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栀》酥真

3、Gardenia

　　周三傍晚，许允乐站在衣帽间前，已经换了三套衣服。

　　最终她选定了一条简单的浅蓝色连衣裙和白色平底鞋——既不会太正式，也不会显得太过刻意。

　　"只是去弹个钢琴而已，又不是约会。"她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却还是忍不住多涂了一层唇彩。

　　窗外，乌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雨前的闷热。

　　许允乐看了看表——六点四十分。

　　如果现在出发，刚好能在七点前到达半岛酒店。

　　"允乐，下来吃饭！"母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许允乐咬了咬下唇："妈妈，我约了小满去逛街，不在家吃了！"

　　"这么晚了还出去？"许母走上楼，皱眉看着她，"马上就要下雨了。"

　　"我们就在附近的商场，下雨了就马上回来。"许允乐抓起小包，快步走向门口，"别担心！"

　　没等母亲再说什么，她已经冲出了家门。
　　心跳得厉害，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半岛酒店的地址，然后靠在座椅上，试图平复呼吸。

　　为什么要去？她问自己。

　　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那晚在花园里短暂的音乐共鸣？又或者，只是因为不甘心被当作商业联姻的棋子，想要揭开韩京野那张完美面具下的真实面孔?

　　出租车在半岛酒店门前停下。许允乐付了车费，深吸一口气走向酒店，她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后花园的入口。

　　天色已暗，花园里空无一人，只有几盏地灯发出柔和的光芒。

　　钢琴还在原来的位置，但韩京野不在那里。许允乐看了看表——六点五十八分。她犹豫着是等待还是离开，突然，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她鼻尖上。

　　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许允乐慌忙跑到凉亭下躲避，但还是被淋湿了半边身子。

　　雨水打在花园的植物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混合着远处隐约的雷声，像一首自然的交响乐。

　　"你来了。"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许允乐猛地转身。

　　韩京野站在凉亭的另一侧，黑色衬衫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肌肉线条。

　　他的头发也湿漉漉的，几缕黑发垂在额前，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脆弱。

　　"我...我只是路过。"许允乐撒了个拙劣的谎言。

　　韩京野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琴谱路过？"

　　许允乐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攥着一本肖邦的琴谱，顿时耳根发热。

　　她正想反驳，一阵冷风吹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你湿透了。"韩京野皱眉，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穿上，会感冒的。"

　　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檀香味。许允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披在肩上："谢谢。"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韩京野走到钢琴前，掀开琴盖，"特别是在...上次音乐会之后。"

　　许允乐走到他对面："我差点就没来。那个电话...你说'对许家自有安排'是什么意思？"

　　韩京野的手指停在琴键上方，没有按下去："商业上的事情，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许允乐提高了声音，"我们就要结婚了，而你说许家的事与我无关？"

　　雨声渐大，几乎盖过了她的声音。韩京野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真是典型的回答。"许允乐冷笑，"永远神秘莫测，永远高高在上。"

　　韩京野突然按下琴键，一个刺耳的不和谐音在雨夜中炸开："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激动，"如果不是——"他突然停住，深吸一口气，"算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雨声填补着空白。

　　许允乐看着韩京野紧绷的侧脸，突然意识到，也许他也和自己一样，是这场商业联姻的囚徒。

　　"弹一首吗？"她最终打破沉默，轻声问道，"德彪西的《雨中花园》，很应景。"

　　韩京野的表情柔和下来："你知道这首曲子？"

　　"当然。"许允乐小心地在他身边坐下，"德彪西的《前奏曲》第二册第八首，描绘雨中的花园景象。"

　　韩京野的手指再次落在琴键上，这次是轻柔的旋律，与雨声完美融合。

　　许允乐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雨滴落在树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四手联弹？"韩京野突然提议，指了指琴谱上的某一段落。

　　许允乐点点头，将手放在琴键上。

　　他们的手臂轻轻相触，温暖透过湿透的衣料传递。音乐再次响起，比上次更加默契，仿佛两人的心跳都同步了。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雨声中，许允乐发现自己正凝视着韩京野的眼睛。

　　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双平日冷峻的眼睛此刻竟带着一丝温柔。

　　"你为什么资助那些音乐学校？"她突然问道。

　　韩京野明显一怔："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做了些调查。"许允乐没有移开目光，"就像你说的，我们快结婚，我应该了解我的未婚夫。"

