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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冲突 ...

  •   临近傍晚,你的门被敲响了,后家兼光替你开了门。

      隔着一道屏风,你还是认出了那振短刀的身影。天守阁内禁止跑动,但他走得很是急促,未见人就出声是不礼貌的,隔着宽大和室的前厅,他步履匆匆地走向了你。

      “主人!”他的内番服上还带着血,神情虽然不是很紧张但也算不上轻松,“明石国行和髭切起了冲突,恐怕有些不好收场,还请您调停。”

      “……?”

      他低下头做出了请求的姿态,全然不似平常那副乐呵呵的样子,你恍惚地揉了揉猫脑袋,被你起名叫“富子”的三花猫在你怀里呼噜,你看看猫,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太鼓钟贞宗,最后茫然地和后家兼光对上了视线。他显然也有点茫然。

      嗯?谁和谁起冲突了?你说那个明石国行?

      虽然略显缺德,但这个搭配有点出人意料了。你坐直身子,努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发生什么了?”

      你在过去的路上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今天的出阵中遇到了高速枪,为了保护同队的爱染国俊,萤丸接下了那一击,受了很重的伤。

      “情况怎么样?”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你也不想真的看到他们碎刀。

      似乎是看出了你的忧虑,太鼓钟贞宗安慰你:“是有点严重,但也没有到会碎刀的程度!萤丸还是华丽的战斗过了哦!您不用太担心。”

      “今天的队长是谁?”

      “是小光。”

      “为什么明石会和髭切起冲突?”

      说到真正的核心问题,他反而有点吞吞吐吐了:“啊、这个,因为——嗯,是因为明石国行很着急,但髭切又表达了如果就此碎掉了那也是实力不济,之类的意思。”

      这番话和事实大差不差,但他隐掉了最重要也最敏感的问题。

      “不行,就算要缝合也要有可以下手的地方,强行缝起来只能让肌张力变高,下面的出血还是止不住,这样本体也会恢复很慢的。”药研两只手的手套上都是血,看样子他做了一番尝试,但失败了。

      躺在床铺上的萤丸毫无动静,他的本体也躺在他的身边,从刀的中段开始,刀身就严重扭曲了,好的是没有折断——不过也就只差一点了。

      “一定还有办法的吧!”明石国行也满手是血,他按着浸透了血液的纱布,抬起头来看向药研,又看向一旁帮忙递工具的秋田。

      同一队出阵的几振刀都围在旁边,爱染也受了轻伤,沮丧地抱着胳膊一言不发。

      “优先止血,然后观察一个小时如何?本丸灵力充沛,手入室更是灵力最集中的地方,萤丸会扛过来的。”烛台切忧心忡忡地说。今天的任务他是队长,队员受了重伤,他也应当扛起责任来,缩在一旁当缩头乌龟可一点都不帅气,“如果一个小时之后还是没有好转,我们再想办法。”

      可所有人都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主人的灵力被封,这些日子鲜有刀剑因为出阵受伤,即使有也只是小打小闹,在手入室躺个把小时、甚至不用躺手入室就恢复了,这座本丸灵力充沛,这是所有刀的共识。

      至于这次意外,能不能扛过来,就完全听天由命了。

      被请过来祈福的太郎太刀也被手入室浓重的血腥味熏得皱了皱鼻子。

      “一小时?说得容易!”明石国行也是气急了,连关西腔都不装了,“萤丸身上的灵力在衰减,你们不会感觉不到吧?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一小时什么都不做,什么都该晚了!”

      “……尝试缝合也是一种办法,但效果可能不会好,有可能会帮倒忙。”药研如实陈述了可能性,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受过正经医学教育的人类,全部医学知识来源于战地急救经验和照着书的描摹,本丸也没有那么多病患让他来练手,这样的情况,他不一定有把握。

      “可怜,”带着萤丸破损本体回来的髭切突然出声,说着“可怜”,但并不见他有多少怜悯,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但要是恢复不了,那也证明他不过如此。”

      空气一滞。

      这座本丸不缺对自己同僚评价不太客气的家伙,大家也对自己的命运有认知,作为刀,如果因战斗而碎,那证明自身的能力不足以应对危险,不能为主人分忧,他们并不对自身的战死有过多的恐惧。但现在是明石国行,这家伙平日里看着懒洋洋的,但实际上在乎这座本丸的生活、在乎萤丸和爱染在乎得不得了。

      烛台切腰间一轻,等反应过来,本体就已经到了明石国行的手上。

      刀与刀相击的声音在这间用作疗伤的房间里响起,明石国行机动本就过人,烛台切光忠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应该制止的,但明石挥刀的速度和髭切拔刀的速度都很快,不等他有所行动,两架刀就已经撞在一起了。

      “住手!”

