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像下命高悬》梦鹊

40、第40章 试探

　　许熙木不敢置信地盯着齐霄，这是试探？抑或只是因王府有这东西，才问她？

　　可她真的不知道。

　　“缺那一个？”

　　许熙木的手指挨个拂过这些簪子，垂下眼睛，脑子疯狂的转。

　　“我记不清了，一会我就回去看看。”

　　“不急。”

　　齐霄沉默一会，目光在她脸上反复搜寻，这才移开。

　　“缺的是这套里最贵的那支碧玉簪，应是通体碧玉、玉质温润，在阳光下能看见内部的纹理。这支碧玉簪至少能占据这一套中超过一半的价值。”

　　许子怡一拍手：“所以才叫碧水十二簪。”

　　“所以姑娘竟不知，让我有点惊讶。”

　　齐霄笑笑，没再多说，而是站起来继续查看四周。

　　许子怡没多想，拉着许熙木的小手，也跟着到处看。

　　书房里的家具摆放的很规整，除了这个柜子外，窗边还摆着一张巨大的书桌。桌面些许杂乱，毛笔架放在右侧，毛边略微翘起。桌上有两本书叠在一起，书页微微卷起，边缘泛着黄。

　　桌子正对着的窗户很大，窗沿涂了桐油，颜色发暗。

　　齐霄伸手推开，窗纸糊的平整，坐在桌前正好能看到那一小片竹林。

　　“恩？”

　　他的手指顿一下，摸到些许粗糙的凸起。

　　窗框被谁划了？

　　许熙木听见声音，走过来：“怎么了？”

　　“看这里。”

　　他指了指窗框左手边的内侧。

　　许熙木走过来，凑过去细细的看，还用手摸了摸。

　　齐霄抱起胳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用目光扫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次，她又会暴露什么呢？

　　“这窗户是被人从外面强行打开的。”

　　面前的少女转过身，下巴微微扬起，扫了齐霄一眼，指着漆面那处细微的裂痕。

　　“何出此言？”

　　齐霄身体一僵，凑过去，静静地听着她解释。他其实有了猜测，但是...

　　“你看，此处划痕向外，边缘还有极不明显的脚印。说明凶手打开了窗子，潜入屋内。”

　　许熙木的声音轻柔、悦耳。

　　他赞同地点头：“没错。”

　　好可爱。

　　齐霄抱着胳膊的手指收紧，继续听着，但灵魂已经不知道飘去了何方。

　　她看起来很骄傲，是因为刚才的问题，没有回答上来吗？

　　在进一步分析之前，他已经凑了过去，弯下腰，跟着一起看。

　　“那这人进来是要做什么？”

　　“行凶，而且那一定是晚上，白天这窗户应该大部分时间都会开着。”

　　赵婉晴的脸离他更近了一点，近的他能看到她脸上的绒毛，以及眼角因认真而微微睁大的弧度，还有微微颤抖的睫毛。

　　她真好看。

　　齐霄表面镇定的点头，认同她的说法。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一股热度已经顺着他的耳朵往上爬，如此不合时宜，甚至他自己都理解不了。

　　破案呢！

　　眼前这人他还有那么一丢丢怀疑呢！

　　“咳，我去问一下，昨晚这府里人都在干什么。”

　　齐霄噌的站起来，咚咚、咚咚，心跳的很快，肯定是因为他动作太大了。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回头看去，许子怡和苏黎安立刻分开，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你们俩...”

　　苏黎安一拍手：

　　“那个，委托人的女儿丢了，我们去看看，你们在这破案。尸体的分析我都写好了，给，回见。”

　　他把本子塞进齐霄手里，拉着许子怡就跑，扔下最后一句话：

　　“对了，你的脸都成猴屁股了，可别露馅，嘿嘿。”

　　另一边，许熙木看完窗户，走过来。

　　“走吧，去问问其他人。”

　　她扫了眼齐霄。

　　“你怎么了？”

　　“没事，这太热了。”

　　太热了？

　　许熙木看了看四周，窗户开着，寒风呼呼往里吹。再看一眼齐霄，红彤彤，眼神躲闪。

　　“好吧。”

　　她率先转身走出去，找到程聪：

　　“昨晚府上的人都在哪？有没有人可能接近这里？护卫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程聪站在门外，脑袋一直朝向院子，克制着不看向里面。

　　“今天早上，夫人发现千雪...后，就召集了所有人，调查他们的踪迹。”

　　齐霄上前一步：“夫人现在在何处？”

　　“在卧房休息，你们有什么事问我。”

　　程聪整理一下外袍，表情更加紧绷。

　　许熙木见状，也没有强求，和齐霄对视一眼后，点点头，跟着程聪一路回到最外面的大院子里。

　　为首的劲装男子立刻走过来，被交代几句后，吆喝几声，一大帮人走了出来。

　　三十来人。

　　左侧是一群姑娘，穿着同样的淡粉色长裙，年纪小的凑在一块，头垂的很低，时不时胆怯地抬起头，偷偷看向她们。

　　男人一拱手，向许熙木两人介绍：

　　“府里的侍女们统一住在西边的厢房，着人统一管着。”

