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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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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当我真正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二号的晚上了。
那会儿我甚至已经上了一下午的草药课,并在晚上准时坐在了魔法史教室里听宾斯教授那毫无起伏、如同老旧风箱般单调的声音讲述妖精叛乱。
我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转着羽毛笔,连墨水滴在羊皮纸上晕开一小团污渍也浑然不觉。因为就在这种半梦半醒的发呆状态里,我突然发觉早上一个人在城堡里熟悉环境闲逛时,被刺激到的脑子究竟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啊对了,忘记介绍我是谁了。
我,埃斯特拉·沃斯(Estella Voss),一个和大难不死的男孩同年级的、平平无奇的、被分进格兰芬多的、女同学。
不是拉文德·布朗(那个喜欢谈论特里劳妮教授预言和发带款式的姑娘);也不是帕瓦蒂·帕蒂尔(拉文德形影不离的双胞胎姐妹(心灵上的));自然更不可能是哈利·波特最要好的朋友之一的,蓬松棕发、说话像连珠炮的万事通小姐,赫敏·格兰杰。
唔,各位姑且可以称我为赫敏那个存在感低到作者压根儿不想浪费墨水去描写的第三位室友。是的,格兰芬多塔楼,格兰杰小姐那间女生宿舍的第四张四柱床是我的地盘,床脚堆着我那本翻得有点卷边的《魔法药剂与药水》课本,床底下塞着一个装着从家里带来的、不合霍格沃茨规定的小铁皮盒子——那里装着家里大人们让我找到的一些小玩意。
毕竟,想想看吧,和哈利·波特同届的小巫师,算上他自己,在那些“官方记录”里有名有姓的才二十五个!这怎么可能?霍格沃茨城堡大得像迷宫,餐厅里坐得下几百号人,魁地奇球场能容纳所有学院的师生。总不可能偌大一个英国魔法界的唯一学校,学生人数两百都不到吧?
如果真是这样,对角巷的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奥利凡德魔杖店岂不是早就倒闭了?弗洛林冷饮店一天能卖出几份冰淇淋?更别提那些关于“巫师毕业时就业困难”的抱怨了——毕竟有用的没用的、闲着的空着的、干活的不干活的,随便魔法部哪个部门的档案室或者圣芒戈的储藏间都够塞下二十几个毕业生吧?最最重要的是,四个学院哪还需要分开上那么多门课,让可怜的教授们(尤其是麦格教授,我当然更心疼自家院长!)每天累得直抱怨呢?
很不凑巧,我就是剩下那几百个没有姓名、没有台词、甚至没有清晰正脸描述的“背景板”中的一位。一个模糊的、穿着格兰芬多红金格子裙的身影,淹没在礼堂用餐的人潮里。(或者在魔咒课上默默练习着漂浮咒,看着羽毛晃晃悠悠就是不听话。)
不过,这一切在我今天上午突然像被施了强效“快快复苏”(Enervate)咒的NPC一样,在某种离奇的“白日梦”里浮皮潦草地看完了七本厚得能砸晕巨怪的大部头之后,或许就全都不一样了!
我们姑且把那个“白日梦”里看到的东西称之为哈利的某个平行世界吧。毕竟,在这个世界,埃斯特拉·沃斯(Estella Voss),也就是我本人,不知道是撞了哪根神经,还是搭错了线,又或者是梅林他老人家终于想起来给我这个路人甲发点福利,总之,我大概、可能、也许……了解了未来七年,我将要面临什么。
故事正式开始,得从这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晚上说起。
新学期开始的第二个晚上,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暖意融融,炉火噼啪作响。一年级的女生们,不知是谁——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狐狸小姐猜测是拉文德——窜了个头,十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围在壁炉旁那张最大的、有点褪色的猩红地毯上,互相熟悉着彼此。
有两个姑娘缺席了这次热闹的“新生联谊会”:赫敏·格兰杰,以及埃斯特拉·沃斯。
拉文德·布朗和帕瓦蒂·帕蒂尔作为“代表”,向好奇的同学们解释了缺席原因:赫敏还在宿舍里,抱着她那本已经不够崭新的《黑暗力量:自卫指南》。
拉文德模仿着赫敏的语气说:“第十二页到第十八页关于红帽子的弱点描述我有一点背得不熟练,你们先去吧,或许再过五分钟我就会出来!” 女孩们发出轻笑。
至于埃斯特拉·沃斯?帕瓦蒂耸耸肩,一脸茫然:“从下课之后压根没见到人影,公共休息室没有,宿舍也没有,恐怕只有梅林才知道她去了哪儿。”
梅林知不知道埃斯特拉在哪儿埃斯特拉不清楚,但她向梅林发誓(并且打定主意下次一定遵守),她下次绝对不会再自信满满地认为,她能仅凭扫过一次邮购目录就背下来蜂蜜公爵糖果店里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所有糖果名称!绝对!
