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泛之交[校园]》淮木之

4、第 4 章

　　衣服换回来没几天，军训就结束了。军训时间虽然不长，但威力不小，陆昊黑了整整一度。

　　倒是李然，晒了一周，还是那么白净透亮。

　　收假回来那天，陆昊隔着人群看见他坐在窗边，低垂着眉眼，眼镜卡在鼻梁上，正低头写东西。

　　她莫名其妙觉得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军训期间，每天晚自习都会进行不同科目的摸底考试。收假回来，成绩公布了。

　　班主任贴心地做了个排名表，张贴在教室后方的黑板下面。一下课，教室后排就挤满了看成绩排名的人。

　　陆昊没敢去看，那点分数能排在什么位置，她自己也心知肚明。

　　奈何，班里有个显眼包。吴应荣从人群中露出头来，张口就喊她：“昊哥！你猜你排第几？”

　　她垂下头，顺势压下披散的头发，挡住了脸，不想理吴应荣。

　　至于“昊哥”这个称呼，更是让她觉得社死极了，实在不想答应。

　　“你牛逼啊！竟然是最后一名！”

　　吴应荣的话音刚落，陆昊就拳头一紧，直接抱头伏在了桌面上。

　　李然打水回来了，他也坐在最后一排，隔壁组，离排名榜更近，但他也没有去看排名，于是吴应荣也“贴心”地帮他看了。

　　“然哥，又是你第一，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笑了一下，拧着水杯坐了下来。

　　陆昊先不淡定了。本来与李然没有牵扯，偏吴应荣多事，要拉出来攀扯对比，使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我去！昊哥你牛逼啊！语文单科第一，比李然还高。我去！怎么做到的？”

　　吴应荣的话，尤其是那句“比李然还高”，说得太过响亮，引起了部分同学的侧目。

　　李然望了过来，周宪宇也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简直比杀了陆昊还难受。

　　她的语文成绩是还不错，但物理和数学分数很低，其他科目或多或少也扯了点后腿，因此总分排名才会垫底。

　　虽然她也很意外自己竟然语文单科第一，但吴应荣这样大张旗鼓地说出来，搞得她很难为情，好像她有多厉害似的。

　　陆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吴应荣还在看她其他的单科分数。

　　陆昊实在害怕他再说出什么窒息的发言来，酝酿了许久，终于说出了口：“吴应荣，你能不能闭嘴。”

　　吴应荣笑嘻嘻地从人群里钻出来，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椅背：“昊哥，你以前是哪个班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能不能别叫我‘昊哥’，很烦。”

　　吴应荣耸了耸肩：“你取个这么帅的名字，不叫几声‘昊哥’多可惜。再说了，这不显得咱俩关系好嘛。”

　　“谁跟你关系好了？”
　　“咱俩衣裳都混着穿了，关系还不算好啊？”
　　“你恶不恶心。”
　　吴应荣立即嬉皮笑脸：“别生气啊，那么凶干嘛，逗你玩的。”

　　“我跟你没那么熟。”陆昊扭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我错了，你别生气嘛。那我以后不叫你昊哥了，我叫你昊姐行了吧。姐，我错了。”
　　吴应荣往前凑了凑，又缠着她说了几句话，陆昊越发心烦，不想理他。

　　“吴应荣，你别那么死乞白赖的欺负人家。”前桌男生说话了。
　　“张浩，关你什么事啊，咸吃萝卜淡操心。”

　　上课铃响了。李然这才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偏头示意他坐回位置去，吴应荣方悻悻地走了。

　　教室安静下来，班主任杜祥拿着保温杯走了进来，还未坐下，便拿着座位表扫了眼全班。

　　“陆昊？周砚宇？”

　　陆昊心里一惊，在众人齐刷刷的注视下，和周砚宇站了起来。

　　杜祥抬起眼镜看了她们一眼，抬手示意坐下，才开口道：

　　“座位该换了，既然摸底考试的排名表出来了，就按照成绩，从高到低，依次进去选座位吧。以后，每两个月换一次座位，都照这个规矩来。”

　　说着，杜祥又在班里扫了一圈，视线落到李然身上：“李然你上来。”

　　李然走上去，杜祥将排名表递给他：

　　“等下念到谁的名字，谁就进来选座位。女孩子比男生矮些，先让女生选。先进去的同学也不要自私，长得高的尽量选后边，实在不想坐后边也尽量选两边，不要挡后面的同学。”

　　说完，杜祥快速地挥起手来：“都拿好自己的东西。出去，麻利点！”

　　话音刚落，班里便响起不小的交谈声，偶有抱怨，但也不敢质疑。

　　陆昊没有怨言。她是最后一名，但能排在李然前面选，已经很欣慰了。

　　不过，她高兴得太早了。全班50个人，女生23个，男生27个，没有办法做到全部同性同桌。

　　必然会有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落单。

　　很不幸，陆昊作为女生堆里的最后一名，进教室时发现自己落单了。

　　其他女同学，都自觉坐在了一起。学校虽然没有明令规定男女不能同桌，但整所学校都把男女不同桌当成了默契。

　　她不自觉望了周砚宇一眼，对方正和新同桌谈天说地，聊得火热。

　　虽然从前的经历告诉她，异性同桌和同性同桌根本没区别，都是屁股一坐、书桌一趴，各做各的事。

　　但大家都这么想，她若是不合群，便成了异类。陆昊不想做异类，因此有点烦躁。

　　虽然她明白这种烦躁没有必要，也很愚蠢，但她克制不住，特别讨厌成为被注视的焦点。哪怕只是自以为的。

　　“陆昊？”李然的声音，打破了她的胡思乱想。显然，她犹豫太久了。

　　无奈之下，陆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第一组第三排，墙柱刚好卡在座位前面，形成小包围的空间。

