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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合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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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笔收卷，高二就这样结束了，在这个热燥燥的夏天。
夏天，夏天好像做什么事都不奇怪，我在暑假第一天，就非常勇敢地一大早起了床。
早晨四点钟，我洗完脸，刷完牙，回床上一躺，又睡了一个小时，五点多，我下楼跑步。
街上有炸油条的香气，我就排在一溜的老头老太太后面买了三份油条和豆浆。
一份给钱浅送去，一份给了陆冀为，剩下的那份留给我自己吃。
我和李连翘、陈知默、花蕊在麦当劳里见了一次面，花蕊买了最新款手机，据说拍照很好看，于是我们除了吃麦旋风聊天，就是在拍照。
拍完，四个人凑到一起看照片，叽叽喳喳点评个没完，女孩子嘛，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不可自拔，
李连翘还是一如既往热衷于打听别人的考试分数，自从钱浅考了文科年级第二后，李连翘终于对我失去了兴趣，这是好消息，然而坏消息是，她对钱浅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总是怂恿我带钱浅一起出来玩。
我摇摇头，很坚定地拒绝了。
“为什么啊？”李连翘伤心地大叫。
“钱浅不会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她不喜欢一切吵闹的地方。”
“这也....不太吵吧。”
李连翘环顾了一圈因暑假全是小孩子哇哇叫的麦当劳，说话的声音不自觉低了。
我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李连翘郁闷地叹口气：“我还想问问她是怎么提高成绩的呢？”
郁闷两秒钟，李连翘突然一把攥住我的手，眼神都在闪闪放光芒：“你说，我如果问，她会告诉我吗？”
我想了想：“别人我不知道，钱浅应该会。”
“那就行，有机会我去找她。”
李连翘很快开心起来，兴致勃勃地和花蕊一起看方才拍的照片，研究怎样才能把脸修得更小，我在一旁叹气捂脑袋，抬眼碰上陈知默忍笑的眼神。
李连翘有时像我们四个人中的大姐，有时又单纯得像个小孩子，她从来都不介意让别人知道她的渴望与野心，敢说敢做，坦荡赤城，大多人都没有这样的勇气，我也没有。
我的野心，全部是藏起来的。
暑假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我基本不怎么在家里待，早晨洗漱好吃完早饭后，就跑去陆冀为家自习。
他一边桌子，我一边桌子，我那边的桌面要比他的大，因为我堆了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水壶啊，小风扇啊，圆规啊，不同颜色的改错笔啊……所谓差生文具多，说的大概就是我这样的。
自从和陆冀为一起自习后我才发现，他的专注力极高，我一上午可能会走四五回神，一会儿被窗外的鸟叫吸引，一会儿听到楼下有吵架声打开窗看热闹，一会儿有点儿饿去吃包薯片，一会儿又口渴，一会儿尿急去趟卫生间，总之，屁事很多。
而陆冀为，早上倒了一杯水放在离我很远的桌角以后，这一上午，他就不会再动弹了。
这种专注力，我初三和陈知默坐同桌时，在她的身上也看到过。
天赋令人羡慕，努力让人钦佩，我最欣赏的反而是陆冀为和陈知默身上那种专注的沉静，那种沉静，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比如我，我就没有，没有就算了，人还愈加地暴躁，我想这个可能与天气日益炎热有关。
由于我易烦易燥，有天晚上，我找出一张过气明星的海报，翻过来，在背面白色的地方写了一个大大的字——静。
然后描边，装饰，力求稳重、显眼而有气势，最后用透明胶贴在了书桌前面，只要我一抬头，这个“静”字就会以最佳视觉效果进入我的眼眸。
实验结果证明，并没有一点儿用，还白白浪费了我宝贵的四十分钟时间。
后来天气实在太热，我根本静不下心学习，陆冀为家里没有空调，我家倒是有空调，但我妈不舍得让我开。
对此我表示很不理解，既然不舍得开空调，那干嘛还要买空调，买回来不就是用的吗？结果一年到头为了省电费根本用不了几回，我理解不了我妈的逻辑，也懒得理解。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我拉着陆冀为去了我小姨的咖啡馆上自习，她那里空调常开，冷气十足，实在是绝佳的避暑胜地。
小姨难得这段时间都在，大概是天气太热，她也懒得扛着相机到处跑去拍照了，我在小姨的咖啡馆里一边吃着雪糕，一边喝着咖啡，别提多惬意了，就连那些面目可憎的题目，此时此刻也顺眼了不少。
但说实话，题目并没有好看丑陋之分，它很公平，因为大家最后拿到手的题目都是一样的，我觉得面目可憎，只是因为我不会。
一轮复习才刚刚开始，过程就已经很痛苦，对于我来说有点儿吃力，我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所以，我打算用这个暑假认认真真过一遍基础知识点。
陆冀为在咖啡馆和在家没什么两样，或许他这个人在哪里都是一副样子，除了小姨给我们端过来咖啡和好吃的他会抬起头来说一句‘谢谢’外，一天下来，他基本上都不怎么主动讲话。
不过，当我有问题请教他时，他还是会理我的。
从前的时候，我会因为不好意思和所谓的自尊心，宁愿跑去打电话问钱浅，问李连翘，都不会选择问他，现在不会了，每个人都在变化，他在改变，我也在改变。
午饭小姨会带着我们出去吃，她总是能找到这个城市里最好吃的小餐馆，有时她忙起来没功夫管我们，就会打发我们去隔壁吃米线。
米线店老板认识我和陆冀为，碰上他心情好的时候，还会送我们一瓶雪碧喝，他一直记得我的大饭量，每次都要调侃我几句。
今天是吃三份粉还是吃五份啊？够不够啊？不够我再给你加！搞得我每次在他低头收银时都要偷偷瞪他几眼才解气。
吃完饭的午后总是困，我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昏昏沉沉，闲来无事就观察来喝咖啡的客人。
除了几个等小孩辅导班下课点杯咖啡打发时间的妈妈，小姨的咖啡馆里大多是上班族，笔记本电脑打开放桌子上，一直在敲啊敲，累了会去吧台和我小姨聊会儿天，因为他们的笔记本电脑需要一直充电，所以我和陆冀为一般会选择靠里边坐，把带着插孔的座位留给他们。
太困，我眼皮粘连，快要睡着了。
我拿笔头戳了下陆冀为的胳膊：“你困不困？”
“还行。”
“我要困死了。”
“那回家吧。”
“不行，回家没有空调吹。”
“偷偷开。”
我瞥了陆冀为一眼，我就知道，他从来也不是个乖乖好孩子。
“空调遥控器被我妈藏起来了，跟电视遥控器一样。”
“......”