此刻,埃斯特拉·沃斯正站在八楼那个滴水嘴石兽守护的入口前,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两个巨大的、表情呆滞(或者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的石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它们湿漉漉的石头下巴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的窘迫。她绞尽脑汁,像挤一块快干涸的牙膏一样,磕磕绊绊地往外蹦着糖果名:
“嗯……蟑螂……蟑螂堆?”(这名字真倒胃口)
“滋滋蜜蜂……又或是蜂蜜糖?”(大概只记得那东西齁甜)
“哦!血腥棒棒糖?”(念完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还有……嗯……胡椒小顽童?”(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名字?)
每念出一个,埃斯特拉都心虚得要命,像个准备偷糖果被抓现行的贼。
她总是在念了一个名字之后就飞快地左右张望,生怕费尔奇或者他那只骨瘦如柴的猫:洛丽丝夫人从哪个阴暗角落里突然冒出来。如果是哪个夜巡的教授就更糟了!
实话实说,新入学的小巫师(或许老生们也一样)晚上偷偷溜出来夜游的绝对不少。但像埃斯特拉这样,胆大包天(或者说愚蠢透顶)到夜游到校长室门口,并且一副打算找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本人“刷一下存在感”,试试自家学院那刚刚开始积累、还寥寥无几的宝石沙漏,如果被扣成负分会不会直接塌掉的小巫师……确实还蛮罕见的,罕见得足以载入霍格沃茨的“莽夫”史册。(至少滴水石兽们是这么认为的。)
也许是她的蠢样太过突出,又或许是邓布利多校长今晚心情格外好(或者格外无聊?),总之,那两只石兽在埃斯特拉几乎要放弃、准备灰溜溜逃走的时候,突然伴随着一阵低沉的石头摩擦声,缓缓地、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优雅转动起来,露出了后面螺旋上升的石梯。
埃斯特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自动旋转的阶梯,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小心翼翼地踏上去,石梯像活过来一样,平稳而安静地载着她向上攀升。穿过一个旋转的平台,一扇闪闪发光的栎木门出现在眼前,门上有一个狮身鹰首兽形状的黄铜门环。
门无声地开了。
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室瞬间攫取了埃斯特拉全部的注意力。这地方……太神奇了!像把一个充满无穷惊喜的魔法跳蚤市场塞进了一个塔楼房间。银制仪器在细长的腿桌上嗡嗡作响,喷出小小的烟雾;墙上挂满了历任校长的肖像,他们有的在打鼾,有的好奇地打量着她这个闯入者;一个巨大的、布满灰尘的柜子里似乎装着无数闪闪发光的小玩意儿;最吸引她的,是栖息在镀金栖枝上那只羽毛华丽得如同晚霞燃烧、眼神却透着几分慵懒和高贵的凤凰——福克斯!她的目光简直黏在了那些花花绿绿、亮亮晶晶、闪闪发光的东西上,完全挪不开!对于一个在偌大却空旷冷清的祖宅里、主要由家养小精灵(她家那个叫暖暖)养大的女孩来说,这种充满生命力的、热闹非凡的杂乱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根本拒绝不了!
“要来杯南瓜汁吗?沃斯小姐,或者是一杯热牛奶?”一个温和、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响起。
埃斯特拉猛地回过神,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就坐在一张巨大的弧形办公桌后面,笑容和蔼可亲,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烁着智慧和……一丝难以捉摸的兴味?他那身点缀着星星月亮的紫色长袍让他看起来像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智者。
埃斯特拉在老校长温和的注视下缓了缓神,“一杯牛奶,可以加半勺糖吗?谢谢您,邓布利多教授。”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邓布利多那头银白如月光的长发和瀑布般的胡子。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极其清晰地蹦出另一个画面——一个拥有着火焰般肆意又张扬的红发少年,可意气风发的金发少年并肩而立……梅林的蕾丝袜!有用的信息在她脑子里像被施了混淆咒一样模糊不清,这些陈年八卦她倒是记得门儿清!该死!
