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三叶草》Kitschy

42、开心就好

　　一周后，薄凛的车维修完毕。

　　他给乜雾泠发消息：「后天有宝马车友会。］

　　薄凛：［一起去？］

　　乜雾泠秒回：［不去。］

　　薄凛唇角微挑，转手就给蒋锦若发了条语音，语气唉声叹气：“阿姨……雾雾最近总闷在家里学习，我担心她太累。今天的车友会都是熟人，环境也安全，我想带她出去透透气……但她好像不太愿意。”

　　不到一分钟，乜雾泠的手机就响了。

　　蒋锦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温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雾雾，别老闷在家里，跟小凛出去玩玩。”

　　“年轻人要多社交。”

　　“总闷在家里不出门，人会出问题的。”

　　乜雾泠捏着手机，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好你个薄凛。

　　自己没话语权就把她妈搬出来是吧。

　　好好好。

　　心机男。绿茶男。腹黑男。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宝马M4停在了乜家别墅门口。

　　乜雾泠冷着脸拉开车门坐进去，全程没给薄凛一个眼神，薄凛也不恼，笑着递给她一杯冰美式，“喏，没加糖。”

　　车友会的聚集地是郊外一片空旷的场地，几十辆改装过的宝马整齐排列，引擎声轰鸣。

　　见薄凛的车驶来，几个男生立刻围上来打招呼，目光却忍不住往副驾飘。

　　乜雾泠正低头刷手机，侧脸在阳光下白得晃眼，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凛哥，这位是……？”有人壮着胆子问。

　　“我很好的朋友。”

　　乜雾泠推门下车，甩下一句，“我那边等你。”

　　说完她径直走向远处的树荫下，留下薄凛被一群兄弟围住起哄。

　　“可以啊薄凛！”

　　“这也太漂亮了吧。”

　　“怪不得之前叫你都不带人。”

　　薄凛笑而不语，目光追着那道清瘦的背影。

　　乜雾泠靠在树荫下，一身黑色系穿搭衬得肤色愈发冷白，黑色牛仔短裤下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上身一件黑色细吊带背心，外搭镂空设计的露肩上衣，脚上一双黑色马丁靴，鞋带松散地系着，透着几分随性的酷劲。

　　简单的装束，却因天生的清冷气质和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硬是穿出了高定般的凌厉美感。

　　“Cool～”有人吹了个口哨，“原来你喜欢这种又酷又飒的冷艳御姐类型。”

　　“我靠，那边那大长腿美女是谁啊？”有人姗姗来迟地挤进人群问道。

　　“薄凛的。”

　　“牛逼。”

　　“还是长得帅有好处啊。”

　　“长得也太顶了，那腿，那腰。”

　　薄凛：“看你妹看。”

　　“不过她看起来冷冰冰的，会玩车吗？”

　　“怎么不会？我说你们少对女生有刻板印象了。”声落，薄凛迈步朝乜雾泠走去。

　　她正低头摆弄手机，察觉到阴影笼罩，抬眼看他。

　　“试试？”薄凛指了指场地中央正在打圈漂移的几辆车。

　　这种多酷。

　　她喜欢。

　　乜雾泠收起手机，唇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好。”

　　她径直走向薄凛的宝马，拉开车门坐进主驾驶，动作干脆利落，薄凛挑眉，饶有兴趣地坐上副驾。

　　引擎轰鸣，乜雾泠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调整后视镜，眼神冷静专注。

　　随着裁判旗落，她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入弯的瞬间，她猛打方向盘，车身一个漂亮的甩尾，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扬起一片尘土。

　　薄凛侧头看她，她红唇噙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眼底映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整个人仿佛和车融为一体，又野又飒。

　　几个弯道下来，乜雾泠的操作行云流水，甚至比不少老手还要干净利落。

　　场外围观的车友已经看呆了，有人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卧槽，太他妈飒了。”

　　“太他妈带劲了。”

　　薄凛轻笑，目光落在她侧脸上，“真帅。”

　　乜雾泠专注地盯着前方，语气平淡，“偶尔解压。”

　　最后一个急弯，她猛地一甩方向盘，车身横着滑过终点线，稳稳停下，场边瞬间爆发出一阵掌声。

　　乜雾泠熄火，松开方向盘，转头看薄凛，“还行？”

　　薄凛迎上她的视线，笑意更深，“帅炸了。”

　　轮到薄凛上场，乜雾泠换到了副驾驶座。

　　她单手支着车窗，神情依旧冷淡，目光锁定着薄凛操控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转向时收紧，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突起，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力量感。

　　“不用顾我，随你开。”她说。

　　他勾唇，“好。”

　　引擎低吼，薄凛一脚油门，车子猛地冲了出去，入弯的瞬间，他单手猛打方向盘，另一只手迅速拉手刹，车身瞬间横甩，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啸，尘土飞扬。

　　离心力将乜雾泠推向车门，她依旧淡然自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微眯起眼，欣赏起窗外飞速旋转的景色。

　　薄凛的操作比她更狂野，每个弯道都压得极狠，车身几乎贴着边缘滑过，却又完全不会失控。

　　车窗灌进来的风掀起他的额发，露出凌厉的眉骨，侧脸线条在速度与力量的衬托下愈发锋利。

　　最后一个连续S弯，他两次甩尾，车身如游龙般灵活穿梭，最终一个漂亮的漂移稳稳停在终点。

　　发动机的轰鸣渐渐平息，薄凛松开方向盘，转头看她，呼吸还带着飙车后的微喘，“怎么样？”

