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叶斯锈蚀》桐花絮雨

20、Chapter 20

　　似乎只是转眼之间，他们步入了高三。

　　以前亲眼见识过每一届高三学生的学习压力，因此开学时，大家的心情都有些忐忑不安。

　　“大家应该也都知道高三的情况。”孟老师在台上讲着。

　　“一年的时间，我们就要高考，这是人生的一个分水岭。希望接下来的一年，大家能收收心，好好面对……”

　　祝念在座位上听着，只觉得班级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果然，面对高考，似乎所有人都会比从前更加认真。老师说的也并没有什么错误，只不过高一的时候嗤之以鼻，现在才感受到真实的紧张。

　　夏天的炎热到了九月份还未散去，上学时的运动量远大于放假，因此显得天气更加的热。仅仅一天，学校里叫苦连连。

　　但实验班与竞赛班便好了些，毕竟学校为他们安装了空调，也算是在运动后的“避风港”。

　　大家依旧是焕发着生机，并未因临近高考而变得压抑，老师们也感到庆幸。

　　毕竟，让孩子们保持青春的活力，的确是他们从事教师事业，最初的梦想。

　　一天过去，老师们上的新课也快，不过作业还是很少，老师实行了分层的教学。

　　全科优秀就做提高题，偏科就补弱势，理竞班几乎是全年级最为井井有条。

　　晚自修也比以前要安静，大家做着自己的作业。祝念很快便写完了所有学科的作业，放下笔，长叹一声，看向窗外。

　　夜色朦胧，教学楼一个连着一个，叠在她的视野，格外安静而舒适。

　　即使云陵一中已经是百年老校，建筑也没翻新过多少次，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丝毫不输新校区。这或许就是名校自带的气场。

　　祝念就这样望着窗外，出了神。

　　她对高考倒是没什么太大的紧迫感，毕竟她保送的几率很大，只需要维持现在的分数就可以。

　　只不过，她还是莫名地对未来感到迷茫。

　　她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以后要当什么，要做什么，她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讲台上忽然出现了英语老师的声音。

　　“大家作业做完了吗？”

　　台下齐齐地回应：“做完了。”

　　英语老师性格和蔼，又喜欢在课上开玩笑，因此也深受同学们的喜爱。

　　“跟老师聊聊？”

　　大家马上抬起了头，注视着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却也带着轻松的气氛。

　　“以后想上什么大学啊？”英语老师笑着询问，一瞬间，台下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不同答案。

　　有的人想去尝试一下省内的985，有的人打算去香港发展，也有的人想努力一把，考上北京的大学。

　　老师在台上耐心地听着大家的理想，不自觉地微笑。

　　而祝念迟迟没说出自己想考的大学，梁绍也一样。两个人都对未来没什么太大的展望，最大的展望就是好好活在当下。

　　“念念有想考的大学吗？”英语老师忽然问，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惹得她脸上忽然有些发烫。

　　“我还不确定呢，估计在省内吧……”她有些迟疑。

　　角落忽然有一阵起哄：“祝念家这么有钱，没准就出国读了呢！”

　　此话一出，大家也开始附和。最终还是老师让大家安静，才平息这场闹剧。

　　“念念的确很优秀，”老师眉眼弯弯地看着她，“考上好大学绝对不是问题，到时候可别忘了回母校看看我们。”

　　说着说着，老师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一边说：“噢我差点忘了，我还得给你们通知一件事情……”

　　“明天是颁奖典礼，给获得奖学金的同学颁奖，我报一下名单。祝念梁绍五千元，唐悠悠两千元……”

　　下面的人一愣：“人这么少吗？”

　　英语老师放下手机，应了声：“是啊，人家都是在市里面有排名的，人当然少了。”

　　你一言我一语，班里的人活跃地和老师互动，也有人感到着急，趁机抄朋友的作业。

　　老师看见了一部分人的小动作，但也没说破，只是向其他人分享着以前带学生的经验。就譬如优秀毕业生是如何准备高考的，高考时的注意事项，以及分数线的变化规律。

　　最后的最后，她说：“其实说实话，咱们这个班的高考几乎不需要担心，所以心态不要乱就可以。”

　　……

　　第二天，大家很早便来到了学校。

　　毕竟这个时候，早点来学校的确能避开炎热的天气，以至于不让自己的心情从早晨就开始糟糕。

　　早读时，孟老师来到班门口，对里面的人喊了一句：“领奖的人，出来排队去大会堂。”