“我是说,”埃斯特拉赶紧把跑偏的思绪拽回来,清了清嗓子,努力组织着语言,“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您,但我遇到了一点小问题……为此我觉得很困惑。”这时,一个漂浮的银托盘轻盈地飞到埃斯特拉面前,上面放着一个圆滚滚、手感温润的白瓷杯,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牛奶,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小银勺和一小罐砂糖。“哦,谢谢您,教授!”她赶紧双手接过杯子,温暖的触感透过瓷壁传到手心。她捧到嘴边小心地抿了一口,恰到好处的温热和香甜瞬间抚慰了紧绷的神经,埃斯特拉忍不住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发出一声小小的满足的叹息。
“就在今天早上,”埃斯特拉放下杯子,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试图让自己显得更镇定可信些,“我在城堡里闲逛时,做了个非常、非常奇怪的白日梦。”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决定豁出去了,用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语气补充道,“我感觉……我看了七本书。非常非常厚的书。每一本都像砖头一样沉。主角是哈利·波特,呃,大概是他。我敢用弗立维教授的魔杖打赌,它加起来绝对超过了一百万个词汇!我至今都很难相信,我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它们……嗯,‘看完’的。”她说这话时,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邓布利多,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无比真诚和困惑,仿佛下一秒就可以举起手发个牢不可破誓言来证明。
“哦?”邓布利多微微前倾身体,双手指尖相抵放在桌上,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更加专注。“哈利·波特?是你同学院的哈利·詹姆·波特先生吗?”他确认道,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我想,”埃斯特拉忍不住鼓了鼓腮帮子,带着点格兰芬多式的直率,“目前霍格沃茨,或者说整个魔法界,应该找不出第二个这么‘有名’的波特了。”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大难不死”这个词。
“哦,是的,当然。”邓布利多眉眼弯弯地点点头,长长的银白色胡须随之轻轻晃动,仿佛刚才那个再明显不过的确认真的就只是为了给她捧个哏,烘托一下气氛。“孩子,”他的声音更加柔和了,“你愿意和我这个老头子讲讲那七本……‘书’里,都是些什么内容吗?”他的蓝眼睛透过半月形眼镜凝视着埃斯特拉,带着鼓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包容。
“我正是为此事来的,先生。”听到邓布利多教授居然真的愿意听她这个听起来荒诞不经、像是被游走球砸坏了脑袋才会编出来的故事,埃斯特拉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愉快起来,甚至嘴角都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不过,说实话,”埃斯特拉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懊恼和沮丧,“我现在已经记不清太多的细节了。就像……就像一场大雾弥漫的梦,醒来后只抓住了一些零星的碎片。”她从随身携带的那个棕色小斜挎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两张卷好的羊皮纸。将它们放在光滑的桌面上,用指尖恭恭敬敬地推到邓布利多面前。“七本书,对应了我们在校时的七年,从今年开始。我已经将我能够记忆得比较清楚、并且认为十分重要、关键性的事件,都尽力罗列在这两张羊皮纸上了。”她的指尖在那粗糙的纸面上划过。
接着,埃斯特拉又从包里掏出了第三张羊皮纸,“而这张纸上,”她的声音压低了一点,“是我能记住的,在……嗯,大约四年级之后会出现的……”她微微蹙眉,费力地寻找着一个既能表达敬意又不至于过于空虚,听起来也不会太悲壮的形容词,“……一些名字。一些……‘黎明前的先驱者’。” 最后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沉重。
“黎明前的先驱者。”邓布利多轻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品味着一句古老箴言的重量。他那和蔼可亲的笑容如同退潮般从脸上消失了。他拿起那张写着名字的羊皮纸,动作变得异常缓慢而郑重。当他看到纸上那一个个整整齐齐、用埃斯特拉略显稚嫩的笔迹写下的熟悉名字时——莱姆斯·卢平、尼法朵拉·唐克斯、阿拉斯托·穆迪、弗雷德·韦斯莱……甚至包括他自己“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办公室里温暖的光线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他盯着那张名单,仔仔细细地、逐行逐字地看了三遍,仿佛要将每一个名字都刻进心里。
