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影子》豌杂面

4、第 4 章

　　对岸的空气更湿，带着一股旧鱼油的味道。

　　石墙后的地势比想象中平缓，长着一片稀疏的棕榈和低矮的木屋。屋顶压着石块，像是防风，也像是怕什么东西从下面顶起。

　　她们刚绕过第一幢木屋，就看见地面上摆着几排圆形的木框，木框里拉着紧密的皮膜，像未上色的鼓——只是鼓皮中间各嵌了一块黯淡的金属片，风吹过时，会发出轻微的颤音。

　　“这是风鼓。”索莱蹲下检查，“不用人敲，风自己会打拍。”

　　“拍给谁听？”洛安的声音低了些。

　　阿维拉用脚拨开鼓框旁的灰，露出一排浅浅的沟槽，沟槽延伸到木屋下方，看不到尽头。沟槽里有细盐结晶，像白色的鳞片，贴着泥土闪着暗光。

　　伊萨走到另一边，指了指地面上的印子——脚印深陷在盐壳上，边缘破裂，露出下层潮湿的泥。
　　“不是今天的，但很近。”

　　她们沿着印子走到木屋后。后院的地面被风刮得干净，中央放着一个高脚的铜盆，盆里有半盆浑水，水面漂着几片干鱼骨。

　　“昨晚火光的位置在这里。”洛安仰头看天色，眼睛眯成一条线。

　　阿维拉绕到铜盆另一侧，蹲下时，余光捕到墙角的一个细长阴影。那不是木材的直线，而是有人在暗处微微移动。

　　她握紧刀柄。

　　阴影退了半步，却没有消失。一个干裂的嗓音从阴影里传出来：“别踩盐。”

　　声音很近，却带着奇怪的空腔感。一个佝偻的身影走出阴影，披着破旧的兽皮，皮毛间夹着干草和贝壳碎。

　　“你是谁？”阿维拉问。

　　“守盐的人。”他停在三步之外，眼睛被盐霜映得发白，“鼓声是叫你们走的。”

　　“为什么？”索莱开口。

　　“有东西顺水上来了。”老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不是人。”

　　空气忽然沉了一下，像风被收紧。

　　伊萨侧耳，眉头微蹙：“河道那边有声。”

　　她们同时转向石墙外的河面——雾已经被风刮开一条窄缝，水面鼓起一片不自然的涌动，像有什么沉在水底，却在沿着河心缓慢前行。

　　守盐的老人把披在肩上的兽皮拉紧，退到木屋门口：“你们最好在它上岸前离开。”

　　“上岸以后呢？”洛安追问。

　　老人没有答，转身消失在屋里，门板合上的一瞬，屋顶上的风鼓忽然齐声颤动，拍出急促的节拍——比昨夜的鼓声更短、更锋利。

　　水面上的涌动离岸只有十几步。

　　阿维拉低声道：“走。”

　　她们转身要退回石墙，却听见那涌动忽然停了。下一瞬，一股更浓的盐味扑面而来——不是风送的，而是从地面渗出来的。

　　脚下的盐壳开始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