　　几个熟悉的面孔很快站起来，走出了教室，随便拍成一个队伍。

　　全市前五十名，只有祝念和梁绍，前一百名则有些多，其中就包含着唐悠悠。

　　而在几个前列生里，大多都是实验班和竞赛班。

　　他们提前来到大会堂，彩排了一遍，祝念就站在梁绍的旁边。

　　表面上依旧是那么自信而谦虚，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多么害怕自己出错。

　　自小以来，她一直害怕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出错，不仅是丢脸，更是因为祝修文的质问。

　　似乎是从初中开始，每次的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她都会莫名地幻想出自己出错而被嘲笑的场景，又会脑补自己被祝修文责骂……

　　眼前因为紧张，出现了一丝丝重影，她都并未察觉到，只是一味微笑着紧紧看向摄像头。

　　不能有错，不能有瑕疵。

　　然而，头顶却出现一个好听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如果紧张的话，可以尝试着握住我的手指。”

　　她有些迟钝地抬头，对上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似乎一切都变得清明。

　　梁绍轻轻将自己的手往她那边移了移，又给她一个定心丸：“这样不会在镜头中看出来的，放心。”

　　她有些犹豫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食指和中指。果然，内心似乎干净了许多，没了那么多的杂念。

　　“谢谢你。”

　　又是这句话，他有些无奈，也没什么想法去纠正她，只好答道：“没事。”

　　彩排了两遍，大家都来到后台准备，而此时此刻，全年级的学生都来了大会堂，坐在椅子上，观众席人头攒动，是黑压压的一片。

　　校长激情慷慨地发言，讲了一群感人肺腑的励志名言。台下的学生默不作声，只是为他鼓掌。

　　接下来，很快就进入了颁奖环节。两人前面还有实验班的同学，因此他们纷纷跟着前面的人走，马上便来到了大台。

　　台下的人一眼就看见身处中心位置的梁绍和祝念，很快便拉着其他人一起看。

　　两个人长相般配，身上的气质也莫名让人觉得相适配。祝念落落大方，梁绍漫不经心，的确像是那时候兴盛的男女主人设。

　　“怎么没人告诉我，你们班梁祝这么好嗑？”实验班有人调侃。

　　“是啊，这两个人从高一就已经很熟了，那时候是同桌。”有人耐心地解释。

　　“就算两个人之间没意思，我也得好好品一品。”身后又有人调侃。

　　梁绍感受到自己的手指被她牵住，便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若不是祝念的行为举止，似乎完全不会有人觉得她现在紧张不已。

　　他默默回握住她的手，只是浅尝辄止，不敢牵住太多。

　　祝念的手有些冰冷，但当他握住时，似乎变得有些温暖，显得她似乎比以前更有血色。

　　两人都拿到了五千元的奖学金，自然不只是起哄他们的目光，更多的是羡慕。

　　毕竟在全市前五十名，名校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下了台，两个人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祝念身旁没人起哄，而梁绍那边则是泛起了灾难。

　　男生们都围在他身边，询问和祝念站在一起的感觉如何，她的脸近距离看是不是依旧很漂亮。

　　梁绍全然不想回应这种问题，仓皇逃窜。

　　而女生其实一直在旁边听着，见梁绍找机会逃走，也觉得是不好意思正面回答问题，脸上都露出暧昧的笑。

　　祝念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依旧停留在正在做的奥数题上。

　　“快高三了，你打算跟他表白吗？”

　　桌子旁，有两个女生聊着心里话。

　　另一个女生听见这句话，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扭捏道：“那好像也不太好吧，毕竟我没那么优秀……”

　　“怎么能用优秀来衡量呢？”女生调侃着，“学生时代的恋爱才是最纯粹的啦，毕竟不用瞻前顾后，考虑那么多的问题，当然得趁着现在了。”

　　“长大后，我们要考虑的东西很多，就比如阶级，学历，还有事业……但现在又不需要太多，大部分只要相互喜欢，很容易就能谈上，不合适了又很快就能分。”

　　听着这些对话，祝念忽然身体一颤

　　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瞻前顾后，自以为很聪明地回避着自己的感情呢？

　　如果相互喜欢，就在一起。

　　要是不合适，大概率又能做很好的朋友。

　　这或许就是青春期恋爱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