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盛夏》》糖霜沐星

43、星光下

　　国赛的考场设在南方的一所大学，六月的阳光已经带着灼人的温度，香樟树的叶子绿得发亮，在地上投下浓密的阴影。我和林砚之走进考场前，不约而同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星星吊坠——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握着彼此的承诺。
　　“别想太多，正常发挥就好。”他看着我，眼里的光比阳光更清澈。
　　“你也是，几何题别算错步骤。”我笑着回了一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触电似的缩了缩，却忍不住笑了。
　　考试的三个小时过得很快，最后一道题涉及到量子力学的基础应用，是我们集训时反复琢磨过的题型。落笔的那一刻，我长长舒了口气，窗外的蝉鸣突然清晰起来，像在为这场漫长的战役画上句点。
　　走出考场，林砚之已经在香樟树下等我，手里拿着两瓶冰镇的绿豆汤。“感觉怎么样？”他递过来一瓶，瓶盖已经拧松了。
　　“应该没问题，最后那道题用了矩阵解法。”我喝了一大口，清甜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淌。
　　“我用了波函数展开，结果应该一致。”他眼里的轻松藏不住，“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尽力了。”
　　等待成绩的那几天，我们跟着爸妈在南方的城市里闲逛。逛到大学的天文台时，管理员正好在调试望远镜，热情地邀请我们观测太阳黑子。透过滤镜，太阳表面的黑斑像漂浮的云朵，缓慢而坚定地移动着。
　　“宇宙真奇妙，对吧？”林砚之看着望远镜里的景象，轻声感叹。
　　“嗯，就像我们解过的题，看似复杂，其实都有规律。”我望着远处的操场，有学生在踢足球，笑声随着风飘过来。
　　成绩公布那天，我们正在海边散步。手机震动时，我和林砚之对视一眼，都深吸了口气。屏幕上跳出消息：“周焰，国家二等奖；林砚之，国家一等奖，入选集训队。”
　　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哗哗的声响。我愣了几秒，突然笑了：“恭喜你啊，进集训队了。”
　　他却没笑，只是看着我，眼神认真：“你的成绩也很好，我们都做到了。”
　　爸妈们在不远处的礁石上欢呼，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林砚之突然拉起我的手，往海边跑了几步，浪花漫过我们的脚踝，带着海水的凉意。
　　“你看！”他指着天边，夕阳正沉入海面，把海水染成一片金红，“像不像我们第一次在图书馆看到的晚霞？”
　　我望着那片绚烂的霞光，突然想起很多事——第一次在自习课上的争执，冷战时擦肩而过的沉默，考场上默契的眼神，饭桌上渐渐柔和的笑声……那些碎片像海浪一样涌来，最终汇集成此刻的温暖。
　　“周焰，”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夕阳的光落在他眼里，像盛着整片海，“不管以后去了哪所大学，不管隔多远，我们都要像现在这样，对吧？”
　　“对。”我用力点头，眼眶有点热，“就算不在一个城市，周末也可以坐高铁去找对方，一起泡图书馆，一起看星星。”
　　他笑起来，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星星吊坠，帮我戴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胸口，却烫得人心头发热。“这是我们的约定。”
　　“嗯，约定。”
　　海浪一遍遍涌上沙滩，又退去，像在重复着永恒的承诺。远处的渔船亮起了灯，星星开始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闪烁。这个夏天，我们没有像去年那样埋首于试卷，却找到了比分数更重要的答案——关于理解，关于陪伴，关于两个少年在时光里并肩同行，把彼此的名字，刻进了往后余生的星光里。
　　那年盛夏的蝉鸣早已远去，但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最明亮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