      “你说什么呢?”明石国行左手持刀,镜片后的眼睛迸发出的怒火灼烧着面前的人,他已经完全无视周遭的其他人了。

      “说到底,造成这个状况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源氏的家伙——如果不是你们贸然尝试‘神隐’还失败了,主人也不会被封了灵力,这种伤请她过来很快就可以治好!萤丸根本不需要无端遭受额外的痛苦!”

      你到手入室门口的时候,明石国行和髭切已经各自被拉住,分别放在房间的两个角落了,明石的脖子上还有一道可疑的勒痕,太郎太刀正拦在他身前。

      “怎么回事?”你扫视了一圈,没等他们任何一位开口,向血腥味的来源走去。

      药研往前跨了半步,微微拦住了你:“萤丸受了伤,我们在想办法了。”

      秋田在忙着扎住绷带,地上丢着浸透了血的纱布,伤口被绷带盖住,你看不清状况。药研不想让你看到血腥场景,你也没有和他硬来。

      你左右看看,没有将目光定在任何发生争端的一方,而是看向了今天的队长烛台切光忠,那一眼是不带指责意味的,但在主人面前,他还是恭顺地低下了头。

      今天出阵的全员、被喊来的药研、秋田、明石还有太郎太刀,塞了十振刀的手入室还是有点满满当当了,太鼓钟贞宗在手入室门口守着,你在进来的时候看到烛台切看向了你的身后,那个眼神是有意味的。是谁派他来找你的不言而喻了,但这不重要。

      所有人都在等你开口,询问、安抚乃至教训,说点什么都好,这个尴尬无比的场面下没有人擅自发言,而你无视了他们,将视线移回了药研脸上。

      “药研,能拜托你将萤丸的伤口重新暴露出来吗?”

      “大将,状况不太好,您——”

      “我没有灵力了。”你轻飘飘地打断了他,无论他想说什么,但这是你想说的。当着这些刀的面,你说出了那个事实,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你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布袋,打开抽绳之后,倒出来三张式神小人,但上面是早已经写好了咒言的,你将其中一个交到了药研脱了沾血手套的手上。

      “前段时间做的,本来说要拿来应对如果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出阵受伤的情况——”说来讽刺,那是你一个月前还在美好幻想四月回去读书的时候练手做出来的,灌注了灵力的咒符,和时之政府配发的制式加速札不同,不需要审神者在使用的时候才调用灵力,逻辑很简单,把术式固定在特殊的纸上,然后在写入的术式里储存好灵力就好。当时为了能离开本丸随手实验的东西,在这个场景下反而成为了唯一解。

      “现在也是,请就当我不在这里吧。”

      争执的双方在你面前单膝跪好,都被收缴了武器,烛台切的本体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刀鞘里,髭切的本体现在在被喊来的膝丸手上,他如临大敌,而另一头的爱染国俊也不遑多让,陆奥守吉行安抚性地按着他的肩膀,生怕他做出什么加重伤势的事情。

      “虽然我没有专门声明过,但我以为不准私斗是基本原则。”

      你才是这座本丸的主人。即使他们做出了那样的事,但没有人否认这一点,他们从心底里信奉这一准则。这句话的语气里没有过多的指责意味,像是在陈述客观事实。从你走进这间剑拔弩张的手入室时,你就没有指责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事情的始末我已经大概知道了,但我还是想听听你们怎么讲。从被迫还击的那一方开始如何?”

      十几双颜色各异、情绪各异的眼睛看着你,从你剪短了的头发到身上那件鹅黄色蝴蝶花纹的和服,想来是不太合他们意的。而且他们也知道了,你在神隐之前居然在谋划离开本丸的事情,无论是多久的离开,那必然是他们不乐意的。

      “真是令人伤心。”他显然早已知道你将先手让给他并不是出于对受害者的安抚,而是要让他来给个说法。

      “您不妨说得明白一点。”混杂着指向你或不指向你的情绪,那句简单的抱怨轻轻落在地上,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撬起某种倾向的基点,你必须谨慎应对。软弱无能的主人,强势的家臣可以取而代之,实在不行,架空了也行。

