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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chapter30 ...

  •   内部可能存在泄密的猜疑如同毒蔓般滋生,让原本就高度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

      陆致尧雷霆震怒,下令内部彻查,但弊端是——在揪出“内鬼”之前,任何大规模行动都可能被对方洞悉。

      唯一的出路,就是按照“夜枭”划下的道,走一趟观星崖。

      但这趟行程,无异于刀尖跳舞。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陆致尧和燕颂洄进行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行动计划被反复推演,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极致。

      陆致尧动用了最高权限,调来了两套最新式的,信号极难被追踪和屏蔽的卫星通讯器和高精度定位装置,以及轻便但防护力出色的软质防弹背心。

      武器方面,他为自己选择了最惯用的配枪,并为燕颂洄申请了一把特制的,后坐力小但足以自保的高压□□。

      路线选择上,他们放弃了常规的进山路径,决定从保护区西侧一条几乎被废弃的、地图上未标注的护林防火通道潜入。

      时间定在凌晨三点,一天中人最疲惫、警觉性最低的时刻。

      出发前夜,陆致尧再次检查了所有装备,然后来到燕颂洄的临时宿舍。

      燕颂洄正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观星崖地区的三维地形图,他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进行最后的路径模拟和风险点标记。

      台灯的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看不出丝毫临战前的紧张,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都准备好了。”陆致尧将一把车钥匙和一份纸质地图放在桌上,“车停在老地方,伪装过。这是备份地图,电子设备万一失灵就用这个。”

      燕颂洄抬起头,目光从屏幕移到陆致尧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问:“你的伤,真的没问题?”

      陆致尧左臂的石膏虽然拆了,但还用绷带固定着,动作间仍能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陆致尧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小伤,早没事了。放心吧,收拾个藏头露尾的混蛋,一只手就够了。”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凝重的气氛。

      燕颂洄没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底的漠然被融化了些许,仿佛能看穿他强装出来的镇定。

      过了一会儿,他才极轻地说了句:“别逞强。”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陆致尧心头莫名一暖,又莫名有些酸涩。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郑重,“燕颂洄,听着,这次行动,第一目标是确保你的安全。如果情况不对,我会立刻带你撤离,明白吗?什么都比不上活着重要。”

      这是命令,也是恳求。

      燕颂洄迎着他的目光,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反问,“那你呢?”

      陆致尧被问住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抬手,用力拍了拍燕颂洄的肩膀,动作有些笨拙,“我们都是,都要活着回来。”

      凌晨两点五十分,城西废弃工厂区边缘。

      一辆毫不起眼的深灰色越野车熄了火,隐藏在浓重的夜色里。

      陆致尧和燕颂洄换上深色的冲锋衣和登山鞋,检查好最后一遍装备,互相点了点头。

      “通讯测试。”陆致尧按下耳麦。

      “清晰。”燕颂洄的声音冷静地传来。

      “出发。”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迅速消失在崎岖的山路入口。

      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林间漆黑一片,只有头灯的光柱在黑暗中扫出有限的范围。

      空气潮湿冰冷,弥漫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盘根错节的树根,每走一步都必须格外小心。

      陆致尧打头阵,他受过严格的野外行军训练,即使左臂不便,步伐依然稳健敏捷,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燕颂洄紧跟其后,他的体能显然不如陆致尧,呼吸很快变得急促,但脚步却没有丝毫慌乱,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仿佛在脑海中不断比对预演的地图。

      一路上异常寂静,只有风吹过林梢的呜咽和不知名夜虫的鸣叫。

      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陆致尧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神经紧绷如弦。

      按照预定路线,他们需要翻越两个山头,才能抵达那个深谷坐标,路程比预想的更加艰难。

      凌晨四点左右,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山路变得泥泞湿滑,温度骤降。

      在一个陡坡下,燕颂洄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陆致尧眼疾手快,回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牢牢稳住。

      冰冷潮湿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陆致尧能感觉到燕颂洄手臂的微微颤抖。

      “没事吧?”陆致尧压低声音问,头灯的光线下,燕颂洄的脸色白得吓人,雨水顺着他湿透的发梢滑落。

      “没事。”燕颂洄喘了口气,站稳身体,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继续。”

      陆致尧看着他倔强抿紧的唇线,没再说什么,只是放缓了些脚步,更加留意身后的情况。

      一种难以言喻的保护和占有欲在他心中涌动,混合着对未知危险的焦虑,几乎要撑破他的胸膛。

      清晨五点半,雨停了,天色依旧昏暗。

      他们终于抵达了第二个山头的制高点。

      透过稀疏的林木,已经可以隐约看到下方那个被浓雾笼罩的、如同大地裂开一道伤口的深谷。

      而那个坐标点,就在谷底。

      陆致尧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

      谷地植被茂密,雾气缭绕,能见度极低。看不到任何人造建筑物的痕迹,也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只有一片死寂。

      “太安静了。”陆致尧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可能藏在某个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或者……”燕颂洄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他根本不在谷底。坐标,也许只是个指引。”

      “指引?”

