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观测关系》响铃卷卷

7、回购

　　定了个11点的闹钟，沈澈安心地睡去，但睡的并不安稳，梦里总有光怪陆离的场景和血盆大口的怪兽。

　　他猛地惊醒，抓起手机一看才9点。短短一个多小时的睡眠，却让他比睡前更加疲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T恤后背已经微微汗湿。

　　沈澈起身呆呆地坐在床沿，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窗外。白昼的阳光彻底驱散了夜晚的阴森，湖面像打碎的镜子，反射着细碎的金光。微风拂过，岸边的柳枝轻轻摇曳，在木质窗框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这就是他想要的，找个地方，静静地坐着。

　　直到脖颈传来僵硬的酸痛感，沈澈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呆坐了将近两小时。11点的闹钟准时响起，刺耳的铃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澈关掉闹钟，洗了把脸。准备下楼吃饭，余光瞥见桌上那个被遗忘的礼盒。

　　是昨天签协议时玲玲给他的。

　　掀开盒盖的瞬间，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两枚磨砂质感的门禁卡，一个车库遥控器，一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还有一个流水状U盘。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包用牛皮纸包裹的咖啡豆。沈澈拿起袋子，烘焙日期赫然印着昨天的日期，上午10点23分。

　　豆子在他掌心沙沙作响，散发着柑橘和焦糖的混合香气。

　　是他习惯的风味。

　　昨天刚烘好的，沈澈眉头微蹙，凑巧？

　　沈澈把东西放好，拿起手机下楼。

　　刚出电梯就听到一阵嬉闹声，沈澈循声走到客厅，看到三人正围在茶几旁打牌。

　　“对十！”

　　“对二。”

　　“你们两个不是地主怎么牌还这么好！要不起。”玲玲嘟着嘴抱怨，一抬头看见沈澈，立刻把牌往桌上一扔，“沈哥你下来了！正好要点饭了，不玩啦不玩啦！”

　　“田灵玲！你耍赖！牌不好你就不玩了！”

　　“哪有哪有，该订外卖了！大家快看看想吃什么！”玲玲拿起手机，“沈哥刚进群，我把菜单再发一遍。”

　　沈澈点开玲玲发的小程序，应该是他们自制的，界面很简洁，分类很详细，每道菜都配了实拍图片。

　　“这是我们自己开发的点餐系统，”玲玲凑过来，手指在屏幕上划动，“镇上几家餐厅都接入了，下单后系统会自动分配骑手，统一配送，所有饭都不收费，月底再统一结账。”

　　沈澈随意点开一道“鱼香肉丝”详情页，居然连热量值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玲玲，你吃什么呀？这几家我都吃腻了。”徐娴靠在玲玲肩膀上，卷发垂落在手机屏幕上，一手划拉着手机一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昨天好不容易老宋下厨，我竟然因为那个熊孩子错过了！现在想起来更来气了！”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滑动，各式菜品如走马灯般掠过。当酸汤面三个字映入眼帘时，指尖突然顿住——昨晚那碗面的酸辣滋味仿佛又在舌尖复苏，口腔不自觉地开始分泌唾液。

　　手指悬在“立即下单”按钮上方时，他忽然改变了主意，转而点选了下面的牛肉面，备注葱姜蒜切大片。

　　“沈哥，是你点的牛肉面吗？”玲玲从后台看到了沈澈的下单记录。

　　沈澈点头，玲玲又晃晃手机：“有家店新上了杨枝甘露，我来点四杯，一人一杯，不带老宋。”

　　徐娴听到立刻凑过来：“对对对，谁让他天天神神秘秘的出门。我还要多加一份芒果！”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客厅，将四个年轻人的身影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玲玲和徐娴头碰头研究着小料，陈亚安静地坐在一旁擦拭眼镜，嘴角却悄悄上扬。窗外的梧桐树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沙沙作响。

　　外卖送到，沈澈揭开牛肉面的塑料盖，热气夹杂着香气扑面而来。他挑起一筷子送入口中——普通的面馆味道，面条因为配送时间过长已经有些发软，牛肉煮的不够软烂，嚼起来略显费劲，汤底也略显寡淡。和昨天中午的红酒炖牛肉想比简直天差地别，甚至不如昨晚5分钟出锅的酸汤面。

　　他默默在心里打了个分：很一般，不会回购。

　　“沈哥，面不好吃吗？”玲玲敏锐地注意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还行。”沈澈放下筷子，顺手把碗里的葱丝姜片一片片挑出来。

　　“吃了几年都是这几家店，真的够了。”徐娴嫌弃地夹起一块土豆塞进嘴里，她突然眼睛一亮，“要不我们……”