　　"那些资助...只是商业行为。"韩京野移开视线，"减税策略。"

　　"骗人。"许允乐轻声说，"如果是商业行为，为什么要保密？而且你资助的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型音乐学校，根本没什么减税价值。"

　　韩京野沉默了一会儿："每个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就像你十五岁那年突然从音乐学校退学？"

　　韩京野猛地站起身，琴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够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不是你的研究对象，许允乐。如果你来只是为了打探我的隐私，那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

　　许允乐也站了起来，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我只是想了解真实的你！不是那个在公众面前完美的韩家继承人，而是...而是花园里那个弹钢琴的人。"

　　韩京野的表情变得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紧锁："我得走了。老爷子找我。"

　　"又是家族事务？"许允乐苦笑，"看来我们永远无法有始有终地谈一次话。"

　　韩京野犹豫了一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请柬："明天晚上七点，韩家别墅有个私人音乐会。如果你真的想了解我...那就来吧。"

　　许允乐接过请柬，上面用优雅的字体写着"韩京野钢琴独奏会"。

　　"你会来吗？"韩京野问，声音里有一丝她从未听过的脆弱。

　　许允乐将请柬小心地放进包里："我会考虑的。"

　　韩京野点点头，转身走入雨中。

　　许允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心跳如雷。

　　她不知道明天是否该去那个音乐会，但有一点她很确定——今晚，她看到了韩京野面具后的一角真实，而这让她更加困惑了。

　　第二天傍晚，许允乐站在韩家别墅门前，手里紧攥着那张请柬。

　　她本不打算来的，但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最终还是在最后一刻让司机送她过来了。

　　韩家的别墅位于京城最高端的住宅区，占地广阔，建筑风格却出乎意料地现代简约，没有许允乐想象中的那种奢华浮夸。

　　"许小姐，请跟我来。"一位穿着得体的中年女管家将她引入别墅。

　　穿过宽敞的走廊，许允乐注意到墙上挂着不少现代艺术画作，其中几幅还是她喜欢的印象派风格。这与韩家传统保守的公众形象很不相符。

　　"这些画..."

　　"都是少爷选的。"管家微笑道，"老爷原本想挂些传统山水画，但少爷坚持要这些。"

　　又一个关于韩京野的意外发现。许允乐跟着管家来到一个宽敞的厅堂，这里已经坐了十几位宾客，大多是年轻人。

　　厅堂中央摆放着一架三角钢琴，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

　　"许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许允乐转身，看到林小满正向她招手。

　　"小满？你怎么在这里？"许允乐惊讶地走到闺蜜身边坐下。

　　"韩京野邀请的啊。"林小满眨眨眼，"我是他表妹的同学，以前在一些音乐活动上见过。没想到他居然是你未婚夫！世界真小。"

　　许允乐刚要追问，灯光暗了下来，全场安静。韩京野从侧门走出，一身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显得随意而优雅。他没有说开场白，只是向观众微微颔首，然后在钢琴前坐下。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许允乐屏住了呼吸。
　　这是肖邦的《第一钢琴协奏曲》，但不是通常听到的华丽版本，而是更加内敛，深沉的演绎。

　　韩京野的演奏技巧无可挑剔，但更打动她的是那种投入的情感——仿佛每一个音符都倾注了他的灵魂。

　　"他弹得真好..."林小满小声感叹。

　　许允乐只能点头。

　　此刻的韩京野与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商业精英判若两人。他的身体随着音乐微微晃动，表情时而痛苦时而舒展，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韩京野站起身鞠躬，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最终落在许允乐身上。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许允乐感到一阵电流般的悸动。

　　"接下来我想演奏一首自己的作品。"韩京野的声音在厅堂里回荡，"这是未完成的曲子，我暂时叫它《雨夜》。"

　　许允乐心头一震——雨夜，就像昨晚他们在花园里相遇的场景。

　　韩京野重新坐下，手指轻触琴键。

　　开始的旋律忧郁而克制，如同雨滴轻轻敲打窗户；中段逐渐变得激烈，像是暴风雨中的挣扎；最后又回归平静，但多了几分温暖和希望，仿佛雨过天晴后的第一缕阳光。

　　曲子很短，也许只有五分钟，但许允乐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情感的洗礼。当韩京野再次看向她时，她确信这首曲子与昨晚有关，与她有关。