　　他指了指为首的那位岁数稍大的女子，四十岁上下，颧骨很高。她闻言立刻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二位大人，每晚奴婢都会清点侍女的人数，昨晚确定没有人中途出去过。”

　　她拿出本子：“护卫两人一班，都会巡逻，并且侍女会轮着确定屋内的人数，这是记录和手印。”

　　许熙木拿过来看一眼，没有问题。

　　齐霄皱眉：

　　“大小姐没有贴身侍女？”

　　“回大人，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在天黑后也会和奴婢们一起休息，大小姐从来不允许侍女在别院过夜。”

　　许熙木有些惊讶，这倒是罕见，小蝶可是和她同吃同住，虽然是在另一个房间，但也要时刻待命，随时准备服侍的。

　　她问道：“程府的规矩？”

　　“不，只是大小姐的要求。”

　　等她回去，许熙木凑到齐霄耳边：“至少侍女们的嫌疑暂且排除。”

　　“恩，没错~”

　　齐霄声音的尾端莫名的扬了一下。

　　许熙木一愣，什么动静？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人的耳朵依旧带着可疑的红色。

　　还热？

　　男人等她们交流完，再次上前：“护卫们有固定住所，不过很多人晚上会回家休息。护卫不能进内院，也是随时巡逻，所以也不会有人有机会作案。”

　　他指了指最后面那些人：“那些是杂役，平时的出入都是有侍女盯着的，也不会有问题。”

　　齐霄点点头：“那不是下人的话，其他人呢？昨日可否有人拜访？”

　　“有，三位客人，第一位是老爷的手下，名为李青，昨日来找老爷议事。第二位是老爷资助的书生曲鹤，为府里的门客，昨天在府里呆了一阵。第三位是账房先生郑良，昨天下午来府里清点药草。”

　　“这三人现在在何处？”

　　“事发之后，一直在府里。老爷说，直到案子查的水落石出之前，不允许他们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了然地交换目光。

　　许熙木张口：“带我们去见这三个人。”

　　“遵命。”

　　来到别院，门口就见一人正左右踱步。个头不高，头发也很少，梳成发髻，用木簪固定，一见他们来，立刻一个健步窜过来。

　　“两位是捕快吗？”

　　他的目光扫了一圈，肩膀立刻垂了下去：

　　“不是...您是来？”

　　齐霄打量一眼：“想必你就是郑良？”

　　男人一愣：“你认识我？”

　　齐霄伸出手，指了指他：

　　“指节粗大，手指间有厚茧，袖口有墨痕。手串精致但磨损严重，想必时常用它算账，我说的可对？”

　　“是...是！大人，小的就是郑良，小的真的没杀害大小姐呀！”

　　郑良哇一声哭了出来，点头哈腰把人往里面领。

　　许熙木眨巴着眼睛：“齐兄，厉害呀。”

　　她看过去，发现齐霄稍微正常些的耳朵又红了个透。

　　这今天...刚才还好像要试探她，这会怎么羞上了？

　　齐霄轻咳一声，拉着她往里走。

　　因为程聪的命令，别院现在只有他们三个嫌疑人。

　　打开屋门，大厅里有着一坐一立的两个人。

　　劲装男人将郑良请到中间，这次没人抢先开口，他便利落地说道：

　　“坐着的这位，是曲公子。另一位，是李爷。”

　　李青一抱拳：“我李青跟着老爷二十余年，忠心耿耿。老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会犯下如此禽兽行径？”

　　曲鹤也站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手帕，掩住口鼻：

　　“咳咳，在下曲鹤，乃程老爷的门客，平日鲜少来府上，和在下更是没关系了。”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尾泛红：“在下身子弱，也不怕诸位笑话，在这关了几天是浑身乏力，还望诸位尽快抓到凶手，放在下自由。”

　　三个嫌疑人，都声称自己没有杀人。

　　然而程千雪死相凄惨，凶手就在他们之间。

　　许熙木看向齐霄，有些无措，她还是第一次正式参与到杀人案中。

　　接下来该怎么办？

　　齐霄吩咐男人把他们三个分别带到不同房间，和她解释道：“尸体没了头，说明至少有工具砍头，而且黎安给我的文书上说尸体无其他外伤，也没有明显中毒迹象，那率先考虑程千雪是死于砍头这个动作。”

　　“恩。”

　　许熙木乖乖点头，看着他。果然，齐霄的语气又软和一些：

　　“迷药无非是通过食物、水，或是近距离迷晕。郑良去清点草药，有嫌疑，而另两位我还要继续盘查。你能去寻找凶器和其他线索吗？过一会我们再汇合，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太久，不知还能不能找到，拜托你了。”

　　“好。”

　　许熙木爽快地答应，说多错多，分开更好。

　　劲装男人显然以齐霄为首，没跟着她，只说了句想去哪都行，就守在门口。她也乐得自在，第一步就是去了程千雪的卧房。按照程聪所言，尸体被发现后已经将府上搜了个完全，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厨房所有砍刀及其他刀具都封存了起来，但上面没有血迹。

　　她推开门，却发现床前伫立着一个身影。

　　“谁？”

　　那人转过身，一袭长裙，能看见岁月痕迹的脸庞依旧美丽。

　　“我是千雪的母亲，让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