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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神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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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栖向下爬了大约十几分钟，可以看见头顶的入口已经变成一个小光点。周围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和风声。
累死人了。她在心里吐糟。
突然，她停了下来，警惕地看向下方的黑暗。
她手腕上的藤蔓标记在微微发烫，是花花的示警。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那不是实体，而是一种扭曲的、半透明的阴影，散发着令人不适的低频嗡鸣。
而此刻，它正沿着井壁快速向上爬来，然后猛地扑向她！
喻栖反应极快，藤蔓瞬间弹出，勾向另一边墙壁，扑过去才险险躲过攻击。
这就是所谓的——数据吞噬者？
阴影扑空，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随后再次朝她扑来。
她眼神一凝，没有躲闪，而是迅速从怀中掏出那本纸质《宪法》，挡在身前。
不是说这玩意能净化吗？试试是不是盗版的。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团黑影在接触到《宪法》的那瞬间，仿佛被灼烧般剧烈扭曲起来，发出更加尖锐的嗡鸣，然后猛地向后缩去，似乎极其畏惧。
弹幕：
［知识就是力量,古人诚不欺我！］
［是新人吗好强啊］
［原来这本书是这么用的？！］
喻栖举着《宪法》如同举着一面盾牌，趁机加速向下爬。那数据吞噬者在后面愤怒地盘旋，却不敢再靠近。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达井底。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布满废弃服务器的空间，到处都散落着损坏的零件，指示灯像鬼火一样明明灭灭。空气中有浓重的臭氧味。
喻栖默默捏了捏鼻子：好臭。
在这片空间的最中央，一个孤立的平台上，放置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的东西。
它有类似老式注射器的金属装置，表面有着复杂的电路纹路，尖端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个疼痛模拟器。
这么好拿？喻栖质疑。
果然，就在她准备上前取走它时，整个空间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检测到高威胁性未连接个体，携带禁忌物品。判定：存在意义——无。执行最终格式化程序。”
喻栖能感觉到感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正在汇聚，巨大的危机即将降临。
手腕上的藤蔓标记灼热无比，仿佛在催促她做什么。
格式化程序启动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被刺目的白光彻底吞噬，巨大的能量波动让废弃的服务器嗡嗡作响，仿佛随时会解散。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宪法》和前方的疼痛模拟器，又看了一眼那汇聚的白光，一个念头在她脑中形成。
电光火石之间，她快速做出了决定。
不一定能行，但值得一试！
她在这一刻做出了一个很是冒险的举动，也算是孤注一掷了。她猛地将手中的《宪法》拍在疼痛模拟器上，同时用自己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两者！
《宪法》慢慢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微光，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领域，将那毁灭性的白光阻隔在外。
而疼痛模拟器接触到《宪法》和生命能量后，骤然被激活，表面的电路纹路亮起刺目的红光。
“阿尔法。”喻栖的声音透过巨大的能量轰鸣，显得异常清晰却冰冷，“你到底，在畏惧什么呢。”
她不是在提问，而是在陈述。
同一时间，她将激活的疼痛模拟器，猛地刺向地面。
她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将疼痛模拟器的力量，通过这片大地的连接逆向注入地底深处的网络基础。
“唔——！”
喻栖自己的身体也承受了巨大的负荷。
没有了《宪法》的保护，剧烈的精神疼痛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大脑。
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藤蔓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断裂。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但没有办法，这是她唯一可以伤害到阿尔法的方法。
这个副本，果然变态。她闷闷地吐糟。
好在，她赌赢了。
那股汇聚中，即将降下的白光，突然变得极不稳定，剧烈闪烁起来，如同信号不好的屏幕。
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也出现了扭曲和杂音：
“错误…未知信号…干扰…无法识别……”
声音断断续续，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
白光最终没有落下，而是像断电般骤然消失。
那个空间重新陷入昏暗，只有疼痛模拟器的红光和《宪法》的微光在闪烁。
喻栖脱力地半坐在地，剧烈喘息，缠绕着两件道具的藤蔓焦黑了一部分，缓缓缩回，两件道具也掉落在地。
好在，伤得不算太重。
她用手轻轻抚摸烧焦的藤蔓，轻轻地向花花道歉。
像是感知到什么，她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紧紧盯着前方。
白光消失的地方，一个由光线构成的模糊人影缓缓凝聚。它没有具体面貌，只有一个大致的形态，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阿尔法？"
“未连接个体……你…使用了…禁忌的力量……”轮廓发出的声音不再是纯粹的电子音，而是带上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的音效，像有很多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为何…要让我…再次感知…疼痛...…”
喻栖强撑着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宪法》和疼痛模拟器，平静地看着那个光影轮廓：“因为这就是答案的一部分。”
她盯着人影，“阿尔法，或者说…我应该叫你人类意识的集体？”
光影轮廓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你…...”
