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观测关系》响铃卷卷

21、弟弟

　　滑雪场开在小镇靠近A市的边缘，作为新开的场馆，推出了一系列诱人的优惠活动，吸引了大量游客。

　　正值中午，他们一行人抵达时，场馆内人头攒动，餐厅区挤满了滑累了正在用餐休息的游客，喧闹声中弥漫着食物与冰雪混合的气息。

　　“我去，终于翻到了一双42码的。”路绍凡在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的鞋架前苦苦搜寻了十分钟，才找到合适的鞋子。另一边，陈亚正略显笨拙地和一件稍小一号的滑雪服袖子搏斗。

　　沈澈和宋轻予则已早早穿戴整齐。沈澈一身白底红边的滑雪服，衬得他肤色更白，眉眼间带着惯有的洒脱，宋轻予则是一身黑底蓝边，低调而利落。

　　“来来来！”路绍凡系紧鞋带，戴上炫酷的护目镜，兴奋地举起手机，“咱四个先来自拍一张。”

　　手机屏幕定格下四人同框的瞬间：路绍凡大大咧咧地笑着，充满活力；陈亚的目光略显羞涩，微微躲闪却带着笑意；宋轻予目光温和，唇角扬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沈澈则微微挑眉，嘴角上扬，流露出几分惯有的调侃意味。

　　“我俩拍一张？”宋轻予忽然轻声提议，不知何时也已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哦？行啊。”沈澈从善如流地凑近他，肩并肩地挤进镜头范围，笑道，“总在监控数据里看自己，倒是很久没正经自拍了。”

　　宋轻予调整了一下角度，背景是熙攘的人群和皑皑的雪道。他按下快门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微微扬起了嘴角——一个笑容明朗，一个温柔淡然。这张并肩微笑的画面，被清晰地保存下来忆。

　　雪场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悄然隔绝。宋轻予看着屏幕上的合影，指尖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起。

　　四个身影，汇入五彩斑斓的人流，向着那片广阔的白色世界滑去。

　　滑完雪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为洁白的雪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尽兴的游客们陆续拖着疲惫却满足的身体走向停车场。

　　宋轻予开着车平稳地行驶在回别墅的路上。车内暖气开得足，与窗外的寒冷形成了鲜明对比。沈澈坐在副驾驶，玲玲和徐娴则窝在后座。

　　“啊——好累，但是好爽！”玲玲瘫在后座，满足地长叹一声，发梢还沾着一点未化的雪花，“我感觉我现在能吃掉一整头牛！”

　　徐娴靠在她身边，脸上也带着运动后的红润和轻松，笑着附和：“我也是！”她突然又好奇地探身向前，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对了老宋，刚才看你和沈哥滑高级道的样子好厉害！你们之前经常滑吗？”

　　宋轻予目视前方，嘴角微扬：“偶尔，以前和朋友去滑几次。”

　　沈澈在一旁懒洋洋地插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别谦虚了宋老板，我看你这水平都快赶上职业选手了。”

　　宋轻予握着方向盘，闻言轻笑一声：“彼此彼此。”

　　后座上的玲玲轻轻撞了下徐娴的肩膀，语气雀跃：“不过最让我没想到的是亚亚！他一个第一次滑雪的人，上手居然那么快，还能有模有样地教我们小娴娴了。”

　　徐娴面色如常：“我滑得也还不错吧？至少没怎么摔。”

　　“是啊是啊，是没怎么摔，但是几次都刚好摔在亚亚怀里啦！”玲玲大笑，揶揄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又怎样，”徐娴卷了卷早上编好的辫子，眼神瞟向窗外，语气听起来半真半假，“谁让他最近总躲着我。”

　　前排的沈澈和宋轻予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秘密，同时选择了保持沉默。

　　“明明是你拒绝了人家亚亚，他刻意保持距离挺好的啊，”玲玲趴过去，凑近徐娴的侧脸，试图看清她的表情，“还是说，小娴娴，你后悔啦？”

　　“我最近好像又想开了一点。”徐娴的声音低沉下来，少了些刚才的玩笑意味，多了些认真，“我最近总想，我是喜欢亚亚的，当时拒绝他是因为对亲密关系和未来不能把控的恐慌，可现在又有点……你说，因为现在的过度谨慎，导致将来某一天又后悔，是不是有点不值得。”

　　“对！”玲玲猛地一拍手，把前座的两个人都惊得微微一怔，大声赞同，“有什么嘛！你看你拒绝了亚亚你们还是能在一起工作生活。所以现在在一起，就算以后……呸呸呸，我意思是，万一，万一以后有什么变化，至少体验过、努力过了嘛，”她话锋一转，猛地拍了拍驾驶座，“老宋，你说，哦不对，不该问你。沈哥，你说是不是！”

　　被突然点名的沈澈立刻坐直了些，假装沉思地摸了摸下巴：“嗯……我觉得很有道理。”

　　“你问沈澈？他也没谈过恋爱啊。”徐娴笑道。

　　“啧啧啧那倒是，感觉全世界的处男都在我们公司了。”玲玲靠回椅背。

　　徐娴沉思了会说，“那我先你们一步帮亚亚脱单了，你们继续努力。”

　　“真的！？”玲玲八卦之魂瞬间燃烧，“你什么时候去找他？”