他那布满皱纹的手指在某个名字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
然后,他才将目光转移到那两张大事件的羊皮纸上,快速扫视着上面的内容。
在此期间,埃斯特拉一直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双手捧着那杯重新变得温热的牛奶,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牛奶的甜香和办公室内淡淡的旧书、羊皮纸以及某种不知名香料的混合气味萦绕在鼻尖。
实际上,在埃斯特拉个人看来,那两张羊皮纸上罗列的大事件——密室开启、小天狼星越狱、三强争霸赛、乌姆里奇当政、邓布利多死亡(天哪,她居然把这个也写出来了!当时脑子一定是被门夹了!)——虽然震撼,但远比不上那份名单本身带来的那种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重量。
因为越到后面几“本”,埃斯特拉记忆里自己“看书”的速度就变得越快,简直像被施了加速咒,越发的囫囵吞枣、走马观花。她甚至惊恐地发现,她好像对一些明显就是重点的关键章节——比如某个魂器的具体位置、毁掉它们的确切方法、某个关键人物的真实动机——居然跳过了?!梅林的胡子啊!鬼知道那个时候沉浸在“故事”里的“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人通常都无法共情过去的自己,尤其是当那个“自己”看起来蠢得像被巨怪敲过的地精时!
而且,埃斯特拉还隐约察觉到一个更诡异的现象。如果说她最开始“看”到的,是一个以哈利·波特为主人公视角展开的、像冒险小说一样的书籍,那么越到后面几册,特别是最后几本,视角就越发倾斜、模糊,最终竟然诡异地倾向于她本人——埃斯特拉·沃斯——的视角了!不再是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了!她看到了更多关于城堡里其他学生、教授们日常的、琐碎的片段,甚至夹杂着一些她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比如对斯内普教授的新看法,或者对厨房里小精灵手艺的点评),而对哈利他们在校外进行的那些至关重要的任务细节,反而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这感觉太不对劲了!或许这场神奇的、砸晕她的“际遇”,还在隐瞒着什么?隐瞒着一些不能让她、至少是现在的她——一个刚入学的小女巫——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邓布利多教授年轻时那点惊世骇俗的情史她了如指掌(甚至知道某个夏天谷仓里的细节,梅林在上!),为什么反倒是那些邓布利多教授精心策划、留给哈利三人组的核心任务——比如寻找魂器的线索、如何摧毁它们——她却不知其详了呢?为什么她明明知道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从始至终都是邓布利多教授安插在最危险位置的双面间谍,却到头来还是对其中曲折的缘由和牺牲感到一片茫然呢?这就像她知道小天狼星·布莱克是被冤枉的,彼得·佩迪鲁才是真正的叛徒,但她根本不知道小矮星彼得是怎么假死、怎么陷害小天狼星的具体过程一样!随着她逐渐退出哈利的“主角视角”,不再能直接“读取”他的冒险,留给她的谜团就像霍格沃茨地牢里的霉菌,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不可测。
邓布利多终于放下了羊皮纸。他花了相当长的时间研究那三张纸,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然后,他拿起那张人员名单,将它转过来正对着埃斯特拉。他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西里斯·布莱克”这个名字,然后,他的指尖移动,一连指向名单上的好几处,表示这里都是空白的。
埃斯特拉的大脑宕机了一瞬。她下意识地张开嘴,想念出那些名字,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她拼尽全力,却发不出哪怕一个音节!只有无声的气流在唇齿间尴尬地摩擦。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梅林给她开了一个通往剧透的耗子洞,所以就要关上她所有表达的门窗吗?这算什么规则?!埃斯特拉·沃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同学,难道连当个先知都要被打折扣、被屏蔽关键词吗?!她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咆哮,脸上却只能维持着一种愚蠢的、目瞪口呆的茫然。
