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叶斯锈蚀》桐花絮雨

21、Chapter 21

　　大家渐渐适应了高三的生活，可割裂感并不太严重。

　　好朋友依旧在聊天，一起放学；学习也依旧是那么多的作业，只不过上课的节奏变快了些。

　　也是在不知不觉间，大家的生日都不会有班里的人庆祝。按照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大家的成人礼将由学校举办，在同一时间庆祝。

　　祝念的生日到来时，班里没什么人记住，但唐悠悠却是一到教室，便悄悄往她的课桌里塞小礼物。

　　那是一张小纸条，她连夜准备，精心写了自己最好的字。而裹在小纸条中间的，是一个博物馆的纪念品，从香港带回来，算是有些稀有。

　　放完东西，唐悠悠不自觉微笑，站在起了身子，望着窗外好久好久。

　　念念终于成年了呀。

　　出神间，教室门忽然被推开，萧承宇背着书包，走进了教室，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似乎有些询问的意思。

　　她有些紧张，干笑了几声：“别误会啊，我给她塞礼物呢……呃，你可别告老师……”

　　他看了看祝念的座位，似乎沉思很久，又很快收回视线，看向她：“今天是她生日？”

　　唐悠悠点头：“嗯，成人礼。”

　　萧承宇若有所思地点头，来到她同桌的位置，坐下开始学习。

　　她也迟疑地看了萧承宇好几眼，直到最后才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没过几分钟，祝念来到了教室。

　　教室里寂静一片，窗户外投射进来的阳光足够明亮，无需开灯，也足以让大家看清教室里的一切。

　　祝念并不像某个人，她还是记得自己的生日的。只不过，她没有什么想过的欲望，也不好意思向别人提起，索求一些祝福。

　　带着一丝期待与失落，她坐回了座位，看着语文的文言文背诵。

　　“生日快乐。”身旁的萧承宇忽然开口，对她说道，视线停在她身上。

　　祝念有些意外，抬眸：“谢谢你，你怎么记得我的生日？”

　　萧承宇微不可察地笑：“唐悠悠告诉我的，不然我可要错过给同桌过生日的机会了。”

　　她抿唇笑了一下，低下头背书。

　　太阳一点点亮起来，窗前盆栽的影子被拉长，叶脉在影子上格外明显，又带着生机的绿意。

　　教室的人渐渐多起来，大片的人在教室后面交作业，班长又坐在讲台前面准备着早读。

　　梁绍走进了教室，看着静静准备着一天课程的祝念，勾了勾唇。

　　今天是她的生日。

　　以前的生日，她从未提起，他也不好意思问，便错过了高二的那一次。

　　只不过，两个月前，他的十八岁生日，她无意间向他透露了生日的日期。那么，他也就有理由和她多说一些话。

　　可是，该怎么向她庆祝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他偏偏会在这种时候变得不好意思。

　　大家并未注意到他正在胡思乱想，只是在教室后面走来走去，交着自己的作业，交完便回到座位上学习。

　　他回过神，便已经用了许多的时间。在一分钟的时间内，他将作业全都对完，交了上去。

　　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盯着她的背影，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他自高中以来，最难的问题出现了——

　　早上的每一个课间，他都想上前去找祝念搭话，结果萧承宇却像是狗皮膏药一般，无时无刻都出现在她旁边，叫他觉得心烦。

　　中午吃完了午餐，他想和祝念一起回教室，可唐悠悠又来了，挽住她的手。两个姐妹花回了教室，他也不好意思插入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一直到晚餐，他都没有任何的机会。没什么原因，就是因为她身边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从未觉得她身旁的人有多么招他心烦。

　　晚自习上课时，他还在思考着对策。

　　终于，等到老师换班，他才有了机会，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祝念被吓了一下转头看见梁绍，那不安感瞬间消失不见，笑着问：“怎么啦？”

　　他原本想着，该对她说声生日快乐，可到了嘴里，他忽然道出一句：“逃课吗？”

　　闻言，她瞬间愣在原地，梁绍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鬼话，有些尴尬地四处张望。

　　可下一秒，带着笑意的女声响起：“可以啊，去哪里玩？”

　　梁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可她眼中含着笑，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像是真的同意了他那毫不合理的请求。

　　“……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此，两人趁着老师不在，悄悄溜出了教室。

　　唐悠悠一眼看见了走出教室的两人，恰巧和萧承宇对视上，相对无言。

　　“别告老师了吧。”她劝他，“毕竟她生日，偶尔逃课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我没打算告。”他的声线温和，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萧承宇向来没什么负面情绪的脸，现在脸色却有些难看。

