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矗馨洪福兜头照》孍嬽

11、第十一章 互报家世

　　“为什么？”痴迷不解：“我不是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吗？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在这里久留。”张开心从椅子上站起来，语调严肃：“我要出一趟远门，你留在府里，我很不放心。”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痴迷松弛的躺回枕头上：“我也不会在你这里久居，过几天就离开。再说你收了我那么大一只金子，又没把多的找给我，现在就下逐客令是不是不太礼貌？”
　　“呵呵，我救你两次，你好像连一句道谢都没有吧。”张开心脸上又是一如既往的冷.笑。
　　痴迷回忆了半天，好像真的是这样，只好赔笑：“啊，事情太多，我给忘了，我现在说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因为没有诚意，那只金茶壶就当做补偿。”张开心得理不饶人：“所以我们算是两不相欠了，你现在马上给我滚。”
　　“行行行。”痴迷只好翻身下床，穿好鞋袜，郑重的向他拱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既然你说道谢已经迟了，那请问你想让我怎么还你这个人情？”
　　虽然那只金茶壶已经很值钱了，但毕竟原材料还是他的，她确实不能心安理得的一走了之。
　　张开心却不知道这回事，一副审视恶徒态度：“我都说两不相欠了，你还这么问，有何居心？”
　　痴迷眨了眨眼：“我的居心就是，我的命是很重要的东西，你救了我，我可以允许你再提一个比较过分的要求。”
　　张开心眯起眼睛：“你该不会是看上了本少爷，还是看上了本少爷家的财产。所以故意不和我扯平，好以后再用这事来接近我，打着报恩的名义，图谋荣华富贵？”
　　痴迷翻了瞳孔朝天的白眼：“是啊，少爷你可真是火眼金睛，这都被你看穿了。”
　　“你就做梦吧，我才不会给你机会，但既然你非要报答，那我确实没有拒绝这送上门来的好处。”不过张开心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暂时没什么忙需要你帮，先记帐上。”
　　“呵呵，你喜欢就好，告辞。”
　　走出张府，痴迷改道向西。
　　她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什么刀伤剑痕，应有尽有，全是在归墟桥底弄的，如果不好好治疗，就算痊愈，也会留疤，这是她无法承受的，不然以后嫁不出去了。
　　西方，就有她想要的东西。
　　而且，出来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看看，见见故人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她踩着佩剑飞起就走，但现在……
　　她已经是有钱人了，何必如此劳累？当下捡起几块石头，点石成金，然后拿着黄金去城里雇了两辆马车，一两是自己坐的，另一辆则塞了满满当当一整车干货，全是吃的。
　　呵呵，做不成神仙就做不成，不管为什么神力没有被剥夺，既然还能用，当然得好好享受，从现在开始，她要先把以前没过的奢侈尊贵的日子过够了再说。
　　一切准备就绪，上路。
　　谁知刚出城没多久，意外就发生了。
　　她正坐在轿子里大快朵颐的啃着鸡腿，后面就有人在催：“喂，前面的车子，你们能不能快点？”
　　痴迷将脑袋从娇帘内探出来，只见后面也有一辆马车追尾，车夫一边策马扬鞭，一边朝自己后面装干货的车子大喊大叫。
　　这条路很窄，一次只够一辆车通过，她并不着急，所以一路上都是慢悠悠稳当当的，但后面那辆行色匆匆，看起来正在赶时间。
　　“你们这样慢吞吞的，要走到何年何月才能把这条路走完？”后面那车夫的语气很不耐烦。
　　驾干货车的车夫望向痴迷：“姑娘，你看怎么办？”
　　痴迷本着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的原则，说道：“加快脚程，以免耽误了人家的时间。”
　　说完，她刚想钻回轿子，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的轿子里传了出来。
　　“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们又遇见了。”
　　痴迷闻言，也吃了一惊。
　　这三分冷淡三分凉薄四分欠打的声音，不是张开心又是何人？
　　扪心自问，她现在不是很想看到这个人。
　　虽然无冤无仇无过节，甚至还可说是生死之交，但这个人见到过她最狼狈的时候，一看到那张脸，她便想起神界那些不愉快的事。最重要的是，她当时昏迷了，并不知道到底狼狈到什么程度，保不准这姓张的会在背后笑她。
　　她还抱着几分侥幸，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张开心怎么会走上这条路，于是挤出一个虚假的笑，回头问：“不知轿子里坐的是哪位公子？”
　　后面的轿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臂掀开，张开心咧着嘴探头出来：“这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见到那张一如既往挂着冷笑的脸，痴迷彻底死心，接受了事实。
　　“啊，原来是张家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哼，你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来？”
　　痴迷觉得这人脑子指定有毛病，耐着脾气问：“你不是说你要出一趟远门吗？”
