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今年五十八》挠人胖虎不知愁

3、第 3 章

　　不等唐尧开口，老大媳妇就接过了话头：“弟妹说得没错，大牛就是六岁开始念书，小五六岁也到了岁数，那二弟和弟妹给小五找好夫子了没？是哪个村子的还是镇上的？束脩多少？离家多远？不是我说，孩子念书是大事，你们两口子可得上心。”
　　老二媳妇张了张嘴没话说。她从没想过送孩子去念书，但大房有的他们二房也不能少。上头两个没办法，和大牛岁数差太多，到该念书的时候正赶上公爹病了家里银子不凑手。小五这不赶巧了嘛，反正小福子有的他们小五也必须有。
　　老二媳妇想了想，说道：“反正都是一样的儿子一样的孙子，娘可不能偏心了哪个。”要公平大家总没话说。
　　老大媳妇哂笑：“我们亲家的连襟的兄弟，人情一层托一层，可不是娘偏心得来的。”
　　妯娌两个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兄弟两个安静如鸡只顾吃饭，吃完饭抄起镰刀沉默着割稻子。

　　唐尧就琢磨着要是原主还在碰上这种场面该如何应对，琢磨着琢磨着就沉默了。还能如何应对，那个奉献型牺牲型献祭型人格的原主，观其一生，都在奉献在牺牲在献祭自己呀！
　　不过念书是好事，最起码可以壮胆，比如她这个被先生劝退的大孙儿，为人做事就要比周围人活泛许多。几个孙子孙女最好都念一念，不求学出什么，别做睁眼瞎是最基本的。

　　“娘，你怎么说？”老大媳妇拉婆婆下场。
　　“对，这种大事是该娘做主。”老二媳妇也过来找婆婆做主。
　　唐尧就笑了，语气凉凉：“念书是好事，所有的孩子都去念上几年才好。问题是，为了给老四娶媳妇，公中的钱花完了，小芬的彩礼我也厚着脸皮扣下花掉了。公中现在还剩几百个钱，收完秋交完税卖些稻子，公中的银钱大概只够一个孩子的束脩。”
　　老大媳妇就笑了。关系是他们大房的，送去念书的自然得是她的小福子。
　　“娘！”老二媳妇急了，“不能有什么好处都紧着大房来，公中的银子大家都有份，当年大牛念书花的银子可也有他二叔三叔挣来的！”
　　欸，说到点子上了，没白瞎她故意一遍遍提公中，这老二媳妇挺上道的。看着妯娌俩因为哪房多花了公中银子呛起来，唐尧美美隐身。

　　这时，躺在地头休息的四牛突然起身，沉默着拿起镰刀径直走到了三叔旁边开始割稻子。
　　同样躺着休息的二牛三牛对视一眼，又躺了一会儿才同时起身去了四牛那边。
　　唐尧就皱了皱眉。多子女的家庭，不被偏爱的那个往往比较沉默寡言。比如四牛。四牛是大房次子，可大房两口子的偏爱最先是在长子身上，后来是在孙子身上，对这个小儿子向来忽视得厉害。这一晌午，除了她刚来的时候四牛过来跟她说了几句话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安安静静吃饭，安安静静休息，安安静静干活。时间久了，这怕不又是一个老三。

　　可是老三又不一样。虽然他们三兄弟都没继承到老头儿的心灵手巧，但老三学得相对最好，能有他爹四五分火候。那个时候老三最得他爹看重，后来一日日沉默下来是因为没有儿子，而这个问题在糟心的古代近乎无解。
　　儿子啊！

　　古人为什么非儿子不可？唐尧无奈叹气。
　　看看那边，老大老二老三大哥儿仨，大牛二牛三牛四牛小哥儿四个，刷刷几下，几乎转眼间稻子就倒了一大片。
　　再看家里的女人们，媳妇们打捆，俩丫头攒堆捡稻穗。
　　还有原主这个老太太，从大孙儿十五成丁就再没下过地，只在家里收拾里里外外带孙子孙女。
　　有儿子，家里人越过越多。没儿子，家里人越过越少。这就是现实。
　　在古代儿子就是生产力。
　　而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思考了一下社会学，唐尧痛苦摇头。不，姐不想考虑这种几千年都无解的历史难题，姐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那边妯娌俩呛声呛了个半红脸，看婆婆不理会就都收声了，干活儿都离得远远的。
　　老大媳妇自觉占理，头仰得高高的去了儿媳妇那边，还小声安抚儿媳妇：“放心，念书的只能是咱们小福子，公中确实没啥钱了，不过娘多少也攒了些。”
　　小福娘放下心来，讨好地朝婆婆笑：“娘，我给你做了双鞋，回头你试试合脚不，不合脚咱再改。”
　　老大媳妇笑得开心：“哎，你干活也收着点，家里这么多人呢，少干些也没事。你呀，把身子养好早早给小福子添个弟弟才是正经。”
　　小福娘笑脸发僵，也只能答应着。她进门不到一年就添了小福子，偏后面肚子再没了动静，这一年年下来婆婆催得越发紧了。

　　那边老大家婆媳俩亲亲热热说话，这边老二媳妇却气闷闷的，有心想去找老三家的唠唠公中的花销，一看老三家的一副天聋地哑只知闷头干活的样子就泄了气。木头一个，说了也白说，三房六斤还小，傻子才会急着现在出头。
　　还有婆婆也不知道是不是病糊涂了，一直由着大嫂蹦跶。大嫂原本就抢尖，现在更是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当家人的做派，都是婆婆给惯的！
　　老二媳妇心里憋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