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若岸》晓歪喔

8、午夜诊疗室

　　血月当空的午夜零点，超自然事务特别协调处大楼早已空无一人。曲若奇输入三重密码，电梯开始向地下三层降落。她松了松严谨的制服领口，露出后颈已经变成淡粉色的梅花胎记。
　　"迟到了七分钟。"慵懒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陈若景赤脚踩在防紫外线地板上，苍白的脚踝戴着条电子镣铐——这是议会残党与天师门派妥协的产物，尽管曲若奇每天都会偷偷调松两格。
　　曲若奇将黑巧克力抛过去："档案室有新发现，关于你母亲..."
　　话未说完就被按在墙上，陈若景的犬齿轻轻擦过她颈动脉："治疗时间不谈公务。"冰凉的指尖解开她第一颗纽扣，"今天从记忆共享开始如何？我找到了1902年我们在巴黎的片段。"
　　日眠室的灯光自动调暗。中央的特制床榻其实是一具改装过的黑棺，表面覆盖着防弹玻璃，下面铺着曲若奇从祖宅带来的云锦褥子。三件信物摆在床头：染血的发带、青铜剑碎片，以及那颗曾出现在她巧克力盒里的维多利亚纽扣。
　　"躺好。"曲若奇命令道，却先一步被拉倒。陈若景翻身压住她，金红瞳孔在黑暗中发光："这次换我在上面。"她扯开自己衬衫，露出心口已经变成银白色的契约印记，"你的灵力循环到心室了。"
　　曲若奇的手自动抚上那块皮肤。自从血月之夜重订契约，她们每月都必须进行这种"治疗"——陈若景需要她的灵力抵抗吸血鬼的嗜血疯狂，而她需要陈若景的血液维持半永生的新陈代谢。
　　"唔..."当陈若景的犬齿刺入颈侧时，曲若奇抓紧了棺沿。与初遇时充满痛楚的吸血不同，现在这个过程带着诡异的快感。无数记忆碎片随着血液交换涌入脑海：
　　- 1923年上海滩的探戈
　　- 雨季江南的交颈而眠
　　- 前世自己刺出那一剑时眼中的泪水...
　　陈若景突然退开，唇上沾着血："专心点。"她划开自己手腕凑到曲若奇嘴边，"该你了。"
　　甜腥的血液滑入喉咙，曲若奇后背弓起。契约印记开始发光，她看见陈若景这三百年来独自走过的路：
　　- 抱着她的尸体在雨中跪了三天
　　- 走遍每一处可能的转世地点
　　- 在自残时用血画出她的容貌...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曲若奇条件反射地颤抖起来，三百年前那道致命雷电的痛楚再次掠过神经。陈若景立刻将她搂进怀里，用古语唱起安魂曲——正是当年她在濒死时哼的调子。
　　"...别唱这个。"曲若奇声音发闷。这是陈若景为她挡下天劫临终时唱的歌。
　　吸血鬼轻笑："那换这个？"她突然切换成法语，唱起香颂《La Vie En Rose》。曲若奇僵住了——这是1925年她们在巴黎丽兹酒店共舞时的曲子。
　　治疗结束时已近凌晨三点。陈若景正用舌尖舔舐曲若奇颈侧的咬痕加速愈合，警报器突然尖锐响起。
　　"阳光预警。"曲若奇挣扎着爬起来，"今天日出提前了十七分钟。"
　　陈若景哀嚎着滚进特制休眠舱。这种由林小满设计的棺材状设备能模拟黑夜环境，内置的弱水循环系统可以缓解她的日光过敏症状。曲若奇熟练地接好各种管线，最后将一袋O型血挂上输液架——协调处成立后，陈若景改用了合法血库供应。
　　"小没良心的。"陈若景从舱口探出手拽她衣角，"不陪我到日落？"
　　曲若奇拍开那只爪子："九点有跨国视频会议。"却在转身时被一把拉进舱内。防紫外线舱门"咔嗒"锁死，休眠舱顿时变成拥挤的密室。
　　"你！..."
　　"会议改到下午了。"陈若景得意地晃着手机，"我让小林黑了系统。"
　　曲若奇正要发作，休眠舱的弱水循环突然启动。冰凉液体漫过身体时，她惊觉这感觉像极了永嘉地脉里的重生瞬间。陈若景从背后抱住她，哼着走调的《茉莉花》——前世她们在江南老宅最常唱的民谣。
　　"睡吧。"吸血鬼的呼吸拂过她耳际，"我守着。"
　　曲若奇在意识模糊前突然想起什么："明天...是不是你母亲忌日？"
　　陈若景的怀抱僵了一瞬，随即更用力地收紧："嗯。但也是我们签订第一世契约的日子。"她吻在曲若奇后颈的胎记上，"所以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休眠舱的监控屏幕上，两条生命体征曲线逐渐同步。林小满端着咖啡经过时，笑着调暗了走廊灯光。她左耳的翡翠耳坠微微发亮——那里封存着部分血月秘典的力量，让她成为史上第一个能在阳光下使用天师术法的半吸血鬼。
　　正午的阳光穿透层层阻隔，在休眠舱表面投下微弱光斑。曲若奇无意识地将手盖在陈若景眼睛上，而这个动作，恰好与三百年前她们在江南雨季初遇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