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NPC的生活》免柿子

18、第 18 章

　　（电脑屏幕上的异界残影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视线钻入程氧气的大脑，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那不是幻觉！

　　城堡穹顶的浮雕，那繁复冰冷的花纹，她曾在公爵府抬头仰望过无数次，绝不可能认错！

　　这该死的“痕迹”，这诡异的“裂缝”，竟然已经不满足于侵蚀她们自身的感知，开始向外蔓延，甚至能干扰到现实的电子设备了？！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扑到电脑前，手指颤抖着想要检查系统日志、扫描病毒——一种徒劳的、试图用科学解释超自然现象的可笑本能。

　　屏幕上一切正常。浏览器还停留在那个充斥着嘲讽回帖的陈旧论坛页面，仿佛刚才那惊悚一瞥只是她过度紧张的眼花了。

　　但心脏狂跳的悸动和后背的冷汗都在尖叫着：那是真实的！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疯狂震动，屏幕上跳跃着周依然的名字。

　　程氧气几乎是触电般地抓起手机按下接听，声音嘶哑：“依然！你那边…是不是也…”

　　“氧氧！”周依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哭腔和极大的惊恐，背景音里还隐约传来她母亲焦急的询问声，“电脑！我的电脑刚才…刚才突然黑屏了一下！然后…然后我好像听到了一声…马的嘶鸣？！还有盔甲碰撞的声音！特别特别近！就像在耳边一样！但我妈说她什么都没听到！”

　　听觉侵袭！周依然那边的“裂缝”以声音的形式泄露了！

　　程氧气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坏的情况正在发生——裂缝的影响不再局限于她们自身，开始像病毒一样，向着周围环境扩散！

　　“冷静！依然！深呼吸！”程氧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尽管她的手也在抖，“是‘裂缝’！它不稳定！它在往外…漏东西！”

　　“怎么办？！氧氧！它会不会越来越大？会不会…把那个世界的东西彻底漏过来？！”周依然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想象。骑士？怪物？甚至是那个冰冷的系统本身？

　　“不会的！不会的！”程氧气斩钉截铁，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既然以前也有人见过类似的‘重叠的影子’，证明这种裂缝可能偶尔会出现，但都没造成大影响！说明它自身可能很不稳定，或者…有什么限制？”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绝望中扒拉出一丝逻辑。

　　“限制？”周依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限制！”程氧气的语气变得急促，“论坛那个人，他只是看到了‘影子’，听到了‘碎片’，很快就消失了！我们之前‘显形’也是，持续了一会儿就自己平复了！这说明这种‘泄漏’可能有时效性，或者需要…能量？对！能量！”

　　她想起系统运作时那些进度条、能量提示。

　　“我们俩的情绪！或者意志！可能就是影响它的‘能量’！”程氧气猛地得出结论，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我们越害怕，越失控，它就越不稳定，泄漏得就越厉害！我们得控制住自己！”

　　这个推论让她看到了一线生机。

　　“控制…怎么控制？”周依然的声音依旧发颤。

　　“就像…就像忍住不打喷嚏！或者控制心跳一样！”程氧气努力寻找着比喻，“尽量保持平静！不要剧烈情绪波动！不要刻意去回想那个世界的事情！把它当成…当成一个偶尔会复发的慢性病！你不理它，它可能就自己消停了！”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登天。一个知道你身体里埋着不定时炸弹，还要你时刻保持平静？

　　但她们没有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程氧气和周依然过着一种极度压抑和精分的生活。

　　在学校，她们努力扮演着正常的高中生，认真听课（虽然经常因为感知的细微异常而走神），和同学说笑（笑容僵硬而勉强）。但她们无时无刻不在用巨大的意志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慌，警惕着任何可能引发“泄漏”的情绪波动。

　　她们不敢有大喜大悲，不敢看容易引起情绪起伏的电影小说，甚至不敢进行激烈的运动。体育课再次成了她们的噩梦，她们只能找各种借口请假，躲在角落，看着别人奔跑跳跃，自己却连快步走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心跳加速会激活那道该死的“裂缝”。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仿佛穿着紧身衣生活，每一次呼吸都需要控制。

　　效果…似乎有那么一点。

　　那种剧烈的、伴随幻象和空间扭曲的“显形”没有再发生。但那些细微的、间歇性的“痕迹”——偶尔的视觉模糊、听觉遥远、触觉延迟——依旧像幽灵一样缠绕着她们，提醒着她们现状的岌岌可危。

　　它们出现的频率似乎降低了，但每一次出现，都让她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濒临崩溃。

　　程氧气发现，自己越来越频繁地看向各种反光 surface——手机的黑屏、电脑显示器、甚至教室的玻璃窗。每一次，她都在恐惧又期待地确认，映出的影像是否还清晰，是否还稳定。

　　周依然则对声音变得极其敏感，任何突兀的响动都会让她惊跳起来，紧张地四下张望，确认没有夹杂着异世界的杂音。

　　她们变得沉默寡言，眼底藏着无法与人言说的疲惫和恐惧。在周围同学看来，她们或许只是经历了“晕倒事件”后变得有些体弱和内向。

　　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正站在一条细细的钢丝上，脚下是万丈深渊。她们必须耗尽全部的心力，才能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平衡，防止自己坠落，也防止那道“裂缝”彻底失控。

　　回家成了唯一的喘息之地。至少在自己的房间里，她们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不必时刻戴着面具。

　　然而，有一天晚上，程氧气半夜口渴起来喝水，经过父母卧室门口时，却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氧气最近是不是太安静了？”是妈妈的声音，带着担忧，“总感觉她心事重重的，问她也不说。”

　　“可能是学习压力大吧，快期末了。”爸爸的声音略显疲惫，“上次晕倒可能也吓到了，慢慢会好的。”

　　程氧气握着水杯的手猛地收紧。

　　愧疚感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她们隐藏的秘密，成了父母无端担忧的根源。她们无法解释，无法倾诉，只能独自承受这份日益沉重的压力。

　　她悄无声息地退回自己的房间，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控制？平静？

　　真的能一直这样下去吗？

　　这道“裂缝”，真的会像她们希望的那样，随着时间慢慢“愈合”吗？

　　还是说，它只是在积蓄力量，等待着某个无法控制的爆发点？

　　窗外，夜色浓重，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窥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