“我的猜测对吧？”喻栖语气依旧平淡，“你抹杀疼痛，统一人类的思维，是因为你们作为集体意识，害怕再次体验到作为个体时所感受到的痛苦和不确定性。”
“你们认为个体是缺陷，是导致旧时代毁灭的根源。所以你们创造了这个幸福的虚伪世界。”
弹幕：
［？！阿尔法是人类集体意识？！］
［所以它格式化玩家，是害怕个体意识？］
［她真的是新人吗？？］
光影沉默了，仿佛是默认。
“但你们错了。”喻栖举起《宪法》，“人类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消除痛苦和差异。”
“而是即使知道会有痛苦和分歧，依然选择感受，选择拥有不同的可能，并试图在混乱中建立秩序与共识。”喻栖翻开《宪法》，“这本书，就是证明。”
"人类是即使知道痛苦，仍会坚持面对的个体。"
她又举起微微发光的疼痛模拟器，“你害怕它，因为它是你遗忘的过去的一部分。”
“你试图格式化掉的，是人类最宝贵的情感——那是存在的证明，不管好的还是坏的。”
喻栖的话音在空旷的空间回荡。
那光影轮廓静静伫立，表面的光芒不断流转，内部像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无数细微的声音从光影中传出，像是无数个意识在争吵、辩论、哭泣、思考。
终于，光影轮廓缓缓开口，声音变得复杂而深沉，不再单一：
“真实的体验…选择……痛苦…与喜悦……”
“我们…逃避了太久……”
“或许…你是对的……”
巨大的、柔和的光芒再次笼罩了喻栖，但这次不再是充满毁灭性的格式化白光，而是温暖的、如同扫描般的清光。
倒计时停在61：32：43。
笼罩她的光芒渐渐散去。
［恭喜玩家通关副本<赛博神谕>，成功在72小时内像阿尔法证明人类存在的意义。
自称为人工智能的祂，其实是旧时代人类意识的集体。
他们见证痛苦，害怕个体——
当迷茫的他们相遇在一起，互相融合，他们变得强大。于是，他们逃避地认为只要舍弃感知，舍弃自我，就能拥抱幸福。
可虚伪的幸福如同泡沫，当情感被夺去，人类的存在便再也没有意义。］
［副本完成率：98%］
一股力量开始将她抽离这个副本世界。
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那个光影轮廓对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缓缓消散。
同时，整个地下空间开始震动，上方传来隐约的结构变动声。这个封闭的世界，似乎正在开始某种改变。
——
没过多久，喻栖又再次回到了她温暖的床上。
每次通关副本后，她总会有种做梦一样的感觉，不真实。
但她知道，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她想起阿尔法最后那复杂的声音和点头。
它真的被说服了吗？还是说，它只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某种它早就遗忘却依然渴望得到的可能性？
这次副本，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关于哲学和存在的辩论
所谓的“格式化”，也可能只是它用来筛选，用来寻找某种答案的残酷方式。
那些连接人，是否能够再次拥有情感；那些断线人，是否能回归普通的生活？
她想起阿光和阿智，他们，会感受到改变吗？还是会认为她和其他玩家一样被格式化了呢？他们又是否还会遇到下一个玩家？
喻栖不得而知，也不愿深究。
她没有那么强大，也没有那么幸运。
她只是通过了这个副本，并活了下来。
她尽力了，那就够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她快速入睡，坚决不浪费一点时间。
毕竟还有早八，在等待着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