我伸了个懒腰，拉了个哈欠，惨兮兮地感叹着：“你说，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陆冀为看了我一眼：“夸张。”
“没关系，”我拍拍陆冀为的肩膀，顺便按着他的肩站了起来：“让我去化缘一下，看我的。”
小姨在跟客人聊天，我就去找小栀姐姐要咖啡喝。
小栀忙着洗杯子，我乖巧地挪过去帮她一起洗，小栀姐姐扭头看我，眼神警惕：“干嘛？”
我娇羞地笑：“我想喝美式。”
“小孩儿不能喝美式。”
“可以喝。”
“不行，必须加奶。”
“我不想喝奶，我牛奶过敏。”
小栀气笑了，抬起湿漉漉的手没擦就过来揪我的耳朵：“合着前几天那些牛奶都喝到猪肚子里去了是吧？”
我小声地嗷嗷叫，目光扫到陆冀为，他正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我，嘴角还有笑意。
一点儿忙不帮，还笑，笑什么笑。
我和小栀在角落小声地吵架打闹，客人和小姨看着我们也笑了，小姨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
“店里快让你喝穷了。”
“不会的，等我工作赚钱了可以给店里投资。”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好笑，反正我小姨他们三个人笑得前仰后合的，也笑得我脸火辣辣的。
小栀洗干净手给我做咖啡，我惹人烦地凑过去，再次小声提醒了她：“我要美式哦。”
“不可以，你会拉肚子的。”
我捶着桌子叫：“我要美式！我要美式！”
我小姨嫌我啰嗦，手一挥，跟小栀说：“给她做美式，加双倍浓缩。”
小栀一怔：“这..不好吧？”
我小姨莞尔一笑：“没什么不行的，剩一滴我就割开她的脖子，灌下去。”
小栀无声打了个哆嗦，我也非常识相地一句话不吭了，默默溜回了座位。
虽然过程有点儿崎岖，但结果还是好的，我还没坐下，就冲陆冀为得意地比了个‘OK’的手势。
陆冀为一脸不忍直视的神情，偏开了脸。
咖啡端上来，陆冀为的加了奶，我的按要求没加奶，我喝了一口，苦掉了牙。
但我竭力保持微笑，对小栀说：“谢谢小栀姐姐，你做的咖啡真好喝。”
小栀弹了我一个脑瓜崩走了。
小姨忽然拿着相机走过来，一边低头调试，一边笑着说。
“学习辛苦了，来吧，休息一会儿，给你们两个拍张照片。”
“啊？”我慌忙摆手，往后缩：“不用不用不用不用。”
小姨抬眼看我：“为什么不用？”
在姥姥家里，挂满墙的照片几乎全部出自我小姨之手，有家庭合照，也有单人照，她拍照很好看，但我是一个不怎么上相的人，我觉得小姨的技术应该拯救不了这一点。
何况还是跟陆冀为一起拍，多奇怪啊....
我结结巴巴：“就、就是...不用嘛。”
小姨挑挑眉：“真的不用吗？”
“真的不...”
身旁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人却忽然开口，打断了我的声音。
“谢谢小姨。”
我震惊地猛然一扭头，看向陆冀为。
“！？”
这家伙喝咖啡喝中毒了吧？
陆冀为没看我，他已经在垂眼简单整理衣服和桌面了。
“不用刻意收拾，这样就很好，等你们长大以后，会很怀念这时候的。”
小姨端起相机，咔咔咔给我们照了好几张，一直在说‘笑一笑，笑一笑嘛’，陆冀为笑没笑我不知道，反正我没笑。
笑不出来，一拍照就僵硬的毛病大概是没办法改掉了。
拍完，我立刻跑到小姨身边看照片，如果拍到了不好看的丑照片，可以在第一时间删掉。
大概我们俩都没动，全程维持一个姿势，所以连续几张照片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照片里，复古红色的背景墙上挂着一副装饰画，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坐在桌后的沙发上。
桌面凌乱，复习资料和好多白色的试卷摊开在上面，桌子两边各放了一杯还没怎么喝的咖啡，女孩子局促而无奈地盯着镜头，马尾鞭稍微有点歪，额头还有一点油，表情多少有点呆，而男孩子望向镜头的目光坦然、平静，五官周正，唯一的缺点在于，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好看。”我撇撇嘴，评价道。
果然再厉害的摄影师也拯救不了拍照不上相的人。
“怎么不好看了，拍的很好。”
小姨从我手里拿走摄像机，给陆冀为看了一眼。
“怎么样？”
陆冀为点点头：“挺好的。”
“等照片洗出来我拿给你俩，好啦，快学习吧，不耽误你们时间。”
我问陆冀为：“你真的觉得好看啊？”
“好看。”
“你没有审美。”
“做题吧，多做点题就有审美了。”
“……我说的是你不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