　　梁绍拉着祝念，和她翻出了墙。原本还有些怕高，但她依旧纵身一跃，走出了校门。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逃课。”祝念笑着说。

　　“嗯，”梁绍声音依旧慵懒，却也能听出语气的愉悦，“不过我想，你这是最后一次了。”

　　“是啊，放纵自己一次。”

　　他闻言，张扬地笑了一瞬，一边环顾着四周能和她一起游玩的地方。

　　不知不觉，他们走了一条没怎么走过的路，沿着长长的石砖路走到拐弯，却是一个游乐园。

　　祝念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减缓，目光也停留在那个诺大的乐园，眼底有着一丝光。

　　梁绍停下脚步，询问：“想去？”

　　“能去吗？”

　　“怎么不能去？不过那边是废弃的。”

　　果然，游乐园旁边便是一个黄色的警告标识，祝念也有些迟疑。

　　“去吧？”她有些执拗。

　　梁绍无奈地笑，领着她走向一扇门：“嗯，入口在那边。”

　　游乐园虽然已经废弃，但依旧看不出来衰败，反而一切的设备都有些新，没什么生锈的地方。灯还隐约亮着几扇，甚至连摩天轮还运作着。

　　祝念仰头看着摩天轮，莞尔一笑：“去那边玩？”

　　梁绍仔细观察了一下设施，转得流畅，结构设计也不会掉下来，仔细看一眼操控室，也能确定电路没出什么问题。

　　“试一下吧，应该没什么问题。”祝念提议。

　　他扬唇一笑：“好啊，上去呗。”

　　坐上摩天轮，窗外的景色更是让人叹为观止。云陵市作为一个大城市，在此刻，也终于能够将其夜色尽收眼底。

　　远处亮着万家灯火，林立的高楼大厦间又有灯光秀，两人在摩天轮静静观看着。

　　“生日快乐，祝念。”他认真地看着她的侧脸，这一幕似曾相识，两个月前他的生日，祝念也是这样。

　　她回头朝他一笑：“原来你也记得？”

　　“除了我，还有那个唐悠悠，还有谁？”梁绍俯下身，笑着逗她。

　　那张让她为之倾心的脸，更加让她晃神。

　　小时候的祝念，绝对想不到，长大后她居然会是个“见色起意”的人。

　　“不用管那么多，”她一字一句，“你愿意陪我过，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这话听着就有些不可言说的暧昧，不像是她平常会说出来的话。

　　很快，两人即将来到摩天轮的最高处。

　　“许个愿？”梁绍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远方的夜色。

　　“希望我学业有成，前程似锦，还有……”

　　梁绍低声笑了一下，追问：“还有？”

　　“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恰巧此话说出后，高楼大厦间即刻燃起烟花，烟花燃放的声音几乎要完全盖过她的声音，他却听得分明。

　　“祝同学要早恋？”

　　“我现在成年了，不算早恋。”

　　为了让她听清他说的话，梁绍再次俯下身，凑近她耳边，再次询问。

　　“真的想好了？”

　　“嗯。”

　　下一刻，她的眼睛顷刻便被他温暖的手覆住，遮住了一切的视线，耳边只能传来烟花朦胧的声音，以及他清晰的呼吸声。

　　忽然之间，她感到唇上一软。

　　一个温热的吻落下，那一刻，她下意识感到有些不自在。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那么亲密地接触。

　　她下意识想推开一下，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所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时刻吗？

　　这么一点醒，她便也没再逃避，微微仰头有些青涩地感受着短暂的吻。

　　一直到两人分开，两人的意识才刚刚回笼。

　　回想起从前的时光，两人似乎都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只不过，他们并不甘愿做胆小鬼。

　　梁绍不敢停留太多，索取她的初吻，已经耗费了他最大的勇气，却也只敢有那么短短的十秒钟。

　　“所以，什么意思？”

　　祝念仰头，看着梁绍，明显是在等他说些什么，又继续问：“我们的关系，是什么？”

　　梁绍低着头，眼底是再也藏不住的温柔眷恋。

　　他轻轻抚摸着她脸颊，继续在她耳边道：“男女朋友。”

　　“现在，祝同学和我在一起了。”

　　幸好，他们在最美好的年纪，勇敢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