　　音乐会结束后，宾客们移步到花园享用茶点。许允乐本想找韩京野说话，却被林小满拉住。

　　"允乐，你得小心赵世凯。"林小满压低声音，"他刚才一直在跟人说什么韩许联姻只是商业算计，韩京野根本不喜欢你之类的闲话。"
　　"赵世凯？"许允乐皱眉，"他是谁？"

　　"赵氏集团的公子，韩家的商业对手。"林小满解释道，"他一直想跟韩家合作某个项目，但韩京野拒绝了。现在他到处散布谣言，说韩京野娶你只是为了许家的港口经营权。"

　　许允乐的心沉了下去。她想起韩京野电话里说的"对许家自有安排"，难道真如赵世凯所说，这场婚姻只是一场商业算计？

　　"许小姐。"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许允乐转身，看到韩京野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杯香槟。

　　"能借一步说话吗？"他问道，目光在林小满身上短暂停留，"林小姐，不介意吧？"

　　林小满识趣地摆摆手："我去找点吃的。允乐，回头聊。"

　　韩京野将一杯香槟递给许允乐："谢谢你能来。"

　　"你的演奏...很出色。"许允乐接过酒杯，"特别是那首《雨夜》。"

　　"你喜欢吗？"韩京野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明亮，"它还没有完成。"

　　"很美。"许允乐犹豫了一下，"是...关于昨晚的吗？"

　　韩京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说："我很少弹自己的作品，音乐对我来说...一直是个秘密。"

　　"为什么？"

　　"在韩家，艺术被视为无用的消遣。"韩京野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老爷子认为，真正的男人应该专注于权力和商业。音乐...是软弱的象征。"

　　许允乐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十五岁那年..."

　　"被迫放弃了音乐学院的录取，转学商业管理。"韩京野苦笑，"典型的韩家做派。"

　　这一刻，许允乐看到了韩京野眼中深藏的伤痛，她突然很想拥抱这个被迫戴上完美面具的青年。但赵世凯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让她犹豫了。

　　"韩京野，"她直视他的眼睛，"告诉我实话，我们的婚姻...是不是只是为了许家的港口经营权？"

　　韩京野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谁告诉你这个的？"

　　"这不重要。我只想知道真相。"

　　"商业联姻当然有商业考量。"韩京野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冷静，"但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

　　"又是这句话！"许允乐放下酒杯，"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每次我们快要坦诚相待的时候，你就缩回那个完美的韩家继承人壳里！"

　　韩京野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但很坚定："跟我来。"

　　他不顾周围宾客好奇的目光，拉着许允乐回到别墅内，径直走向二楼的书房。关上门，他松开手，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看这个。"他调出一份文件，示意许允乐过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名为"晴空计划"的项目方案，主要内容是建立一个面向贫困儿童的音乐教育基金会。

　　"这是..."

　　"我真正的'安排'。"韩京野的声音柔和下来，"许家的港口确实重要，但不是为了韩家的商业扩张，而是为了这个。我需要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建立第一所音乐学校，而你们家在青岛的旧港口仓库是理想场所。"

　　许允乐惊讶地看着屏幕上的设计图——那确实是她家在青岛的一处闲置产业。

　　"为什么这么神秘？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因为这个计划连老爷子都不知道。"韩京野关上电脑，"如果提前泄露，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在他眼中，这种'慈善事业'纯粹是浪费资源和精力。"

　　许允乐的心跳加速："所以你接近我..."

　　"一开始，我确实只是按照家族安排接触你。"韩京野坦然道，"但那天晚上在花园里，当我听到你弹奏的《月光》...那是我第一次遇到能真正理解音乐的人，我想告诉你，商业联姻是假的，但我在花园遇见你时的心跳是真的。”

　　许允乐听到他的告白顿了下。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赵世凯的话，韩京野的解释，哪一个是真相？又或者都是真相的一部分？

　　"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些。"她最终说道。

　　韩京野点点头："我理解。"

　　他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厚厚的乐谱，翻开第一页，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致L》——正是德彪西《月光》的法文标题。

　　"L...是'乐'的拼音首字母吗？"她轻声问。

　　韩京野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接下来的几周，许允乐和韩京野建立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每周他们都会抽出时间在半岛酒店的花园里见面，有时弹琴，有时只是聊天。

