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盛夏》》糖霜沐星

44、同班，耶!

　　高三开学那天，公告栏前挤满了人，红纸上的分班名单被手指点得皱巴巴的。我踮着脚在十一班的名单里找自己的名字，目光扫到第三行时，突然顿住了——“周焰”旁边，赫然印着“林砚之”。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我猛地回头，正好对上林砚之的目光。他也刚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捏着的笔还在微微晃动，眼里的惊讶慢慢化开，漾出清亮的笑意。
　　“同班。”他走到我身边，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同班。”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忍不住上扬。高二那年隔着走廊的遥望，课间十分钟的匆匆碰面，此刻都化作了实实在在的欢喜——往后的三百多个日夜，我们可以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听同一位老师讲课，共用一张课桌的距离。
　　新教室在三楼最东侧，窗外就是那棵熟悉的老槐树，枝桠已经长得很高，能触到二楼的窗台。我和林砚之选了靠窗的位置，他在里侧，我靠外，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他摊开的笔记本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班主任是教物理的张老师，也是我们竞赛时的指导老师，看着我们俩坐在一起，笑着打趣：“这下好了，俩物理尖子凑一块儿，我这课可不能讲错半句话了。”
　　全班哄笑起来，我和林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好意思，还有藏不住的默契。
　　第一节课是早读，教室里琅琅的读书声此起彼伏。我翻着英语课本，眼角的余光总能瞥见林砚之的侧脸——他看书时习惯微微皱眉，睫毛很长，阳光落在上面，像落了层金粉。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头，用口型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指了指他课本上的一个单词，示意他这里标错了音标。他低头一看，恍然大悟，在旁边改过来，又抬头冲我比了个“谢啦”的手势。
　　课间操时，我们排着队下楼，他站在我前面，校服外套的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印着校徽的T恤。我伸手帮他拉上，指尖碰到他的后背，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他愣了一下，回头看我，眼里的笑意像水波一样漾开。
　　“手凉。”他低声说，把自己的保温杯塞到我手里，“里面是热水，捂捂。”
　　保温杯还带着他的温度，暖得人心里发慌。我握着杯子站在队伍里，看着他跟着音乐做广播操，动作标准得像本教科书，忍不住想起去年运动会上他冲过终点线的样子——认真的人，做什么都闪闪发光。
　　中午去食堂吃饭，陈阳端着餐盘挤到我们对面，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早就听说你们俩要被分到一个班，果然！以后问物理题可方便了，左边一个省一，右边一个国二，我这成绩不得原地起飞？”
　　“你上课认真听就够了。”林砚之笑着给他夹了块排骨，“别总想着走捷径。”
　　“就是，”我附和道，“昨天的数学作业，你最后一道大题是不是又空着了？”
　　陈阳被戳中痛处，挠着头嘿嘿笑：“这不是等着你们俩给我讲嘛。”
　　食堂里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混着少年人的笑声，格外热闹。我看着林砚之低头吃饭的样子，突然觉得，高三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那些堆积如山的试卷，那些倒计时牌上不断减少的数字，因为身边多了一个并肩的人，都变成了可以一起跨过的坎。
　　下午第一节课前，阳光正好，透过窗户落在课桌上。林砚之在演算一道电磁学题，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移动，我趴在旁边看他写，突然发现他的草稿纸都比别人的整齐——公式推导像列队的士兵，步骤清晰得像本教材。
　　“你这草稿纸，能直接当标准答案了。”我忍不住打趣。
　　他停下笔，笑着把草稿纸推给我：“给你当笔记用，省得你自己画得乱七八糟。”
　　我拿起草稿纸，上面的字迹清秀有力，连涂改的地方都透着认真。阳光落在纸上，把“林砚之”三个字的影子投在我的手背上，暖融融的。
　　高三的第一天，就在这样细碎的温暖里悄悄过去。放学时，我们一起收拾书包，他把我的物理笔记本放进他的书包里：“晚上我帮你标重点，明天带给你。”
　　“谢啦。”
　　“谢什么。”他背上书包，冲我扬了扬下巴，“走了，回家。”
　　我们并肩走出教学楼，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样子。老槐树上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为我们唱一首新的歌。
　　我知道，高三的路会很苦，会很累，但只要身边有他，有这份触手可及的默契，再难的日子，也会像此刻的夕阳一样，暖得让人心里发甜。属于我们的高三，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我们终于可以并肩，走向同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