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盛夏》》糖霜沐星

57、陈阳:高三到大学被喂狗粮都撑死我了

　　我第一次觉得周焰和林砚之不对劲，是高三某次体育课。
　　那天自由活动，我抱着篮球喊周焰组队，他却摆摆手说“不去”，眼睛直勾勾盯着操场另一边——林砚之正被几个女生围着问数学题，阳光落在他发梢，侧脸白得像纸。周焰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咯吱响。
　　“看啥呢？魂都飞了。”我用胳膊肘撞他一下。
　　他猛地回神，耳尖红了红：“没、没看啥。”
　　我顺着他的目光瞅过去，林砚之正好抬头，视线越过人群跟周焰对上，俩人跟触电似的赶紧撇开，耳根子都红透了。
　　我摸了摸后脑勺，突然反应过来——这俩货，不对劲。
　　更早之前其实有迹可循。高一那次物理竞赛，周焰拿了二等奖，林砚之是一等奖，颁奖台上俩人站得笔直，眼神却老往对方那儿瞟。下台时周焰故意踩了林砚之的鞋跟，林砚之回头瞪他，嘴角却偷偷翘着。
　　那时候我还骂周焰“输不起”，现在想想，那哪儿是输不起，分明是小学生似的示好。
　　高三晚自习，我总瞅见他俩凑在一块儿。周焰的草稿纸乱得像鸡窝，林砚之就把自己的推过去，红笔标得整整齐齐；林砚之解不出力学题时，周焰会用笔敲他的脑袋，说“笨死了”，手却诚实地帮他画受力图。
　　有次我起夜，看见教室灯还亮着，从后门缝瞅进去——周焰趴在桌上睡，林砚之正给他盖外套，动作轻得跟怕惊动蝴蝶似的。月光落在俩人交叠的影子上，我突然觉得，手里的手电筒太亮了，赶紧溜了。
　　高考完聚餐，周焰喝了点啤酒，话变多了，拉着林砚之的手不放，说“以后要一起去上海”。林砚之没说话，耳朵却红到脖子根，偷偷往周焰碗里夹了块他爱吃的排骨。
　　我端着酒杯假装喝大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俩货，成了。
　　后来我去上海出差，周焰和林砚之请我吃外滩的冰淇淋。江风吹得人发抖，周焰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绕在林砚之脖子上，嘴里嘟囔“手这么凉不知道多穿点”，眼里的温柔能溢出来。
　　林砚之笑着拍他一下，手却紧紧攥着围巾的一角，上面沾着周焰的味道。
　　我啃着冰淇淋，突然想起高三那年的操场——阳光、白衬衫、偷偷对视的眼神，原来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
　　再后来，他们的量子芯片上了新闻，我特意买了最贵的啤酒去庆祝。实验室里摆满了仪器，周焰正在调试设备，林砚之站在旁边看，眼里的光比仪器指示灯还亮。
　　“厉害啊，俩大科学家。”我举着酒瓶笑。
　　周焰过来勾我的肩膀，林砚之已经倒好了酒，递过来时，手指不小心碰到周焰的，俩人都顿了顿，偷偷笑了。
　　那天我们喝到很晚，周焰说当年物理竞赛的题有多难，林砚之说周焰的草稿纸至今还在他的文件夹里。我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能看着他们从校服走到白大褂，从青涩少年走到并肩的伙伴，是件特幸运的事。
　　就像那年盛夏的蝉鸣，吵吵闹闹的，却藏着最动人的秘密。而我，有幸做了那个听故事的人，看着他们把“我”变成“我们”，把少年心事，走成了一生的风景。
　　下次见面，得再多带几瓶啤酒——为他们的过去，也为他们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