　　乜雾泠的睫毛轻轻动了下，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欣赏，“还行。”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手刹拉得不错。”

　　薄凛低笑，伸手替她拨开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还不如你。”

　　“走吧，我们下车看他们玩。”

　　车门关上，乜雾泠站在一旁，她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亮色，唇角也微不可察地抬了抬，虽然又很快压平，但周身那股冷冽的气息明显松动了些。

　　薄凛从另一侧下车，正巧捕捉到她这一瞬的变化，眉梢微挑，勾唇走到她身旁。

　　“凛哥！你车给我开开！”

　　薄凛随手把车钥匙抛给凑过来的车友，偏头对乜雾泠，“我们去树荫下看。”

　　两人并肩走到树荫下，远处引擎轰鸣，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车身在弯道划出流畅的弧线。

　　乜雾泠目光淡淡追随着那辆熟悉的车，薄凛则抄着手，嘴角噙着懒散的笑。

　　飙完车后，远处有人朝薄凛招手。

　　他侧身叫乜雾泠，“走吧。”

　　两人迈步朝人群中间走去。

　　“那个……”车友挠了挠头，讪笑着凑过来，“凛哥，刚不小心给你车划了道痕......”

　　薄凛原本懒散的表情瞬间凝固，直接气笑了。

　　他一把擒住那人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地往车门方向带，“我最宝贝的车，你给我划了？”

　　“我真想弄你。”

　　车友缩着脖子，干笑两声，“就、就一点点......”

　　薄凛弯腰检查那道划痕，指尖在漆面上蹭过。

　　“……你他妈。”他低骂了声。

　　虽然只是浅浅一道，但他还是眯起眼，舌尖顶了顶腮帮，“今天过后，自己给我拖去补了。”

　　松开手时在那人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少一道工序我拆你轮毂。”

　　车友刚想哀嚎，对上薄凛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改口：“好好好，我补，我补。”

　　气氛缓和，车友又搓着手提议，“快中午了，咱们也跟着去我订的烧烤店吃饭吧？”

　　“也当给凛哥赔罪。”

　　“嗯，”薄凛闻言挑眉，转头看向乜雾泠，“走吧。”

　　阳光下，他侧脸的轮廓被镀了层金边，连带着语气都柔和了几分。

　　烧烤店里烟火气缭绕，但出人意料地并不嘈杂。

　　那群平日飙车时狂放不羁的男人此刻却出奇地安静，交谈声压得低低的，话题绕着车和比赛打转，没人聊女人、工作，也没人刻意吹嘘，更没人把话题往乜雾泠身上引。

　　薄凛坐在乜雾泠旁边，没过分热络也不刻意冷落，朋友问话时他简短应答，偶尔偏头凑近她耳边：“想吃什么和我说，想走了我们立马就走。”声音压得只有她能听见，见她杯子空了就自然地添上酸梅汤，烤好的肉总是最先夹到她盘里。

　　龙虾端上来，他拿过一只，利落地拆壳取肉，沾了酱汁的白嫩虾肉整齐码在她碟子边缘，整个过程中他还在和朋友讨论下周的改装方案，仿佛照顾她只是再自然不过的本能。

　　乜雾泠小口啜饮着冰镇酸梅汤，望着这群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车手，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

　　他们看起来玩世不恭，实则上为人绅士礼貌。

　　薄凛在人群里谈笑风生，眉宇间尽是松弛与自在，仿佛天生就该被簇拥在中央。

　　她永远学不会处世之道。

　　他的笑声隐约传来，低沉而舒展，与周围人融洽得浑然天成。

　　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又漫上来。

　　她在人群里，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冰壁，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旁人笑闹如沸，唯独她像一幅被遗忘的雪景图，静默而凛冽。

　　薄凛的热情是否只是习惯性社交表现？

　　是否对谁都一样温柔？

　　她一生不过几次心动。

　　她恐惧，她退缩，他的爱像阳光，人人都可分一杯羹；而她的的爱是黑洞，一旦坠落就万劫不复。

　　她永远做不到像他那样，在喧嚣中如鱼得水，在人群里游刃有余。

　　薄凛转头看她，嘴角还挂着未散的笑意，他目光落在她绷紧的指节上，笑意渐渐敛起。

　　“吃好了吗？”

　　“现在回去？”他问得很轻。

　　她点头。

　　薄凛起身，“我们先走了。”

　　“啊？这就走了？”

　　车友看向薄凛，又指了指乜雾泠，“吃好了吗？”

　　“吃好了。”

　　“好，那注意安全。”

　　有人也起身，“我也得走了。”

　　“这时间，估摸着我女朋友也快醒了。”

　　“我打包几份回去。”

　　“嫂子又睡到中午啊？”

　　“睡美人一个，不说了，我去打包。”

　　薄凛笑着偏头看向乜雾泠，“走吧。”

　　乜雾泠靠着车窗，思绪飘得有些远，车内很安静，只有引擎的嗡鸣。

　　薄凛没多问，知道她现在是社交过后的“低电量模式”。

　　直到车停在别墅门口，乜雾泠才回神解开安全带时，她顿了顿，声音比平时更轻，“谢谢你，薄凛。”

　　“我今天很开心。”

　　语气依旧平淡，但尾音微微软化，像是冰层下悄然流动的水。

　　薄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