      “这里的所以刀都是勠力同心的,您大可不必担忧我等的忠诚,”你没有细想他话里的勠力同心到底同的哪门子的心,你等着他说了下去:“只是为了您的伟业,作为家臣,我们也应当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刀之所以为刀,除了人带来的逸话,自身的能力如何才是最重要的,即使因为实力不济……”他颇为克制地吞下了那句话的后半句,又看向了你:“那也是我们的命运。”

      有人重重吸了一口气,似乎对他的再次直言不讳非常震惊。陆奥守吉行现在两只手都在爱染国俊的肩膀上了。

      你没有对他的这番话做出回应,你看向了明石国行:“明石,我知道你很担心萤丸,但擅自动武就是不对的,你对这一点没有异议吧?”

      “您当然可以站在主人的角度上教训我。”他露出一个不太在乎的笑,“但我想我说的应该没有错的,如果不是您被莽撞的神隐失败夺去了灵力,像今天的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啊——您当然也可以对我们的性命毫不在乎,我不否认我们都是共犯,在这种情况下,沉默也是一种纵容,您大可随心所欲的恨我们。但是唯独、萤丸对我而言是绝对不可以再次丢掉的,您只需要明白这一点就好。”

      语调奇怪的关西腔加持之下,这番话阴阳怪气的意味更重了,接二连三的劲爆发言让这间手入室安静得只有萤丸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但从呼吸声里可以感觉到,他的状态已经好多了,你储备了灵力的加速札缓解了他的伤势,再过一会,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我没有想过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丢掉性命,”你刻意用了京都方言和他对话,语言自动将你们圈在了一处,其中指向某处的排斥意味,让站在侧后方的烛台切光忠心下了然,“我也能够理解你担心家人的情绪,但动手就是错误的——如果问题都可以靠冲动之下的武力解决,那规矩就可以完全没用了。”

      萤丸现在已经在恢复了,他耸了耸肩,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架势,精神上躺平了:“您请随意。”

      “接下来两个星期,出发去长期远征,只许带最低限度的物资出发,没有异议吧?”

      这完全是一种保护,烛台切光忠想。他和太鼓钟贞宗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的眼里也看到了同样的想法。来派在这个本丸并无足够的影响力,也只有三振,遇上睚眦必报的源氏,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大家心知肚明,而你直接绕过了拥有一定战术制定权的髭切,以主人的名义作出了名为惩罚的远征决定,隐藏在流放意味之下的东西才是你的真意。

      你没有追究髭切的责任,只是罚明石国行去远征,而他对这两个决定皆无怨言。

      萤丸身上的伤口从右肩贯穿大半个背,从第十三节脊椎的位置刺入腹腔,原本应该是露出骨头的,但是现在已经恢复了大半,贴在身上的咒符尽职尽责地工作着,体温还是偏高的,但他的神情已经轻松多了。

      “再过一会应该就能醒来,”药研如释重负:“大将,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想要自己守着,可以吗?”你征求着他的意见:“倒是你,应该紧绷着站在这里很久了,出去缓缓如何?”

      他没有和你逞强,而是顺了你的意,走之前也试图赶走在这里当碍眼摆件的大家,明石国行反向往床边靠了过来,爱染国俊也紧跟了上来,陆奥守吉行配合地当了退出大队的队长,第一个听话地走了出去,众人缓慢地移动了出去,连髭切都被膝丸推了出去。烛台切移步之前,屋子里只剩下三振来派刀和药研了,他抬腿想在太郎太刀之后离开,但你叫住了他。

      “光忠,能否稍微留一下?明石、爱染,如果你们还信任我的话,就由我来照顾萤丸吧,他应该快醒了,如果醒了我会请你们进来。”

      他们现在视你为萤丸的救命恩人——虽然这本来就应该是你的职责,没什么异议就离开了。现在,除了床上还没有转醒的萤丸,这间手入室里只剩下今天出阵这支部队的队长烛台切光忠和你了。

      你手上捏着装着咒符的布袋,抽绳上的穗轻轻扫过手腕,带起一阵痒意。终于没有了那些看向你的目光,血的味道你很熟悉了,也并不避讳这种味道,你现在只需要面对这振伊达政宗的爱刀,肖似他前主的独眼似乎将情绪隐藏的很好,他不会擅自揣摩主人的意思,他在等你开口。

      ……

      首先燃起狼烟的,居然是那个存在感不高的来派吗?

      ---TBC---

      审:不是!这和我编的剧本对不上啊!你们怎么演的!(挠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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