　　“是啊，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这里是必经之路。”张开心点点头，点完了转答为问：“你呢，你到这儿来做什么，还带两辆马车。”
　　“当然是重新找个落脚之地了。”痴迷如实说：“我在翠微城无亲无故，无处可去，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张开心冷冷一笑，不再多说，放下帘子，坐回轿中。
　　痴迷也本想回轿子里吃香的喝辣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她初时不想看到张开心，现在搭过话了之后，就是不想闭嘴，有一种非要找他谈心的冲动，并且还忍不住。
　　“那个，你要去哪？”
　　轿帘没动，轿子里的张开心却嘴巴动了，他说出一个无论如何让痴迷也没料到的词儿：“招摇山。”
　　痴迷愣在当场。
　　愣完之后，她揣着满兜疑惑又问：“你去那里干嘛？”
　　“你说呢？”张开心又把轿帘掀开。他大约是知道接下来还有很多话要说，没有坐回去的打算，直接在马背上一蹲：“招摇山是仙门福地，我当然是去拜师学艺，不然还能做什么。”
　　“是吗……”痴迷笑了：“那可真是太巧了。”
　　张开心俨然捕捉到了她笑容中别有深意：“什么意思？你怎么笑得那么奇怪？”
　　痴迷笑得更加深了：“因为我也要去招摇山。”
　　张开心怔了一下，又开始了他的自以为是：“莫非你早就打听到本少爷的行程，故意在这里等我，想和本少爷并肩同行？”
　　“大少爷，自信是好事，但是你可千万别自信得过了头，把自信变成自恋，你这样很不招人喜欢的。”痴迷顺理成章的翻起白眼，翻完不忘好心提醒他：“如果你真是想进招摇山修练，最好把你的自信收起一半，不然很可能会被拒之门外的，连后门都进不去那种。”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张开心一下子抓住重点，眯着眼睛审视她。
　　“因为我有经验啊。”痴迷如实说：“想当年，我也曾像现在的你一样，意气风发，信心百倍，可惜最后全被打击掉了。”
　　“你的意思是……”张开心每天蹙起：“你去过招摇山？”
　　“当然去过了。”痴迷满不在乎的挥挥手：“而且熟门熟路的，那里的人我大多都认识。”
　　“是吗？”张开心将信将疑：“你以前也在那里待过？”
　　痴迷点头：“很久。”
　　“很久是多久？”
　　“比你想象得更久。”
　　张开心精神大振：“那你同我说说，招摇山收徒有什么规矩。”
　　痴迷咧嘴一笑：“你求我啊，求我就告诉你。”
　　张开心哼了一声，傲娇的将脸别到一边去了，看样子宁愿自己摸爬滚打也不愿意求她。
　　痴迷顿时觉得无趣，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招摇山择徒不严，没有特别的规矩，也没有严苛的要求，资质尚可一般都进得去。但有一点，就是一定要懂得谦卑、礼貌，千万千万不能妄自尊大，遇到地位比你高修为也比你高的，一定要多说好话多拍马屁，把你平日里的骄傲全放下来，要不然就算通过了考核，后面还是会被扫地出门。”
　　“什么？还有这种规矩？”张开心有些愠怒。
　　痴迷能理解他的激动，想他堂堂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向来都是别人拍他的马屁，现在让他去拍别人，就像让他去吃屎一样。
　　“当然，凡事都不绝对，也是有办法可以不用拍的。”痴迷给了他一个虚假的希望：“除非你的资质非常好，好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程度，这样就只会是他们对你拍马屁了，你只管开心就好。”
　　“啪！”
　　张开心用鞭子在马背是狠狠一抽：“什么混账门派，什么混账规矩！”
　　“不过你也别灰心。”痴迷又给了他一点真正的希望：“我很久没去招摇山了，今时不同往日，说不定规矩已经改了。”
　　“最好是这样。”张开心脸色阴沉，他默然片刻，又问：“除了拍马屁，还有什么比较好混的办法没有？”
　　“有啊，办法多的是。”痴迷伸出拇指食指，举起来不断摩擦：“只要有钱，万事都好办，这可比马屁管用多了。”
　　张开心笑了，得意的笑。得意过后，就是鄙夷：“原来你们修士也会在意这种东西。”
　　“修士也是人，吃穿用度都要花钱的。”痴迷说完，又补偿一句：“就算是九重天上的神仙，他们也不能免俗。”
　　“行，这就好办了。”张开心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钻回了轿子里。
　　他钻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问：“对了，你跟招摇山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跟招摇山没关系，只是跟招摇山的大掌座有点关系而已。”
　　提到那个名字，痴迷便想起了以前一些不愉快的回忆，立刻拉下脸色。
　　张开心无视她不好看的表情，他思索片刻，又问：“招摇山的大掌座，是叫矗立对吧，听说他年纪很大了，但是修为没什么建树。”
　　“呵，你知道的还不少。”痴迷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始冷笑：“岂止是没什么建树，简直庸碌至极，苦修百年，结果才筑基都没到，可以说是修界第一废柴了。”
　　“那你呢？”张开心问：“你又是矗立的什么人？我看你身手不凡，应该不会是他的弟子吧。”
　　“算半个弟子。”痴迷如实道：“准确来说，我是他女儿。”
　　“什么！”张开心大吃一惊：“你不是姓痴吗？”
　　“我是矗。”痴迷叹了口气：“我父亲给我取名叫矗馨，可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我又给自己取了个假名字。”
　　张开心哦了一声，再问：“那么敢问矗馨姑娘，你为何要改名换姓？”
　　矗馨顿时觉得这人是个缺心眼。
