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NPC的生活》免柿子

23、第 23 章

　　（时间，在高度紧绷的观察与记录中悄然流逝。程氧气和周依然成了彼此最病态的“研究员”和最坚实的同盟。）

　　她们准备了厚厚的笔记本，详细记录每一次“代码显现”的细节：

　　·时间：深夜、极度疲惫或情绪剧烈波动后似乎更容易触发。
　　·触发条件：快速移动（蓝色残影）、注视反光表面（重叠虚影）、深度思考或强烈情绪（脑内冰冷回声）。
　　·持续时间：大多极其短暂，1-3秒。
　　·形态：蓝色光轨、类似莉莉丝或王子艾德里安的虚影碎片、闪烁的电路状纹路。
　　·主观感受：冰冷的“剥离感”或“延迟感”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诡异的、“非人”的精准和秩序感。

　　她们发现，当“代码”显现时，她们的身体机能偶尔会出现短暂的超常发挥——比如程氧气有一次差点打翻水杯，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精准度在空中接住了它，手臂留下了清晰的蓝色轨迹；周依然在一次课堂测验中，脑子一片混乱时，那道冰冷的“回声”似乎极快地帮她复核了一遍答案，虽然让她毛骨悚然，结果却全对。

　　这“痕迹”在侵蚀她们，但似乎也赋予了她们一些超出常理的、属于那个世界规则的“能力”。

　　“它像…一层活着的、异世界的皮肤…”周依然在某次记录后，低声总结，语气复杂，“或者…一套寄生的操作系统？”

　　她们没有试图消除它——因为所有尝试都宣告失败。她们只能学习与它共存，甚至尝试去“理解”它的运作模式，避免触发那些令人不适的效应，并警惕着任何恶化的迹象。

　　日子在一种诡异的“新常态”下度过。在外人看来，她们只是两个变得有些安静、但成绩偶尔会莫名突飞猛进的女高中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正小心翼翼地驾驭着体内危险的潜流。

　　毕业典礼那天，阳光灿烂。穿着校服站在人群中，听着校长激昂的讲话，程氧气有些恍惚。她们竟然真的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高中生活的终点。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周依然。周依然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也转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里带着只有彼此才懂的艰辛和释然。

　　就在程氧气转回头，望向主席台的瞬间——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在操场尽头，人群的最后方，一棵大树的阴影下，站着一个极其模糊、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半透明人影。

　　金发的轮廓？熟悉的挺拔身姿？

　　程氧气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倏地转头，目光锐利地投向那个角落！

　　空无一人。

　　只有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是错觉？还是…？

　　她猛地看向周依然，发现周依然也正脸色微白地看着那个方向，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你也…？”程氧气用口型问。

　　周依然重重地、带着一丝惊疑地点了下头。

　　不是错觉。她们都看到了。那个属于艾德里安王子的虚影，似乎比之前的任何一次碎片都要更清晰、更…“完整”一点？并且，他似乎…在看着她们？

　　毕业典礼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程氧气和周依然鬼使神差地走向那个角落。

　　树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但就在她们准备离开时，程氧气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小小的、坚硬的东西。

　　她低头看去。

　　那是一枚极其精巧的、泛着古老银光的胸针。造型是一只环绕着橄榄枝的夜莺，工艺精湛绝伦，绝非现代量产的首饰，带着浓郁的中世纪风格，却又无比真实地躺在她脚下的现实草地上。

　　程氧气的心脏狂跳起来。她认得这枚胸针！这是莉莉丝（周依然）在那个世界的物品之一！是艾德里安王子在她一次生日时赠予的礼物！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颤抖着捡起胸针。冰凉的金属触感真实无比。

　　就在她的指尖碰到胸针的瞬间，她和周依然的脑中，极其清晰地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却不再带有任何威胁感的、仿佛最终通告般的声音：

　　【‘漏洞’修复完成。】 【‘溢出’数据回收。】 【‘观测者’权限获取。】 【祝好运。】

　　声音戛然而止，如同从未出现过。

　　紧接着，两人同时感觉到，体内那如影随形的、“代码”般的冰冷异物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悄然消融了。

　　不是消失，而是…融合？转化为了某种她们无法理解、却不再带来不适的…内在的一部分？

　　周依然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触感柔软真实，没有任何虚影重叠。她又看向操场旁教学楼玻璃窗上的倒影——只有她自己，穿着校服，眼神震惊却清晰。

　　程氧气也活动了一下手指，没有再出现任何蓝色的轨迹。她尝试着在脑中想“测试”，也没有得到任何冰冷的回声。

　　那种被“寄生”、被“监视”的感觉，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感？仿佛之前一直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看世界，而现在玻璃被移开了。世界从未如此清晰、坚实、触手可及。

　　她们…自由了？

　　真正的、彻底的自由了？

　　那枚冰冷的银质胸针静静躺在程氧气手心，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漏洞修复…溢出回收…”程氧气喃喃自语，猛地明白了什么，“那个虚影…不是王子本人…是系统利用我们之间的‘链接’和王子残留的‘数据’，最终清理掉的‘溢出数据’？这胸针…是清理完成后留下的…‘纪念品’？”

　　周依然接过那枚胸针，指尖划过夜莺精致的翅膀，眼神复杂：“观测者权限…是什么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茫然中又带着一丝明悟。

　　也许，她们的经历，在更高维度的存在看来，只是一次需要被修复的“系统漏洞”。而她们这两个意外被卷入的“变量”，在成功存活并促使“漏洞修复”后，反而因祸得福，获得了某种…超然于这个普通世界之外的、“观测”世界真实一面的细微权限？

　　不再是被动承受的“患者”，而是获得了某种微弱“权限”的……“幸存者”。

　　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远处传来同学们毕业的欢呼声。手里的胸针冰凉而真实。

　　程氧气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拉起周依然的手，笑容终于变得轻松而明亮：“管它呢！反正，我们活下来了！而且，是我们俩一起！”

　　周依然握紧手心的胸针，也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释然的、带着泪光的笑容：“嗯！一起！”

　　未来的路还很长，大学、工作、生活…也许那所谓的“观测者权限”还会带来新的未知。

　　但此刻，她们站在灿烂的阳光下，握着彼此的手，握着那枚来自异世界的、象征着磨难与胜利的微小纪念品，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面对未来的勇气。

　　她们的故事，似乎终于翻过了惊心动魄的一页。

　　属于程氧气和周依然的、平凡而珍贵的大学生活，即将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