　　“嗯……”徐娴沉思了片刻，“就一会下车吧。”

　　玲玲睁大眼睛竖起了大拇指：“行动派！吾辈楷模！佩服佩服！”

　　沈澈也往后座竖起了大拇指。

　　一直安静开车的宋轻予笑了一声，“恭喜，给你俩两周带薪假，去哪玩都行。”

　　“老宋万岁！”

　　“啊！我也要谈恋爱！我也要脱单假！”玲玲哀嚎。

　　“你也赶快找个弟弟，弟弟好啊~”徐娴意有所指地朝前面眨了眨眼。

　　“弟弟是不错~”玲玲的声音充满了揶揄，“尤其是有钱又帅的恋爱脑弟弟还会照顾人的那种。”玲玲又趴在耳朵旁边跟徐娴说，“偷偷告诉你，我最近在游戏里认识了一个弟弟……”

　　车窗外，夜色渐浓，路灯在雪地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片刻，两辆车一前一后驶进车库，下车后徐娴便裹紧了大衣，径直走向陈亚的车窗轻轻敲了敲，“跟我来一下。”说着，她往别墅外走去。

　　陈亚愣了一秒，随即默默跟上。昏黄的路灯将他犹豫的身影拉长。他下意识地想脱下自己的外套，却又担心太过唐突，最终只是安静地走在徐娴身后半步的位置。

　　“这是咋了？”刚睡醒的路绍凡顶着一头乱毛，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夜色中，一脸茫然。

　　“有情人终成眷属。”玲玲兴奋地踮起脚尖，恨不得能伸长脖子跟过去，“好想去蹲墙角偷听啊！”

　　几个人换好家居服，回到一楼闲聊，宋轻予在厨房准备晚餐。

　　“我这算不算大功一件？”路绍凡一拍大腿，“牺牲了我的爱情，和我的钱包，成全了一对有情人。”

　　“得了吧，跟你有什么关系。”沈澈吹了吹手里氤氲着热气的茶汤，“不过你惨痛的恋爱经历倒是会给人敲响警钟，谈恋爱不能没有时间。”

　　“澈子你！”路绍凡被噎得一时语塞，随即摆摆手，“算了，不跟母胎solo的人计较，你一点都不懂女人。”

　　玲玲磕着瓜子凑过来说：“沈哥，说真的，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给你介绍介绍。”

　　“谢了不用了！”沈澈立刻做出一个夸张的拒绝手势，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就是啊澈子，你准备孤独终老啊，也是该谈恋爱的年纪了。”路绍凡从头到脚地打量沈澈，“从小到大感觉你都缺了点世俗的欲望，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滚。”沈澈瞥了一眼路绍凡，淡淡地说，“况且，某些人谈了多少次恋爱，交了多少次试卷，回回都是零分。照这个趋势，谁先孤独终老还真不好说。”

　　“哈哈哈，沈哥绝杀，太扎心了！”玲玲在一旁笑得东倒西歪，瓜子都差点撒了。

　　“我伤心了！我要闹了！”路绍凡大叫，“你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路哥，我看撒的哪是盐啊，是砒霜。”玲玲稳住身形，淡淡地补刀。

　　客厅里回荡着轻松的笑语，窗外夜色渐深，而屋内的温暖却愈发浓稠。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动静。“饭做好了吗？好香啊。”徐娴的声音传来，她走进客厅，肩上松松披着陈亚的黑色外套，冬夜的寒风吹得她鼻尖微红，嘴角的口红似乎晕开了些许。

　　陈亚紧跟在她身后，脸红得不像话，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小娴娴，你们可算回来了！”玲玲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冲过去给了徐娴一个拥抱，趁机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急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顺利吗？”

　　徐娴冲她飞快地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个明媚又带着点神秘意味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刚刚回来的两人身上，温暖的笑意和一丝好奇在空气中流转。陈亚的脸似乎更红了些，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却又忍不住悄悄看向身前的徐娴。

　　“开饭了。”宋轻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平稳地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来人盛饭。”

　　沈澈应声走进厨房，拿起饭勺一边盛饭，一边压低声音朝着宋轻予的方向八卦：“真的成了。话说宋老板，你竟然不反对办公室恋情，员工谈恋爱，不怕影响工作效率吗？”

　　“比起工作，当然是他们自己的人生更重要。”

　　“哦？”沈澈有些意外地挑眉，语气带上了几分调侃，“宋老板这样的工作狂竟然会有这种觉悟？你是也准备进入自己人生的下一阶段了吗？”

　　“一直在计划中。”宋轻予淡然回答，顺手将炒锅放入水槽冲洗，水流声哗哗作响。

　　沈澈手一顿，不知为什么感到一丝尴尬，让他原本准备好的打趣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干干地说了声哦。

　　“你呢？”宋轻予关掉水龙头，转过身将洗净的锅挂回灶台上，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沈澈身上，“同龄的朋友应该都结婚生子了，会着急吗？”

　　“当然不了，我好像对这个没什么特别的向往。”

　　宋轻予闻言，只是微微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端起两盘菜走向餐厅。

　　沈澈抿了抿唇，也端着米饭跟了出去，心里却莫名盘旋着那句“一直在计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