邓布利多显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埃斯特拉的异常。他那锐利的蓝眼睛在她憋得通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他又指了指另一张写着事件的羊皮纸,用平静的语气说:“沃斯小姐,关于这里提到的‘最终决战的关键转折点’,你的描述……非常模糊。事实上,这张羊皮纸在我看来几乎可以说是空白的。” 接着,他又拿起另一张羊皮纸,“而这张纸上的内容,”他轻轻弹了弹纸面,“虽然令人担忧,但其中大部分……我是指应当是我只能看到那部分,我或许已经有所预料。”
哈?这算是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还是说……她的“权限”不够?!一股强烈的憋屈感和荒谬感涌上埃斯特拉的心头。她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小气鬼! 结果,这个念头刚闪过,一个毫无预兆的、惊天动地的大喷嚏就冲出了她的鼻腔——“阿嚏!!!” 声音响得连福克斯都从假寐中惊醒,不满地抖了抖华丽的尾羽。
邓布利多的反应快得惊人。在埃斯特拉被自己这个喷嚏弄得满脸通红、尴尬不已时,他仿佛只是随意地动了动手指(或者根本没动?),她手中那个因为喷嚏差点脱手的白瓷杯瞬间又被注满了温热的牛奶。他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令人安心的、慈祥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空白和她的窘态从未发生。“看来夜晚的城堡走廊确实有点凉,沃斯小姐。再来点牛奶暖暖身子?” 那笑容温和得像个关心孙女着凉的普通老爷爷,充满了鼓励。
但随即,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收敛了笑容。他身体微微前倾,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变得无比郑重,“沃斯小姐,”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为了验证你所说的,以及更好地理解这些……信息的意义,我能否请求你允许我对你进行一次摄神取念?这需要你完全的信任和配合。当然,你有权拒绝。”
摄神取念?就是那种能直接窥探人思想的魔法?
埃斯特拉本人是没什么好介意的。她的脑子干净得很,无非就是出家的爸(在阿尔卑斯山的某个根拉角缝里苦修,这辈子应当也不会再见到一面),早死的妈(在她五岁时一场意外的魔咒事故),空荡荡的庄园和家养小精灵养大的她嘛。看就看呗,反正最丢人的秘密可能就是八岁时试图给花园里的地精穿裙子结果被咬了一口。
埃斯特拉点点头,努力放松自己,试图清空杂念。“好的,教授,没问题。”
邓布利多教授的目光变得异常专注,仿佛穿透了埃斯特拉的眼睛,直接凝视着她的灵魂深处。埃斯特拉感到一种奇异的、温和的压力笼罩了她的意识,像被包裹在温暖的羊水里,又像有人用羽毛轻轻拂过她的思维表层。时间似乎变得粘稠而缓慢。
然而,片刻之后,那种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了。邓布利多靠回他的高背椅,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甚至可以说是一点点的挫败?他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长长的银白色胡须也跟着晃动。
“非常抱歉,沃斯小姐,”他的声音带着真诚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可能是我的技艺不够精湛……或者,你所经历的事情本身具有某种……强大的屏蔽特性。”他斟酌着词句,“在我的探视下,你记忆里的那个时间段——今天上午在城堡里闲逛的时候——非常清晰。你经过了盔甲走廊,对着会动的楼梯做了个鬼脸,在二楼拐角差点撞上飘过的皮皮鬼……但关于你说的那七本书,或者任何类似的信息流涌入……我什么也看不到。没有文字,没有画面,没有那种大规模信息冲击的痕迹。你的记忆显示,你只是在单纯地、漫无目的地熟悉着城堡环境。”
开什么玩笑?!整个巫师界,也就奥地利纽蒙加德那位能和邓布利多的魔法造诣平起平坐了吧?!连他都看不到?!一股寒意从埃斯特拉的脊椎骨窜上来。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她的一场离奇幻觉?是她压力太大产生的妄想?可是她年纪小小的,又没什么家族需要复兴的重任(虽然她确实是沃斯家族最后的继承人),哪来那么大压力?而且那份名单、那些事件……它们如此真实地烙印在她脑海里!
后来,埃斯特拉已经不知道是怎么在校长那温和却极具说服力的分析(“信息的模糊性可能是一种保护”、“你的视角本身就可能是关键”、“我们需要合作来解开这个谜题,为了霍格沃茨,为了所有人”)下答应和他合作,共同寻找、验证并应对这些“未来记忆”的了。反正未来的很多年后,再回想起这个被热牛奶、空白羊皮纸和摄神取念搞得晕头转向的夜晚,她也只是带着点恶趣味地、偷偷联合了斯内普教授、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以“过量甜食影响健康和工作效率”为由),成功克扣了校长先生整整一个月的糖分摄入而已。
嗯哼,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