      “嗯。指引我们找到他真正想让我们看的东西。”燕颂洄的目光投向雾气深处,“下去看看。”

      下谷的路更加险峻,几乎是垂直的峭壁,只能借助绳索和岩缝艰难攀爬。

      陆致尧先将绳索固定好,自己先下,确认安全后,再保护燕颂洄下来,雨水让岩石湿滑无比,每一步都惊心动魄。

      上午七点,两人终于有惊无险地踏上了谷底的土地。

      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殖质味道和一种奇怪的、类似硫磺的气息。雾气更浓,能见度不足十米。

      四周是狰狞的怪石和茂密的、从未被开发过的原始植被。

      根据定位仪的指引,他们小心翼翼地朝着坐标点核心区域摸索前进。

      脚下的土地松软泥泞,寂静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踩断枯枝的轻微声响。

      突然,走在前面的陆致尧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警戒。他蹲下身,头灯的光柱聚焦在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

      那里,有一个新鲜的不属于他们两人的脚印,脚印旁,还有一小片被踩碎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不明菌类。

      “他来过这里。”陆致尧压低声音,心脏狂跳。

      很好,终于抓到尾巴了。

      两人立刻呈战术队形散开,依托怪石和树木掩护,警惕地向前推进。

      越靠近坐标点,那种硫磺味越发明显。

      几分钟后,他们穿过一片密集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雾气稍微稀薄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入口,洞口被人为地用石块进行了简单的加固和伪装。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在洞口一侧的岩壁上,赫然刻着那个他们无比熟悉的、线条精准的猫头鹰螺旋图案。

      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正用那双抽象的眼睛,冷冷地凝视着不速之客。

      找到了。

      陆致尧和燕颂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警惕和决然。

      陆致尧打了个手势,示意燕颂洄留在原地掩护,自己则拔出配枪,子弹上膛,屏住呼吸,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靠近洞口。

      他侧耳倾听,洞内一片死寂。

      深吸一口气,陆致尧猛地闪身,枪口对准洞内。

      头灯的光柱瞬间划破黑暗——

      洞里空间不大,约莫十几平米,空无一人。

      洞壁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地面相对平整。洞中央,摆放着一张简陋的石桌。石桌上,只有两样东西:

      一本用油布包裹的、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牛皮笔记本。

      以及,笔记本旁,一个正在发出微弱“滴答”声的……老式机械闹钟。

      闹钟的指针,指向上午八点整。而此刻,是七点五十分。

      还有十分钟。

      陆致尧快速检查了洞内每个角落,确认没有埋伏和□□后,才示意燕颂洄进来。

      燕颂洄走进山洞,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本笔记本上。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油布,露出了笔记本棕色的皮质封面。

      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他戴上了手套,轻轻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是密密麻麻的、极其工整漂亮的钢笔字迹,记录着复杂的天体观测数据、物理公式和一些哲学思辨。

      落款日期,是三十五年前。

      署名——陈景安。

      真的是陈景安的笔记!

      燕颂洄快速翻阅着,大部分内容都艰深晦涩,直到他翻到笔记本最后几页,动作猛地顿住了。

      最后一页上,没有公式,只有用更加深色的墨水写下的一段话,笔迹带着一种强烈的、近乎预言般的激动:

      【……我窥见了时空的褶皱,感知到了来自深空的回应,它们并非沉默,它们在低语,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传递着信息,我的理论是正确的,能量与物质在更高维度上是一体的,观测到的异常波动不是误差,是钥匙,可惜,他们不懂,他们以为我疯了……但我知道,我找到了路径!必须将数据藏起来,藏在‘星之眼’下面,等待……等待能读懂它的人……时间不多了,我感觉到了,它们在靠近……】

      文字在这里戛然而止,透着一股未尽的仓促和莫名的恐慌。

      “星之眼?”陆致尧凑过来,看得一头雾水,“这说的是什么,天文发现,还是疯子的呓语?”

      燕颂洄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在那段话下面,页脚处的一个手绘图案上——那是一个比岩壁上和“重骨节案”现场更加复杂、更加精细的猫头鹰螺旋图案,螺旋的中心,被点上了一个极小的墨点,仿佛一颗瞳孔。

      而这个图案的旁边,还用极细的笔尖,标注着几个几乎看不清的微小字母:N.H. Prologue。

      N.H. Prologue——夜枭,序章。

      燕颂洄眉心跳了一下,他明白了。

      “夜枭”引导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见面,而是为了让他们看到这个。

      这本笔记,是陈景安的遗产,也是“夜枭”的“序章”,他在宣告,他的“艺术”或“使命”,与陈景安未竟的、被视为疯癫的探索有关,他在继承某种遗志。

      就在这时——

      滴答声停止了。

      桌上的那个老式闹钟,时针和分针重合,精准地指向了上午八点整。

      “铛——”

      一声并不响亮,却在这死寂山洞中显得格外清晰的闹铃声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燕颂洄随身携带的卫星通讯器,突然接收到了一条新的、来源未知的加密信息提示音。

      陆致尧和燕颂洄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夜枭”的“谢幕”,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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