真没有找她要手机，清空了手头上所做的一切事，保持着干净的双手。古桥月以为她的下一句会是索取，等待了很久。一分钟，两分钟，直到第五分钟，片真终于说出：「桥月？」

　　又是一个五分钟没回复消息，又是一个慢腾腾的催促。她的再一次发言，只是为了询问古桥月是否还在看聊天框。

　　「不在这里聊了，在现实见面吧。」古桥月回复。

　　从片真的视角看，等待的短信迟来：「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你把和我聊天的短信窗口删除。」

　　删除片真是会的，曾经有人教授过，只需要按着按键选定对应的选项。她按照古桥月的言语，按着手机的按键删除短信，在删除时眉毛左顾右盼，看到门边没有片雪后，才将手机内的短信通通删除。

　　删除后，她找到陌生号码回复了一句：「删光了。」

　　这时的报备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又制造了一个聊天框，她有着一副动物一样的长相：「我现在收拾一下，马上到学校门口。」和大多数的动物一样，她挥发着动物的特质，「我不会让片雪发现的。」

　　发过消息后，她在衣柜前穿戴。衣柜在原地，哪怕是日晒雨淋都屹立不倒，她拨开片雪的衣物，从中拿出数几件衣服。与片雪的快准狠不同，轮到她搭配时，她显得尤为犹豫。

　　「这是个难题。」片真心想，「要用这些来光鲜，是一件世纪的难题。」

　　面前的衣物五花八门，唯一的特点是上了年纪。这些衣服穿在身上，闭着眼睛都会知道效果，但这一次她打算光鲜些出门，不可以再是随便穿穿。在外套上无法选择，她认了命，最后只挑出了片雪常穿的，没有破洞的袜子。

　　「没有破洞就好。」片真打量着脚，心里认为很满足。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镜子中的自己穿着土黄色的棉服，瘦瘦长长的一个，半边脸埋在棉服宽大的领子上。这个棉服不是很合身，但是只有这件稍微光鲜。

　　「大一些也无所谓。」片真扣着棉服的扣子，心境较为豁达。

　　穿着一件不好的衣服，可以解释为不会搭配——豁达到中途为自己感到窘迫，但是衣服的质量，不是做不了假吗？这时手机响了，手机响的是平时收到短信时的铃声，她去看手机，发现陌生号码回复了她上面的消息。

　　「以后删除聊天框后，不用发第二遍消息。」她说，「发了不是还要再删一遍么？」

　　现在二人面对着一个新建的聊天框，上面没有消息，下面有着五条消息。一切前功都尽弃了，看向新建出的聊天框，片真优先是迟疑，随后眼珠热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为自己徒增了工作量。

　　又要再删第二遍聊天框，她拿着翻盖手机一个一个地摁按钮，将步骤进行到是否删除与该联系人的短信时选择是。短信删除以后，粉色的翻盖手机像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动过，哪怕迎接片雪后续的检查，都能轻松度过。

　　「她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了。」片雪翻着手机，下了一个定论。

　　她检查了所有能够用于沟通的用物，包括手机的信箱，全程没能看到任何沟通的痕迹。关闭过手机后，她为手机充电，手机在连接上充电线的一瞬间亮屏。光线照射在片雪的脸上，她斯文地垂下眼睛，看向手机屏幕。

　　「她不会删短信。」她关闭手机，「一旦聪明就会出去，出去到外面都是虎豹豺狼，再聪明一些，连踪迹都会掩盖，不能再聪明下去了。」她缓慢地闭合了一下眼睛，「应该再笨一些，笨一些就什么都不会想，只能乖乖待在家。」

　　凡是正常，对于亲生姐姐都是希望她好。片雪与之截然相反，她希望她的姐姐一直糊涂下去、笨下去，被掌控人生下去。她一个人坐在床上，看上去温文尔雅，解开外套躺在床上时，心中想的却是：

　　「她不可以有好前程，不可以有好智力。之前是这样贯彻的，现在需要更加贯彻，我不能再教她任何事。难道对她好只有希望她好一种方法吗？我好了以后养着她，不也是一种好法吗？」

　　如果片真在场，一定会反驳一句：「我不喜欢过那样的人生。」

　　片雪回过头，只想说一句：「闭嘴。」

　　她能够猜到片真的想法，现在一切八字没能一撇，她愿意隐藏一些，变成一片洁白的雪。不论爱，抑或是不爱，她对于片真的态度只有一个，她会对她负责到底。她不是大刀阔斧的人，不愿意强迫，更习惯于潜移默化将对方改变，用尽可量中和委婉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