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若岸》晓歪喔

3、血棋

　　法医实验室的冷光下，证物袋里的黑发带泛着诡异光泽。曲若奇戴着橡胶手套的指尖刚触碰到缎带表面，一阵尖锐的刺痛就顺着指腹窜上太阳穴。
　　青铜剑贯穿苍白锁骨，鲜血溅在青石板上的画面一闪而过。
　　"师姐？"林小满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DNA结果出来了，上面的血迹...不太正常。"
　　曲若奇皱眉看向电子显微镜显示屏。那些红细胞呈现诡异的星形，细胞核内可见未知结构的包涵体。
　　"通知特别鉴定科，按'非人类生物样本'处理流程..."她的话戛然而止。发带内侧若隐若现的针脚纹路突然组成了一句《越人歌》。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竟能读懂这种失传的曲氏密文。
　　林小满好奇地凑近："咦？这个缝线图案好像我们老家的护身符纹样..."
　　"你家乡在哪？"曲若奇猛地抓住实习生手腕。
　　"江、江南永嘉..."林小满被吓到似的缩了缩脖子，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月牙形疤痕。
　　曲若奇瞳孔骤缩。三百年前围剿血族的那场战役，正是在永嘉的暴雨夜。她不动声色地拍下疤痕照片，转头时发现证物台上的发带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城东废弃地铁站深处，陈若景哼着歌将发带浸入盛满鲜血的高脚杯。液体表面浮现出曲若奇触碰发带时的所有影像。
　　"还是这么爱皱眉啊。"她用手指虚抚着幻象中曲若奇紧蹙的眉头，突然暴怒地掀翻桌子，"为什么要用那种看脏东西的眼神看我！"
　　玻璃碎裂声中，她痉挛的手指摸到左锁骨下的剑伤。那里正在渗出淡金色的组织液——只有被曲氏血脉所伤才会出现的反应。陈若景痴痴地笑起来，掏出小刀沿着旧伤轨迹重新割开皮肉。
　　"这样...我们就永远联系在一起了..."
　　当刀刃划到第三遍时，她突然僵住。皮肤下的微型传感器传来警报，有人触动了她在曲若奇公寓布置的警戒符咒。
　　曲若奇盯着床头柜上多出来的黑巧克力，呼吸逐渐急促。这些可可脂块精确地摆成了古代兵棋的"双生劫"开局，正是她梦中经常出现的残局。
　　"出来。"她对着空气冷声道，袖中滑出镀银匕首。
　　衣柜门无声开启，陈若景赤脚走出来，睡裙下露出缠满绷带的小腿。她歪头打量曲若奇戒备的姿态，突然哼起一段江南小调——正是曲若奇梦中那个濒死吸血鬼哼唱的旋律。
　　"第七次转世，灵力比前世还强呢。"陈若景的指尖抚过床头那本《江南兵策》，"但警戒心退步了哦？要是我想杀人..."
　　曲若奇的匕首突然脱手而出，钉穿了陈若景的右肩。吸血鬼却笑得更加灿烂，任由镀银匕首灼烧自己的血肉。
　　"这反应才对嘛~"陈若景舔着伤口渗出的血珠，突然从裙摆里抽出一本泛黄的笔记，"记得我们在这本书空白处写的兵棋推演吗？你说过..."
　　曲若奇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本书她上周才从古籍部借出，里面那些陌生字迹的战术推演，思路与她惊人地契合。
　　当陈若景逼近到能交换呼吸的距离时，曲若奇突然发现这个吸血鬼的瞳孔在月光下不是纯粹的血红，而是带着一圈她梦见过无数次的鎏金细环。
　　“你到底..."曲若奇的质问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特别案件组的紧急通知：城南发现新型毒品"血色沉醉"的窝点，使用者呈现半吸血鬼化特征。
　　陈若景趁机贴近她耳畔："需要帮忙吗？天师大人~我对这种劣化版血毒可比你们熟悉多了..."
　　腐臭的下水道里，曲若奇不得不承认这个疯子确实帮了她大忙。陈若景仅凭气味就找到了隐藏最深的实验室，此刻正蹲在通风管上，饶有兴趣地观察下方五个正在变异的人类。
　　"不是自然感染。"她突然收起嬉笑表情，"他们被注射了提纯的夜影族血液——我的族人们最近确实失踪了不少。"
　　曲若奇正在记录，突然听见背后传来液体滴落声。她转身时已经晚了——一个完全变异体扑到眼前，獠牙距离她的咽喉只有十公分。
　　"砰！"
　　变异体的头颅被整个拧转180度。陈若景不知何时挡在她身前，右手还保持着捏碎颈椎的姿势，左臂却被变异体的爪子撕开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小心点啊。"陈若景甩了甩流血的手臂，"你要是死了，我又得等几十年..."话未说完突然踉跄了一下，伤口流出的血呈现不正常的银蓝色。
　　曲若奇这才注意到实验室地面画着曲氏封印阵的变体，而陈若景的伤口正好在阵眼位置。某种职业本能让她下意识抓住吸血鬼的手腕："你需要净化处理。"
　　安全屋里，曲若奇用桃木镊子夹出嵌在陈若景伤口中的符咒碎片时，对方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别动！"
　　"不是我想动..."陈若景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痛楚，"你碰到我的转生印了..."
　　曲若奇这才注意到，在陈若景脊椎第三节处，隐约浮现着一个淡金色的梅花形印记——与她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当镊子触碰印记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曲若奇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沾血的油纸伞、断裂的玉佩、自己手中刺出的青铜剑...而陈若景则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犬齿深深陷入自己的下唇。
　　"好了。"曲若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给绷带打上死结。
　　陈若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看见了，对不对？"她的金红色瞳孔在黑暗中发光，"我们的过去。"
　　曲若奇正要否认，陈若景却猛地低头咬破她的食指。鲜血被吸吮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滴落在陈若景锁骨伤口的血珠竟沿着剑痕游走，短暂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曲氏家徽。
　　"这是..."曲若奇震惊地看着这超自然现象。
　　"证据。"陈若景松开她的手，舌尖恋恋不舍地舔过唇边的血迹，"现在你没法用'科学'来解释了吧？我亲爱的小七..."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曲若奇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等雷声过后，安全屋里早已不见吸血鬼的踪影。只有地板上用血画着的一局未下完的"双生劫"，和她指尖尚未愈合的咬痕，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