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NPC的生活》免柿子

19、第 19 章

　　（压抑的日子像绷紧的弦，每一天都仿佛在刀尖上跳舞。程氧气和周依然用尽全部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那种与日俱增的疲惫感和孤立感，却像不断上涨的潮水，慢慢淹没着她们。）

　　转折发生在一个看似普通的周五下午。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轻微的咳嗽声。程氧气正对着一道数学题发呆，眼角余光习惯性地瞥向斜前方的周依然。

　　周依然坐得笔直，似乎也在认真学习。

　　但下一秒，程氧气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了！

　　她看到——周依然握着笔的右手，从指尖开始，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清晰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不是之前那种恍惚的模糊感，而是真正的、物理意义上的透明化！像是被橡皮擦一点点擦除，能隐约看到透过她手掌的笔杆和作业本上的字迹！

　　程氧气猛地捂住嘴，才遏制住即将冲出口的尖叫。她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周依然自己似乎毫无察觉，依旧低着头。

　　“依然！”程氧气用气声嘶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周依然闻声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她。就在她抬头的瞬间，那可怕的透明化骤然消失了，她的手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程氧气极度紧张下的幻觉。

　　但程氧气知道不是！那感觉太真实了！

　　周依然看到程氧气惨白如纸、满是惊恐的脸，愣了一下，随即，她也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一切正常。她困惑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程氧气再也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响声，引得全班同学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老师！周依然不舒服！我送她去医务室！”程氧气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变调。她不等老师回答，直接冲过去，一把拉起还处于茫然状态的周依然，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教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

　　“氧氧？怎么了？”周依然被她拉着狂奔，不明所以，但程氧气脸上那从未有过的恐慌也传染了她。

　　程氧气把她拉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眼睛死死盯着周依然的手，声音发颤：“手…你的手…刚才…变透明了！”

　　周依然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比程氧气还要白。她猛地抬起自己的双手，翻来覆去地看，指尖冰凉：“没有啊…你看…是正常的…”

　　“我刚才真的看到了！”程氧气几乎要哭出来，“从指尖开始…就像…就像要消失了一样！”

　　“消失”两个字像重锤砸在两人心上。

　　最深的恐惧成了现实——“虚无之痕”不再仅仅是感知偏差，它开始实质性地侵蚀她们的存在本身！

　　“怎么会这样…”周依然靠着洗手台，身体微微发抖，“我们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压抑和回避，并没有让问题解决，反而可能让这“裂缝”在沉默中发生了更可怕的变异！

　　就在这时，程氧气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不是来电，也不是消息，而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断断续续的、类似电子杂音的震动感。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

　　屏幕是亮着的，但显示的却不是任何界面，而是一片混乱跳动的、扭曲的色块和线条！在这些无意义的噪音中，偶尔会极快地闪过一两个清晰却完全陌生的符号——那绝不是这个世界的任何文字或图标！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手机扬声器里，正伴随着那诡异的震动，传出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马蹄声和金属摩擦声！仿佛有一支看不见的骑兵正在从手机里穿过！

　　“啊！”周依然也听到了，惊恐地后退一步，撞在水龙头上。

　　程氧气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那异世界的噪音和影像持续了大约五六秒，然后屏幕猛地一黑，再亮起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待机界面。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但两人剧烈的心跳和满手的冷汗，证明着刚才那惊悚一幕的真实性。

　　“它…它找到我们了…”周依然的声音带着彻底的绝望，“那个世界…它不肯放过我们…它要通过这‘裂缝’…挤过来！”

　　个人的意志压制，在这越来越强的“泄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们就像两个坐在即将决堤大坝上的人，徒劳地用手堵着裂缝，却眼睁睁看着裂缝越来越大，洪水已经开始从指缝中喷涌而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逃避和压制，只会走向彻底的毁灭！

　　程氧气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必须…必须主动做点什么！”

　　“还能做什么？”周依然泪眼模糊，“我们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去弄明白！”程氧气抓住她的肩膀，眼神灼人，“回那里去！回跑道那里去！既然那里是‘锚点’，是‘湮灭之所’，也是我们唯一能影响到‘裂缝’的地方！与其等着它一点点吞噬我们，不如…不如主动引动它！”

　　“你疯了？！”周依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主动引动？万一彻底失控怎么办？！”

　　“失控也比现在这样慢性死亡强！”程氧气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论坛那个人看到的‘影子’很快就消失了，说明这种裂缝不一定持久！也许…也许我们主动把它‘撑开’一次，把它积蓄的能量彻底释放掉，它反而会崩溃闭合呢？！”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自毁式的疯狂猜想！没有任何依据，全靠绝境下的孤注一掷！

　　周依然看着程氧气眼中那种近乎燃烧的光芒，看着她因为恐惧和决心而紧绷的脸，沉默了。

　　几分钟后，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眼神也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好。”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颤音，却不再犹豫，“反正…也没有更坏的结果了，不是吗？”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如同潮水般涌出教学楼。

　　程氧气和周逆着人流，再次走向那片空旷的、仿佛注定要与她们命运纠缠的操场。

　　夕阳如血，将整个天空染成一片悲壮的橙红。

　　这一次，她们不再是为了压制，而是为了…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