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盛夏》》糖霜沐星

45、倒计时啦

　　高三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数字一天天减少，粉笔灰簌簌落下，像在无声地提醒着时间的紧迫。每天清晨，我和林砚之几乎同时走进教室，他手里总提着两份热豆浆，递给我时还冒着白气，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楼下阿姨今天多放了糖。”他把豆浆塞到我手里，自己转身去擦黑板，袖口沾了点粉笔灰也不在意。我捧着温热的豆浆，看他踮脚够到黑板顶端的倒计时数字，晨光落在他发梢，亮得像撒了层碎银。
　　课间十分钟成了最奢侈的喘息。他总在刷题的间隙，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我嘴里，柠檬味的酸甜在舌尖炸开，驱散了昏昏欲睡的倦意。“还有100天。”他看着倒计时牌，笔尖在草稿纸上轻轻敲着，“我们的错题本都快写满了。”
　　我翻了翻手边的错题本，里面夹着他画的受力分析图，还有我写的解题思路，红蓝笔迹交错着，像一场无声的对话。“等考完试，把这些本子留着当纪念。”我说。他笑着点头，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亮。
　　模拟考成了家常便饭，成绩起起落落像坐过山车。有次我数学考得格外差，晚自习时对着错题发呆，他悄悄把我的卷子拉过去，用红笔在旁边写解题步骤，字迹比平时更轻更慢。“这里的辅助线画错了，”他指着几何题，“你看，连接这两个点，三角形的高就出来了。”
　　我看着他低头演算的样子，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心里的沮丧突然就淡了。“我是不是很笨？”我忍不住问。他立刻抬头，眼神认真得像在解一道重要的题：“你只是这次没发挥好，你的物理大题永远比我思路快。”
　　他把自己的卷子推过来，上面用荧光笔标着我的名字：“看，这道题我借鉴了你的方法，比标准答案还简洁。”我看着那行小字，突然想起高一那年，我们在自习课上为一道题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陈阳在旁边凑过来，指着我们的错题本哀嚎：“你们俩这默契，是偷偷练过吧？我这题错得跟你们都不一样，想抄都抄不了。”我们笑着把他的卷子拉过来，一人一边，给他讲起题来。
　　晚自习结束后，我们会在教室多留半小时。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把两道低头刷题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偶尔会哼起不成调的歌，是我们一起听过的纯音乐，旋律在安静的教室里轻轻荡开，像一层温柔的纱。
　　有天晚上，我收拾书包时，发现他的物理笔记本落在了桌上。翻开一看，最后一页画着两颗星星，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目标：XX大学物理系，和周焰一起。”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指尖抚过那行字，纸页上还带着他的温度。
　　第二天把笔记本还给他时，他的耳朵红得像要滴血。“我看到了。”我故意逗他，他却突然抬头，眼神坚定：“是真的，我查过了，那所大学的物理系在全国排前三，我们都能考上。”
　　“嗯。”我重重点头，心里的目标像被点亮的航灯，清晰又明亮。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变成“50”那天，下了场小雨。放学时，他撑着伞送我回家，两人挤在同一把伞下，肩膀时不时碰到一起。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伞下的世界却格外安静。
　　“等考完试，我们去看海吧。”他突然说，声音被雨声衬得格外清晰。
　　“好啊，去看日出。”
　　“还要带物理书吗？”
　　“不带，就带相机，拍星星，拍海浪，拍我们。”
　　我们都笑了，伞沿滴落的水珠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高三的日子很苦，像这雨天的潮湿，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共同的目标，就总有暖光从缝隙里钻进来，照亮前行的路。
　　倒计时还在继续，但我们知道，终点处等待我们的，不仅是一场考试，更是一个有彼此的，崭新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