　　“不行！”玲玲立刻打断她，“你忘了上次我们自己做饭，差点把厨房的传感器炸了！我们在厨房的权限只有煮泡面和速冻水饺。”

　　徐娴把视线转移到沈澈脸上，沈澈耸了耸肩：“和你们一样的水平。”

　　“小娴娴，我掐指一算——最近老宋会频繁下厨，保准让我们吃到满嘴流油！”玲玲突然向徐娴眨了眨眼。

　　徐娴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地捂住嘴笑起来，珍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嗯……我看有可能。不过流油还是不要了，太不淑女了。”

　　“哈哈哈，我们两个和淑女沾边吗？”

　　“不过说真的，杨枝甘露还不错，明天我还要喝。”

　　沈澈听着她们活力四射的对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两个女孩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他低头将最后一口寡淡的面条咽下，忽然注意到餐桌对面陈亚的嘴角也微微翘起。

　　徐娴和玲玲继续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从新出的口红色号聊到最近追的剧，又跳到工作室最近的工作。沈澈偶尔插上一两句，陈亚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奶茶杯上凝结的水珠。

　　“我先去写代码了。”陈亚突然站起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徐娴挥挥手，转头又和玲玲讨论起工作室的健身房应该加一块跳舞毯。

　　沈澈看着陈亚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也起身推开大门。

　　风带着草木清香，他沿着别墅散步，走了和昨晚不同的方向。脚下踩着拆迁区碎落的砖石，旁边是几只麻雀在废墟间跳跃，发出清脆的鸣叫。

　　回到花园时，夕阳已经将小亭子染成金色。沈澈在平台上的露营椅上坐下，看着水池里几尾锦鲤在睡莲叶间穿梭，水波荡漾，倒映着天空的云霞。

　　“沈哥，你下午去哪了？该吃晚饭啦！”玲玲从一楼客厅的窗户探出头来，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我往拆迁房的方向走，走到了镇子上。”沈澈回头答道，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椅子扶手。

　　“我的天啊！”玲玲瞪圆了眼睛，“到镇上可是有十多公里呢！”她竖起大拇指。

　　透过敞开的窗户，可以闻到厨房飘来的阵阵香味。沈澈站起身，最后看了眼水中游弋的锦鲤，转身朝屋内走去。

　　厨房里，早上就出门的宋轻予正在忙碌，身上的白衬衫已经换成了黑色T恤，他好像很爱穿黑色。

　　“晚饭是我们宋大厨匠心制作的牛排！”徐娴倚在餐桌旁，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抬头冲沈澈眨眨眼，“刚刚空运过来的澳洲和牛M5级，这就是给我们中午吃难吃饭的补偿。”

　　沈澈挑眉，目光落在厨房地上那个保鲜箱上。出门一天就带回了空运的M5和牛？这人到底干什么去了？

　　宋轻予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头也不抬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牛排，声音平静：“上午回A市接了批器材送到了实验室，正好菠萝新认识个高端食材供应商，以后每周一、五可以直接配送到别墅。听说大家都吃腻了镇上的饭菜，”他嘴角微扬，“以后我尽量多下厨。”

　　玲玲和徐娴激动地抱在一起：“太好啦太好啦。小娴你看我说什么！掐指一算！”

　　高端食材做员工餐，老板亲自下厨烹饪，这开的到底是科技工作室还是美食福利社？

　　可能宋老板家底深不可测，这点开销不过是洒洒水。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宋轻予的背影——黑色T恤下的肩线挺拔如常，莫名透着几分居家的柔和，他又盯着宋轻予手肘上的那道小疤痕看了一会。

　　“洗手吃饭。”宋轻予突然转身，将滋滋作响的牛排装盘，目光不经意间与沈澈相遇。

　　沈澈看着眼前这份精心烹制的牛排——完美的焦褐色表面，粉红色的切面，旁边配着一小碗冒着热气的浓汤。蘑菇的香气混合着奶油的甜腻，在空气中缓缓弥漫。

　　“来，干杯！”徐娴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晶莹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优美的弧线。众人纷纷举杯相碰，只有沈澈的杯子里盛着清澈的白开水。

　　“酒量不好，我就不喝了。”沈澈很有自知之明地举起水杯，昨晚跑错房间的尴尬还历历在目，他余光瞥见宋轻予的唇角明显地上扬了一下。

　　窗外，暮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花园。风铃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响声。餐厅里，众人围坐在餐桌旁，刀叉碰撞的声音与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沈澈切下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肉质鲜嫩多汁，黑胡椒的辛辣与肉香完美融合，让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很好吃，会回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