　　虽然选不了同性同桌，但至少能选个喜欢的角落，降低点存在感。

　　陆昊选完后，就轮到李然了。
　　他没有轻动，莫名其妙看了陆昊一眼。
　　陆昊呆呆的转着笔，吧嗒一声，又掉了，忙俯身捡。

　　须臾，李然压低眉眼，跟杜祥说了句：“我坐原来的地方就行”，便拿起排名表叫人：“张浩。”

　　全班陆陆续续选好座位后，只剩下男生堆里的最后一名吴应荣。

　　早在教室外张望时，吴应荣就看见陆昊身边还剩下个位置。

　　他心知没有男生会选那里，那个座位必定会剩下来给他。

　　这可把他乐坏了。

　　进教室时，吴应荣笑得格外地“贱”：“昊哥，咱俩还真是有缘啊，这叫什么？这就叫做千里姻缘一线牵。以后多多指教哦。”

　　陆昊只好冲他苦笑了一下。

　　还好，吴应荣刚坐下来，屁股还没坐热，杜祥就让他站了起来：“吴应荣你坐后面去。”

　　吴应荣一脸迷茫：“后边哪还有座啊？”

　　杜祥淡淡道：“把桌椅都搬过去，坐李然后边。”

　　“凭什么？”吴应荣撇了撇嘴，屁股都不挪一下。

　　“就凭人家考第一，你考倒数第一。让你坐他后边，是给你机会向他学习。”

　　吴应荣想找个例子反驳杜祥，他看了陆昊一眼，话又噎了回去，转而指着前边的同学道：

　　“方雪成绩也不差啊，我就不能跟她学习吗？干嘛非得跟李然学啊。”

　　“你长得高，挡后面同学视线了。”
　　“那我跟陆昊换个座不就成了。”

　　“吴应荣，你还要不要脸，人家陆昊是个女生。”方雪看不过眼，回头说了句。

　　“女生咋了，还怕我跟她早恋啊。”

　　话音刚落，班里就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陆昊默默闭上了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她只能安慰自己，就忍两个月，下次定要考好一点，不要再沦落到跟他同桌了。

　　杜祥不耐烦了，保温杯往桌上一搁，沉声道：“让你去就去，那么多废话！”

　　吴应荣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抬着桌子、拉着椅子往后排去，搞得班里哐当乱响。

　　杜祥：“陆昊把桌子拉出来，那个位置被承重墙挡那么多，怎么看黑板？”

　　陆昊愣了两秒，也不情不愿地把桌椅拉了出来，但她没有吴应荣的胆子，不敢发出响声，只是小心翼翼地对齐方雪的座位。

　　方雪回头冲她笑了一下。

　　所有人安稳坐定后，杜祥方敲了敲讲台：“好了，以后座位就这样固定下来。有不满意的自己想办法协调，报到李然那里。”

　　陆昊心里纳罕。杜祥为何那么偏爱李然？什么事都让他来干。

　　但这个疑问她也不知道问谁。她在这个班里，一个熟人都没有。方雪和周砚宇勉强算认识了，但还没到可以讨论男人的地步。

　　除她以外的其他人，好像都彼此认识。特别是李然，跟她比起来，俨然两个极端。

　　班里的同学几乎都认识他，而且都喜欢称呼他为：李大班长。

　　后来她才知道，李然在一中做了三年的班长，听话周到，成绩也好，相片常年挂在光荣榜上。

　　每年校运会学生宣誓又都是他上台，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一中是云川中学的附属中学，因此这里的老师都认识他，自然喜欢用他。

　　而陆昊呢？整个高一5班，只有她一个是五中的。而整个五中，只有20个人考进了云中。

　　一中是云中的附属初中，也是县里最好的初中，多数人都能顺利升学，成绩相对一般的，交笔择校费，也能顺利就读。

　　至于其他的初中，还有下面的乡镇中学学生，若想被云中录取，只有两个途径。

　　一个是成绩特别优秀，达到云中的录取标准。一个是云中分配给每个中学的录取名额，以录取那些排名靠前的学生，称为“定向生”。

　　陆昊就是以定向生的资格被录用的。她的中考成绩，虽然比不得一中的好学生。但在教育资源落后的五中，她的成绩也算名列前茅。

　　以前，她的初中班主任经常对她说，考上了云中，就相当于考上了本科。

　　96%的本科升学率，是云中的门面，也是整个云川县的门面。即便是到市里，这个升学率也是拿得出手的。

　　之前，她觉得这个初中班主任太夸张，摸底考试成绩出来后，她才明白他说的不是假话。本科只是门槛而已。

　　鸡头突然变凤尾，原来是这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