　　虽然这是个秘密，但不知怎么，她总有一种，不想对他说谎的感觉，还是道明了真相。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矗立的女儿。”
　　“就因为他是个废柴？”张开心毫不客气：“你觉得这是对你的耻辱？所以……”
　　“当然不是。”矗馨白了他一眼：“在你，我就是这种人？”
　　张开心冷笑：“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不在乎这些名利？”
　　“当然不。”矗馨由衷说道：“不过就是修行不成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多数凡人都是这样。一千个人中，都不一定有一个能成为修士，而我父亲刚好就是其余九百九十九个人里面的其中之一，这并不是丢脸的事情，我在乎这个做什么？”
　　张开心眉梢一挑：“那你又何必改名？”
　　“跟你说了也无妨。”说了半天，矗馨有点口干舌燥，转头去轿子里取了两壶酒，丢给张开心一壶，自己举着另一壶边喝边聊：“我父亲郁郁不得志，但他偏偏又十分执着，每日里只管拼命修练，好不容易突破练气，修到筑基，但没高兴几天，好不容易得来的修为又跌落谷底，他不甘心，继续每日每夜的苦修，然而事与愿违，之后不管他怎么努力，吃什么灵丹妙药、天材地宝，都迈不过练气到筑基的那道坎。”
　　“可他始终不肯放弃，久而久之，就沦为招摇山的笑柄，慢慢的事情传开了，搞得人尽皆知，就成了整个修界的笑柄。我是无所谓了，但他自尊心又强，深知自己臭名远扬，所以叫我出门在外时不要说是他女儿，以免被外人指指点点。我起初没放在心上，认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旁人要说只管让他们说，但我下山之后，每次报上名来，就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搞得我没法静心，只好随便编了个假名字。”
　　矗馨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事无巨细的把这些事抖了出来，说完这么一大串，再次口干舌燥，只好猛灌一大口酒，暂时闭嘴。
　　张开心一字不漏的听完，居然罕见的收起了冷笑，他问：“旁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要博你的同情。”矗馨不咸不淡的说：“只不过是憋在心里太久，不吐不快，刚好你问起，我就随便说说，不过……”
　　她顿了一下，见张开心露出疑惑的表情，微微一笑，续道：“不过你倒是稀奇，以往人家知道了我的身份，都会当场笑我，你怎么没笑？”
　　“这并不好笑。”张开心面无表情，将一壶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壶丢还过来。
　　矗馨接住苦壶，随手一丢：“可是我推心置腹的跟你说了这么多，难道你不该也和我说几局心里话吗？”
　　“我还真有句心里话想问问你。”张开心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说你父亲资质不好，可他不仅没有被逐出师门，还坐上了掌座之位，说明他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吧，我想知道，他的过人之处是什么？”
　　“说到这个，那确实说到点子上了，他呀……”想起老爹，矗馨脸上便荡开笑容：“别的不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那张脸。”
　　“啊？”张开心原本就十分疑惑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十二分疑惑：“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意思就是，他年轻的时候长得好看。”矗馨实话实说，她还觉得不够，于是又补充了一句：“现在也好看。”
　　“是吗？”张开心一副“我就静静的看着你瞎掰”的表情：“有多好看？”
　　“反正比你好看就对了。”矗馨噘了噘嘴，一边思索一边回忆：“到什么程度呢……嗯，好看到就连招摇山掌门都为他倾倒，宁愿不要江山也要他这个美人儿。”
　　“啊？”向来镇定自若的张开心终于无法再保持淡定：“不是，你在说什么，我问的是你爹？”
　　“说的就是我爹啊……”矗馨无辜的眨了眨眼：“他本来就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比起废柴之名，真正声名远播的是他的美名，有几年他还被人称为修界第一美男子，可惜他的资质实在太差，大家又说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所以也没人愿意嫁他，直到后来，他被我娘看上，两个人顺理成章的成亲了，再后来便生了我，再后来我来到翠微城，再后来就遇见了你。”
　　她一连三再加四个后来，仿佛是在倾诉整个人生。
　　“嘶……”张开心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风姿彻底垮了，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你爹可真是“人中翘楚”。”
　　“呵呵，只能说他的日子过得精彩。”
　　“不过……”张开心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那可是你爹哎，你这样在背后说他，真的好吗？”
　　“我说的是实话啊，又不是坏话。”矗馨不以为然：“知道这些的人可以从招摇山顶排到山脚了，多你一个不多。”
