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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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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弦月高空,跳跃的火把鱼灌入后山。
白鸠心急如焚,洞里的人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这群士兵怎得不放过他一条孤零零的生命,非要置他于死地?
白鸠振翅,冲向山顶的洞穴。
不一会森林里传来士兵的嘶吼声,白鸠落在树梢上,看着千年猎鹰座山雕和它的徒子徒孙把士兵当着玩具玩。
终于松了口气。
从此之后,抓杀陵神的士兵再也没有踏入过后山,而白鸠除了每天要给杀陵神收集青梅养伤,还要负责带座山雕的小雕。
座山雕的小雕可厉害了,每次白鸠都拖着一身大伤小伤回来,好几次连它最喜欢的白色绒毛都被拔的丝毫不剩。
白鸠不甘心,便跟座山雕老大告了状,没想到座山雕是个护崽的,青红皂白不分,就和其他的座山雕把白鸠当球玩。
白鸠东滚滚,西躲躲,头晕目眩,比落汤鸡还要惨,只得求爷爷告奶奶得讨饶,用仅剩的几根羽毛发誓,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座山雕终于放回白鸠,白鸠疲惫不堪地飞在空中,打个盹的功夫,又被猎人的弹弓打中,摔入溪水里。
白鸠为了躲猎人,在灌木丛待到后半夜,大气不敢出,直到猎人放弃,它才慢吞吞挪出身子?
振翅而飞,试了几次,都虚虚奄奄飞到和树杈高,还沉沉向地面沉去,折腾了不知多少次,待到白鸠飞回去,如同丢了九条命。
白鸠看到杀陵神已经入睡,瘫软在山洼定,长长叹出一口气。
清晨,杀陵神走出洞外,亲近地坐在白鸠身边,白鸠大字朝天,杀陵神看着它狼藉的羽毛想要抚平,手停在空中许久,也未放下。
许是怕惊扰了它的好梦,绵雨霏霏,毛毛细雨从空中飘来,杀陵神衣袖平整地遮在白鸠的身上。
“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你都要成为我的宠物了,你要认我为主,我定会宠你护你一生一世。”
白鸠动动圆鼓鼓的肚子。
杀陵神笑了:“不同意无效。”
他换了语气,沉重的追溯着往昔:“我来自北方一个小小的部落,在我很小的时候,部落就被屠村了,屠村的是当今北国的君主,他让士兵伪装成杀手杀了整个村庄的村民,那天傍晚,我从森林回去,望着村庄冲天的大火,烧红了整个天际,还有冲天的烧焦的刺鼻味,恶心,呕吐,那一夜,我也是这样躲在这样低洼的小山洞里。”
“我想我这辈子的使命应该是为那些淳朴的村民报仇,于是我当了士兵,从放哨的小兵,爬呀爬爬上了北国的领兵将领,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村长收留了前朝将军世子陈传。”他吐出一口气,又深呼一口气,“真相浮出水面,我的命注定是要随风飘摇的,我也暴露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想到自己的父母,亲戚,朋友,邻里,每天夜里我都能听到大火在他们身上劈里啪啦的烧灼声,我心里难安。”
“所以,我的归宿应该是视死而归的孤勇战斗。孤单的,决绝的。”
白鸠的眼眸好似动了动,杀陵神笑了笑,抬头望向天空。
天微微亮,座山雕落在树梢上冲着山洼嘶鸣,杀陵神真怕白鸠成了它的腹中餐,用石子不断击打座山雕,座山雕纹丝不动。
杀陵神只得摇醒了白鸠,万分无奈地说道:“要成为别人的食物了,你心可太大了。”
白鸠一睁眼,惊悚地跳起,盯了许久,一只翅膀遮住眼睛,实在是没眼看了,堂堂在前线威风凌凌人人骇闻的大将军,此时整披散着头发,衣着邋遢地站在它的面前。
伤风败俗,一言难尽。
白鸠仔细盯了盯,突然回忆起朦胧睡眠中他的话,一时怆然,一时纠葛,一时难过,终将在眼中看到了释怀。
座山雕飞走了,白鸠也要振翅而飞,似是不放心般地在空中振翅回眸。
杀陵神:“我知道你提防我,我发现密林有一间茅草屋,你要不介意,
我想邀请你同我一起入住。”
白鸠歪头,又在空中停滞片刻,昂首离开。
杀陵神似是得到了回答:“我等你,别被吃了。”
杀陵神说的那间茅屋,在一处容易迷失的密林中,浓雾弥漫,那处地方是连常年扎根在森林里狩猎的猎人都不曾敢踏入的。
白鸠哄睡了一群小座山雕,就急匆匆往那片密林赶去。
简洁的小屋已经简单收拾了,院子里那块石桌上摆放着一碟子青梅,和一个白瓷瓶。
杀陵神椅在藤椅里,一把破旧的竹扇盖在他不知是否还肃杀的脸上。
白鸠停在石桌上,歪头,杀陵神移开竹扇,“回来了?”
