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影子》豌杂面

5、第 5 章

　　盐壳的裂缝迅速扩散。

　　像是有人在地下用手推着，裂缝沿着浅滩和木屋之间划开一道弯弯的线，边缘的结晶一片片翻卷，露出底下湿漉漉的黑泥。

　　索莱退到阿维拉身侧，手指紧压着鼓袋，鼓膜被她按得发紧，像随时会敲出声来。

　　裂缝另一头，河面涌起的鼓包忽然塌陷，随即一个灰白色的东西缓缓浮出水面。它的形状像极大的壳，表面覆着不规则的鳞片，每一片边缘都带着盐霜，在晚光下泛着死白。

　　伊萨呼吸一紧：“那不是鱼。”

　　水涌向两边退开，露出壳下的暗影——长、细、扭动，像在水底还拖着更多没浮上来的部分。

　　就在她们盯着那影子时，石墙另一侧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金属碰撞声，“铿”的一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扯了过去。

　　“往这边！”

　　一个男人的声音隔着墙传来，带着沙哑的短促。他的手臂很快从墙上的裂口伸出来，抓住了最靠近的洛安，把他猛地拉过去。

　　是米兰。

　　阿维拉记得这个人——荒原小镇的石匠之子，手上总有石粉的气味。此刻他一手握着削得锋利的石锤，另一只手已经去拉索莱。

　　“墙要塌了！”他低声吼。

　　几乎同时，水里的壳猛地收紧，带动下面的暗影卷起一阵水浪，直接扑向盐壳裂开的方向。盐屑被掀到空中，像一场没有声响的白雨。

　　阿维拉最后一个被拉过裂口，脚刚落地，就听见身后木屋的墙板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挤得发裂。守盐的老人的喊声混在风鼓的颤音里，变得支离破碎。

　　“快走！”米兰挡在最后，把一块松动的墙砖推下，堵住裂口。他的肩膀被溅到的水打湿，衣布迅速起了一层白霜。

　　他们冲到墙外的高地时，雾已经被搅得四散，河面完全看不清，只剩下鼓声在风里短促地回荡，像有人隔着很远的地方催促。

　　阿维拉回头，看到墙后那片浅滩已经陷下去一半，褐红的水迅速涌进去，把刚才的裂缝吞没。

　　“那是什么？”索莱的声音还带着急促的喘。

　　米兰只是摇头，把石锤插回腰间，“不是第一次来了。”

　　风从峡谷深处刮过来，带着新的湿意。

　　阿维拉握紧了刀——她知道，这不是它们的终点，而只是它们走过的第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