　　张开心哑然失笑，笑完则是继续没完没了的问：“可是，就算你爹貌美如花，但是仙门圣地应该并不看重这个吧，这跟你们没被赶出招摇山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矗馨强调：“而且关系还不小，虽然招摇山不看重我爹的美貌，但是我娘看重，因此他不仅能留下，还能美滋滋的当上掌座，享尽荣华富贵。”
　　张开心一愣，随即意识到她娘必定来历非凡，于是咳嗽一声，开始装模作样：“敢问令堂是何方神圣？”
　　矗馨调皮的眨了眨眼，神秘兮兮：“你猜。”
　　张开心思索良久，忽然眼睛一亮：“难道是招摇山掌门的千金？她在本门有权有势，成婚之后，令尊便是招摇山的驸马，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不不。”矗馨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她可不是什么掌门千金，而是如假包换的掌门本尊，掌门千金是我。”
　　“什么！”张开心大吃一惊：“你娘居然是掌门！”
　　“正是。”矗馨重重点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张开心没有说话，努力收起惊讶，然后又重新将矗馨打量了一遍：“原来是这么回事，还真是没看出。深藏不露啊……”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这个身份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便宜。”矗馨目视前方，遥望家乡的位置：“从小到大，我过的日子和那些普通弟子没什么区别，该辛苦的时候照样辛苦，该艰难的时候同样艰难。”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大约是怕揭开矗馨的伤疤，张开心虽然一脸求知，却识趣的没有继续往下问。
　　他不问归不问，矗馨却还想接着往下说：“你又错了，这是应该的。如果说，我真的像你想的那样，在招摇山两人之下，万人之上，过着千金小姐的日子，那才不应该。”
　　张开心想要知晓所有的急切越来越重：“此话怎讲？”
　　“因为……”
　　矗馨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就说，而是话锋一转：“你很想知道吗？”
　　张开心立刻收起所有求知欲，假装满不在乎：“你可以不说。”
　　矗馨嗯了一声：“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确实不太想说。”
　　张开心刚才不过是装的，他脸上的求知又浮现出来，张了张嘴，总算最后忍住了没问。
　　他的小动作矗馨全看在眼里，不禁有点想笑：“你对我的事情好像越来越感兴趣了啊，为什么？”
　　张开心一愣，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吗？”
　　“看不出来，你平时一副清汤寡水的样子，居然对别人的家事也这么好奇。”矗馨玩味一笑：“不过无妨，我现在挺乐意同你畅所欲言。”
　　反正也不是秘密。
　　“那你快说。”张开心连忙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你刚才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应该是千金小姐？”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矗馨撇了撇嘴：“招摇山掌门并非是我生母，她充其量也就算是我后娘。我跟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我自然就不是千金小姐了。”
　　“什么！”张开心双眼瞪大，一惊一乍：“还有这种事？”
　　“我爹和掌门成亲之前，他就已经有家室了，只不过我爹只醉心修练，不怎么搭理他娘子，害得她整天抑郁寡欢，积郁成疾，终于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一年后，我爹续弦，和掌门成婚。掌门对我爹爱得死去活来，却非常不待见我，对我和她的弟子们一视同仁，什么好东西都没给过我。小时候没办法，只能寄人篱下，后来修为有成，我就懒得再天天看她的脸色，干脆离家出走了，偶尔回去探望一下我那老父亲。”
　　故事终于讲完，手里的酒壶也空了。矗馨将空壶扔进轿子，翘起二郎腿：“现在想起，我也很久没回招摇山了，不知那边如今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张开心难得感慨一回：“想不到你的身世也是如此坎坷。”
　　“还好，只是有些地方糟心了些，反正都过去了，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矗馨眉毛一挑：“不过你刚才说了个“也”，此话怎讲？”
　　“意思就是，我也有一个坎坷的身世。”张开心脸上浮现出一抹忧伤，显然他所谓的坎坷身世必定十分坎坷：“你想听吗？”
　　矗馨当然想听，不过，她认真看了看他的脸色，决定委婉一点：“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哼，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都对我交根交底了，我哪好再瞒着。”
　　想起往事，张开心脸上的低沉越来越重：“比起我，你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至少你还有父亲可以依靠，而我……”
　　见他一脸苦笑，矗馨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露出那个样子，问道：“你家那么有钱，你娘看起来也慈眉善目的，你应该从小就衣食无忧，家境优渥吧。”
　　“那你可大错特错了。”张开心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