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者借火》是厉子韶Y

43、返航途

　　送走萧启明这尊“瘟神”，萧玄锦回到半山萧氏总部，像一颗被投入高速运转机器的齿轮，开始了连轴转的一个月。

　　港督夫人这条线搭上了，带来的不仅是机遇，更是巨大的压力和繁复到令人窒息的工作量。项目不再仅仅是萧氏内部的生意，更成了港督夫人“社区关怀”慈善计划的重要一环，牵一发而动全身。

　　萧玄锦巧妙地利用着这股“东风”，他的办公室自然成了临时指挥部。

　　灯光常常亮到深夜。
　　桌上堆满了文件：项目进度报告、预算明细、环境评估、社区反馈、媒体预热方案...还有与规划署、赛马会、以及港督夫人办公室的往来传真和文件。

　　他亲自操刀，将项目理念提炼升华，融入“文化保育”、“社会和谐”、“惠及基层”等关键词，写成一份份措辞严谨、数据详实、图文并茂的报告，通过陈sir的渠道，源源不断地送往规划署和港督夫人办公室。

　　他频繁约见陈sir，沟通项目细节，也...同步传递着“上面”的“关切”。陈sir心领神会，规划署的资源开始向老街倾斜，审批流程悄然提速，一些原本卡壳的环节也奇迹般地打通了。

　　同时，他利用萧氏的资源，开始为夫人的“视察”造势。通过几家关系密切的财经和时政报刊，陆续放出关于“深水埗老街共生改造”的专题报道，字里行间暗示着“高层关注”和“社会意义”，将项目热度逐步推高。

　　当然，这一切的背后，是无数个通宵达旦的会议，是堆积如山的文件，是电话铃声永不间断的白天和黑夜。

　　萧启明？
　　他当然没忘。

　　深水埗那边，季灼安隔三差五通过BB机发来的“捷报”，他偶尔在深夜翻看时，嘴角会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但也仅此而已。

　　让萧启明在深水埗吃点苦头，只是开胃菜。
　　他想要的，是彻底清除这个隐患，永绝后患。

　　证据，早已备好。
　　面包车司机、药物来源的中间人“阿Sam”、试图爆料的小报记者阿Ben...这些链条上的人证物证，早已被秘密控制或掌握。萧启明在深水埗“学习”期间，也并非完全安分，一些试图联系旧部、打探消息的小动作，也被季灼安“无意间”发现并记录了下来。

　　几天前，在一个私密的场合，他将一个密封的文件袋，亲手交给了陈sir。

　　“陈sir，关于...上次提到的‘派对药物’非法交易和意图制造虚假新闻、损害他人名誉的案件...证据链已经完整了。”

　　“其中涉及我堂弟萧启明...和几个社会闲散人员。”

　　陈sir接过文件袋，掂量了一下，眼神闪烁。
　　“小萧总...大义灭亲？”

　　“谈不上。”
　　萧玄锦摇摇头。

　　“他年轻不懂事，误入歧途...我作为兄长，管教无方，深感愧疚。但...为了萧氏声誉，也为了...不给夫人即将视察的项目抹黑，我觉得...有必要向您汇报。”

　　“明白，我会...‘妥善’处理。”
　　陈sir心领神会，郑重地将文件袋收好。

　　就这样，一个月的高强度运转，终于告一段落。
　　项目方案敲定，宣传材料齐备，上层关系疏通，舆论造势启动...就连萧启明那边，也安排妥当，只等收网。

　　做完这一切，萧玄锦靠在椅背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桌面。角落里，放着他那部新买的翻盖手机。

　　一个名字毫无征兆地跳进脑海——季灼安。
　　那个咋咋呼呼、满嘴粗话、却在深水埗泥地里帮他守住了阵地的痞子。

　　最后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三天前？季灼安在电话里兴奋地描述萧启明被“不小心”锁在刚刷了油漆的公共厕所里熏了半小时的糗事...

　　这家伙...玩得还挺开心。

　　他忽然有点想听听那家伙的声音。不是汇报工作，不是讲萧启明的笑话，就是...随便聊聊。聊聊深水埗的天气，娟姐的辣椒酱，或者...那只瘸腿的猫。

　　他拿起手机，翻到那个存着的BB机号码，指尖在拨号键上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等待，是BB台转接的提示。

　　很久，没人。

　　萧玄锦微微蹙眉。
　　这个点...季灼安应该收工了，难道还在工地？或者...又跑去哪里吃宵夜了？

　　他挂断电话，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渐沉入海平面的夕阳。

　　深水埗那间狭小、杂乱、带着烟火气的劏房，此刻竟显得有些...遥远而温暖。

　　他拿起手机，又拨了一次。
　　依旧是漫长的等待。

　　萧玄锦放下手机，轻轻呼出一口气。

　　算了。
　　或许...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