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别怪我以下犯上》零五龙井

7、你所谓的喜欢？

　　回忆的潮水汹涌退去，万令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像是被那段记忆烫伤。
　　她急促地喘息着，脸颊滚烫，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天的电动车后座。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邱闻沉睡的呼吸声。
　　她低头，目光再次落回床上昏睡的男人脸上。
　　那份在讲台上挥洒自如的从容阳光，此刻被昏迷的脆弱和蒙眼的无助所取代，却奇异地融合出一种更加强烈、更令人心悸的吸引力。
　　他帅气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如此不真实，像一件易碎的珍宝，被她以最不堪的方式强行攥在手里。
　　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抬起，带着细微的颤抖，悬停在他脸颊上方几厘米的空气里。
　　她多么想触碰一下，感受那份真实的温热，确认这不是她无数次幻想后产生的又一个幻觉。
　　高三时那些小心翼翼的偷看，那些因为他一句鼓励而雀跃又压抑的心跳，那些被刻意拉开的距离下汹涌的暗流……此刻都化作了眼前这张沉睡的脸庞。
　　“邱老师……” 无声的呢喃在唇齿间滚动，带着浓重的苦涩和绝望的迷恋。
　　她终究没有勇气落下手指。
　　手腕上的塑料扎带勒痕清晰可见，像一道丑陋的符咒，将她所有隐秘的、曾经带着纯真心动的回忆，都钉死在了这间充满罪孽的屋子里。
　　欢乐的记忆碎片越是清晰温暖，此刻的现实就越是冰冷刺骨，将她割裂得体无完肤。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回椅子上，双手紧紧捂住脸，肩膀无声地耸动起来。、
　　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滚烫，却洗刷不掉心头沉重的负罪感。
　　她看着他，像看着自己亲手打碎的、再也无法复原的梦。
　　时间在黑暗的房间里仿佛凝固了，只有邱闻沉重而规律的呼吸声证明着它的流逝。
　　万令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塑。
　　指尖残留着刚才喂水时短暂触碰他下颌的微热触感，那一点点的、转瞬即逝的温热，此刻却像烙印一样灼烧着她的神经。
　　邱闻的挣扎比前两天微弱了许多。
　　那种徒劳的、耗尽体力的亢奋和嘶吼，在反复的安眠药剂和绝对的无力感面前，终于被磨平了棱角。
　　他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在最初的狂怒后，认清了铁笼的坚固，只能疲惫地蛰伏，积蓄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力量。他不再徒劳地试图挣断扎带，也不再无用地咒骂和质问。
　　只是安静地躺着，偶尔会因为不适而微微挪动身体，塑料扎带摩擦皮肤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种沉默的妥协，反而让万令的心更沉。
　　她宁可他像之前那样愤怒嘶吼，至少证明他还有反抗的力气和意志。
　　现在的安静，像一种无声的控诉，让她无处遁形。
　　她站起身，动作僵硬地走到床边。
　　该给他换药了——手腕脚踝处被扎带勒出的红痕需要涂抹消炎药膏。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药膏和棉签，小心翼翼地靠近。
　　“别碰我。”
　　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死寂。
　　邱闻的头微微偏开，蒙眼的布条下，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万令的手悬在半空，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强迫自己忽略那声音里的冰冷和厌恶，用尽量平稳的声线说：“上药。伤口会发炎。”
　　“不需要。” 邱闻的声音带着一种透支后的虚弱，却异常坚决，“放我走。”
　　万令没再说话。
　　她直接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道，抓住了他被捆缚的手腕。
　　他的皮肤温热，脉搏在指腹下有力地跳动，带着生命的鲜活，与她内心的冰冷形成残酷的对比。
　　他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传递出无声的抗拒。
　　她咬紧下唇，忽略那清晰的抵触，用棉签沾了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他手腕深陷的红痕上。
　　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温热的皮肤，每一次细微的触碰，都像微弱的电流窜过她的手臂，带来一阵心悸和随之而来的、更深的罪恶感。
　　她涂抹得很慢，动作有些笨拙，呼吸下意识地屏住。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传递出的僵硬和排斥，这让她涂抹药膏的手指也微微颤抖起来。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邱闻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是愤怒的质问，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困惑，像在问一个无解的谜题。
　　“用这种方式？囚禁？折磨？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涩，带着浓浓的讽刺。
　　万令的手猛地一顿，棉签差点掉下来。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穿了她试图用“喜欢”来粉饰的疯狂。
　　她张了张嘴，变声器却像堵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辩解的声音。
　　她只能更用力地抓紧他的手腕，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点虚无的底气，继续涂抹着药膏。
　　那冰凉的膏体和他温热的皮肤，形成奇异的感官刺激，让她心乱如麻。
　　她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这道刺目的红痕，不去想他话里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