白鸠歪头,爪子打节拍,一副洋洋得意得展示自己洁白无瑕的羽毛,盎然悠闲。
杀陵神像没看到,起身,拣了颗青梅放到白鸠面前。
白鸠丝毫不理睬,显然被他故意不理会的行为气到了,歪头,一副“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的神情。
杀陵神不慌不忙,给自己倒酒:“屋子里前主人私藏了一些好酒,今天有口福了。”
白鸠不以为然,窝在石桌上闭目养神。
杀陵神:“那天,青儿高高兴兴地跑来说,笼子里的白鸠竟然对一颗青梅爱不释手,吃得津津有味,还让我去看看。”
白鸠一顿,看了看那颗青梅,又黯然神伤地盯着杀陵神。
“想必你能跑出来是青儿放出来吧,她自小跟我,八岁那年,家里人卖出去的,我看她可怜,便买回来,在军营,青儿女扮男装,在外面,他就是我的贴身丫鬟。”
“虽然是丫鬟,可是性子确实没有一点丫鬟的卑微讨好,是个灵巧让人尊敬的丫头。””
杀陵神举起一杯酒倒在地上,眼眸深沉的看着白鸠:“这一杯敬青儿,她值得。”
白鸠突然想起那天那群人破府而入,青儿挡在前面,大声呵斥“来者何人,这是北国战前将军杀陵神之府邸,劝尔等速速离去。”
接着,那人拿出北国君主私兵专用的令牌,众人齐刷刷跪下。
白晃晃的白刀子从身边婢女脖子划过,青儿转身就向自己跑来,一边跑一边迫不及待地去够木笼的门栏。
白鸠仍然记得她倒在自己面前说的,“找到杀陵神,让他跑,别回来了。”
她定是见惯了杀陵神独自为复仇大业鞠躬尽瘁,与天地斗争的挣扎,对他的孤独,伤心,还有愤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人。
杀陵神是她最重要的人,何尝,青儿不是杀陵神最重要的人呢?
他一路跌跌撞撞,一路小心谨慎,每个夜晚,青儿就是他心里的一颗定心丸,每个安然的夜晚,青儿都像那句话“别让他回来了,分走了他一半的不安和挣扎。
白鸠内心深深触动,它不会说话,可是那青梅格外的酸,可是想到这是青儿想看到的样子,白鸠啄得格外认真。
杀陵神笑了:“你还真的爱吃青梅,不枉我跑一趟。”
白鸠歪头,杀陵神自己采的?仔细一看,身上干净了,头发整理了,白鸠深感欣慰,虽然他是杀人不眨眼的人,但是利落干净还是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
白鸠不希望他颓废一蹶不振。
杀陵神拎起酒,仰头,酒水顺着他地嘴角滑落,他的眼神是决绝的,一如那日晚上站在城门上法令射下的长箭。
“你要会说话就好了。”他不知一时有意还是无意:“你觉得绒毛这个名字怎么样?”
“不如叫你绒毛。”
白鸠后退一步,一幅大义凛然的拒绝,歪头,一幅你确定
杀陵神忽然笑了:“好了,以后你就叫绒毛了。”
说着他起身,甩了甩衣袖:“你不是最喜欢你的羽毛了吗?绒毛适合你。”
白鸠歪头,随即高兴起来,振了振翅膀。
杀陵神听到呼扇的声音,欣慰地扬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