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NPC的生活》免柿子

12、第 12 章

　　（意识像被丢进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最后被狠狠甩出！）

　　砰！砰！

　　两声闷响，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程氧气感觉自己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她艰难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瞬间泪流满面。

　　等等…阳光？

　　不是城堡里彩色玻璃滤过的光，而是…久违的、熟悉的、甚至有点毒辣的…学校操场的阳光？！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红色的塑胶跑道、绿色的足球草坪、远处熟悉的数学楼…还有身边同样刚爬起来、捂着头龇牙咧嘴的…

　　“依…依然？！”程氧气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周依然也睁开了眼，翡翠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同样的震惊和茫然。她身上还穿着那身华丽却已变得皱巴巴、沾着草屑的西方贵族睡裙，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耀眼得不真实。而她自己，也还套着那身粗糙的女仆裙。

　　她们…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就在学校的操场上？！体育课好像才刚刚结束，远处还有零星的学生在走动。

　　“我们…成功了？”周依然的声音发飘，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猛地抓住程氧气的手，真实的触感让她眼圈瞬间红了，“氧氧！我们真的…回来了？！”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两人！她们猛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样。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呜呜呜…破系统总算干了件人事！”

　　“太好了…吓死我了…我以为真的要永远留在那里洗马桶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冲刷着每一根神经。她们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汽车尾气和青春汗味的空气，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

　　然而，这股狂喜并没有持续太久。

　　程氧气率先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周围…太安静了。

　　那些零星走过的学生，目光扫过她们这两个穿着奇装异服、又哭又笑抱在一起的人，眼神里只有平淡的好奇，甚至没有多少惊讶，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稍微有点奇怪的东西而已。

　　没有围观，没有指指点点，没有询问。

　　这不正常。

　　她和周依然这身打扮，放在高中校园里，绝对是能引起围观的级别！

　　周依然也察觉到了异样，她松开了程氧气，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校服、戴着眼镜的女生从她们身边走过，目光在周依然那头耀眼的金发和华丽睡裙上停留了一秒，微微蹙了下眉，仿佛在疑惑什么，但随即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漠然地移开了视线，继续往前走。

　　仿佛…她们是两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喂！同学！”程氧气忍不住喊了一声。

　　那个女生停下脚步，回过头，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疑惑：“请问…有什么事吗？”她的目光扫过程氧气身上的女仆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像在看一件普通的、稍微有点奇怪的衣服。

　　程氧气的心猛地一沉：“你…不觉得我们穿得很奇怪吗？”

　　女生愣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莫名，她再次仔细地看了看她们，犹豫了一下，才说：“是有点…特别。是社团活动吗？”她的语气平淡，甚至有点心不在焉，完全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好奇和探究欲。

　　说完，她不等程氧气回答，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仿佛和她们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程氧气和周依然僵在原地，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慢慢爬升。

　　“她…她好像…”周依然的声音开始发抖，“好像根本没认出我们？”

　　程氧气猛地扭头，看向操场另一边——体育老师正吹着哨子集合队伍。那是她们班的体育老师！

　　程氧气拉着周依然，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报告！老师！我们回来了！”程氧气气喘吁吁地喊道。

　　体育老师转过头，看到她们，眉头皱了起来：“程氧气？周依然？你们俩跑哪去了？刚才点名就没看到你们！还有，你们这穿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回教室换掉！”

　　他的语气带着责备，但…也仅此而已。他没有问她们为什么穿成这样，没有问她们刚才经历了什么，他的眼神里只有对学生擅自离队的不满，仿佛她们只是两个普通逃课的学生。

　　可是…周依然那一头金发！那么扎眼！他居然完全没有反应？！

　　程氧气的心脏疯狂地下坠。

　　她猛地看向周依然，瞳孔骤缩。

　　她终于明白那股强烈的不安来自哪里了！

　　周依然…还是莉莉丝的样子！金色的长发，翡翠色的眼睛，精致得如同洋娃娃般的五官！她根本没有变回原来的亚洲人模样！

　　可是体育老师…还有刚才那个女生…他们对这副完全陌生的、西方人的面孔，竟然没有丝毫的惊讶和质疑？！仿佛周依然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老、老师…”程氧气的声音干涩得可怕，“她…她是周依然啊！你看不出来吗？！”

　　体育老师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又打量了一下周依然，不耐烦道：“程氧气你搞什么鬼？逃课还装傻？赶紧带周依然回教室！别在这碍事！”他显然把程氧气的话当成了拙劣的玩笑或者借口。

　　周依然也意识到了，她颤抖着抬起手，抚摸着自己完全陌生的脸颊和头发，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她猛地抓住程氧气，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氧氧…我的脸…还是莉莉丝的！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好像…看不见？认不出？”

　　程氧气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想起了系统最后的那行字：

　　【代价支付：‘存在烙印’永久性损伤…】

　　存在烙印…损伤…

　　难道…

　　难道她们人是回来了，但在这个现实世界里，属于她们的“存在感”被大幅削弱了？或者说…被“覆盖”了？

　　在别人眼中，周依然可能还是“周依然”，但她的模样、她的一切异常都被某种力量合理化、模糊化了？变成了不值得关注、无需深究的“背景”？

　　那她自己呢？

　　程氧气猛地看向自己的手，还是那双有些粗糙的女仆的手，穿着这身可笑的衣服。但在老师眼里，这只是“乱七八糟”的衣服，而不是穿越的证据。

　　她们回来了。

　　但似乎…也永远无法真正“回归”了。

　　她们像是两个被世界悄悄遗忘的幽灵，披着异世界的伪装，流浪在熟悉的街头。

　　“存在烙印损伤…”程氧气喃喃自语，浑身发冷。

　　周依然顺着她的目光，也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劫后余生的喜悦被彻底粉碎，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和茫然。

　　她们赢了系统，支付了代价，回到了家。

　　可这个“家”，还是她们熟悉的那个世界吗？

　　她们…还算是这个世界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