　　韩京野开始向她展示自己创作的更多曲子，而许允乐则帮他修改和完善。

　　一个雨后的傍晚，许允乐来到韩家别墅——现在她已经成了这里的常客。

　　韩京野在音乐室里等她，钢琴上摊开着一份新谱子。

　　"这是我最近写的。"他说，"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许允乐坐到钢琴前，浏览了一遍乐谱，然后开始弹奏。曲子开头很流畅，但到中段确实有些生硬。她停下来，拿起铅笔在谱子上做了几处标记。

　　"试试这样...还有这里转调会不会更自然？"

　　韩京野站在她身后，俯身看着谱子，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发丝。

　　许允乐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她的是淡淡的茉莉香水，他的是那种熟悉的檀香。

　　"你说得对。"韩京野的声音有些沙哑，"要一起试试吗？"

　　许允乐点点头，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他们的手臂紧贴着，四只手在琴键上舞动，创造出和谐的音乐。

　　弹到一半，许允乐不小心按错了一个键，两人同时停下来，相视一笑。

　　"再来一次？"韩京野问，目光温柔得让她心跳加速。

　　"嗯。"

　　这一次，曲子完美地流淌出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动人。

　　最后一个和弦余音袅袅，两人都没有动，仿佛不愿打破这一刻的魔法。

　　"允乐..."韩京野轻声唤她的名字，手指轻轻碰触她的脸颊。

　　许允乐抬头看他，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音乐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少爷，老爷找您——"管家的话戛然而止，"抱歉，我不知道许小姐也在。"

　　韩京野迅速拉开距离，表情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什么事？"

　　"老爷请您立刻去书房，有要事相商。"

　　韩京野点点头，站起身："我马上过去。"等管家离开后，他转向许允乐，声音低沉，"抱歉，我得去看看。"

　　"没关系。"许允乐勉强一笑，"我也该回家了。"

　　"我让司机送你。"韩京野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下次见？"

　　许允乐点点头，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刚才那一刻，他们几乎要跨越那条无形的界限，而现在，她又开始怀疑一切是否真实。

　　回家的路上，许允乐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

　　"允乐，你在哪里？马上回家，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母亲的声音异常严肃，许允乐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怎么了，妈妈？"

　　"回来再说！"

　　半小时后，许允乐走进家门，发现父母都坐在客厅里，脸色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道，心跳加速。

　　许志远放下手中的文件："允乐，我们刚收到一些关于韩京野的...不太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他和赵氏集团的大小姐赵媛似乎有染。"许母递给她几张照片，"这是上周拍的。"

　　照片上，韩京野和一个漂亮女子在一家高档餐厅用餐，两人看起来确实很亲密。

　　许允乐的手微微发抖，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这不能说明什么，可能只是商务餐叙。"

　　"还有更多。"许志远严肃地说，"赵家放出消息，说韩京野一直在利用你接近许家，实际上他真正喜欢的是赵媛。他们甚至声称两家的联姻是韩老爷子和赵老爷子早就商量好的。"

　　许允乐的大脑一片空白。

　　赵媛...这就是韩京野不愿解释的"复杂情况"吗？那些关于音乐的分享，那些几乎要发生的亲密瞬间，都只是演戏吗？

　　"我不相信。"她听见自己说，但心里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允乐，我们知道你喜欢他。"母亲的声音柔和下来，"但你必须面对现实。韩京野是商人，而且是非常精明的商人。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我们需要重新考虑这门婚事。"许志远下了结论，"至少推迟一段时间，等事情弄清楚再说。"

　　许允乐机械地点头，回到自己房间后，她拿出手机，盯着韩京野的号码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她需要时间思考，需要弄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就像她和韩京野第一次在花园相遇的那个夜晚。但现在，所有的美好回忆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许允乐走到钢琴前——这是她情绪波动时习惯待的地方。

　　手指落在琴键上，不自觉地弹起了韩京野写给她的那首《致L》。

　　曲子依然美丽，但现在听起来却带着讽刺的意味。

　　她弹到一半突然停下，泪水模糊了视线。如果音乐不会说谎，那么韩京野对她的感情应该是真实的。

　　但那些照片，那些传言...又该如何解释？
　　许允乐擦干眼泪，做了一个决定。
　　下次再见，她要听到全部的真相，不再接受含糊其辞的回答。

　　如果韩京野真的在乎她，就该毫无保留地信任她。

　　否则，这场建立在谎言上的婚姻，注定会像雨中的泡沫一样，美丽却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