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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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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下个月去寿张的,实际到入冬了俩人才再次见面。
这回没有碍事的礼官在旁随侍,张邈终于得偿所愿同广陵王歇在一处。
广陵王醒来后很怕张邈要上吊或者触柱,收起了手边所有的衣带和利器。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广陵王搂着中衣提着衣带,看起来格外像要逃跑的样子。
“我——我把衣带藏起来。”
“为何?”
“怕你自尽。”
张邈乱七八糟地裹着二人的衣服,探出一点身子:“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好端端地,在下怎么会自尽?”
“你我尚未成婚,此为私相授受,实在不该。”
晚间二人独处,烛火摇曳气氛暧昧,广陵王本来只想趁机一亲芳泽,不成想张邈根本没有反抗,半推半就地往身后榻上躺去。
然后就一直到今天早上。
“难不成殿下要反悔退婚?”
“怎会!不管昨夜你我有没有这桩事,我答应了会娶你,就一定不会反悔。”
张邈其实有些失望的,他希望广陵王娶他是因为喜欢,而并非责任。
也罢,来日方长,满打满算也没有相处过多久,没有感情也正常。
“既然你我成婚是迟早的事,这件事也是迟早的,在下不觉得委屈。”
都说了你情我愿,接下来几天在张氏别院居住的日子,二人又情愿了好几次。
广陵王是真没想过避孕的问题,虽然医师说张邈于子嗣无碍,但谁能想到就那么几次就有了呢?
回广陵之后,她收到张邈来信时都是懵的。
张邈在广陵王来前一个月,坐胎药像喝水一样灌下去好几大缸子,她走后半个月就叫人天天过来扶脉。
直到三个医师都确认这是滑脉才收了手,开始改喝安胎药。
他喜滋滋地给了一大笔封口费,然后抚着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的肚子给广陵王写信。
见字如面,展信舒颜。
一别数日,殿下近日过得如何,睡得可好,进得可香?
在下也好,呆呆也好,殿下之前送的礼物也收到了,我们都很喜欢。
只是前两日突然食不下咽,原以为是过于思念殿下所致,请了医师一看,原来是有了身孕。
此子来得不是时候,偏偏在婚前许久。在下本该一碗堕胎药下去了却此心结,念及为殿下骨肉,尤为不忍,特来信问候殿下,该如何处置。
书未尽情,余候面叙。
张孟卓敬上。
后面附上几位医师写的脉案。
“殿下?殿下?”周群一连唤了好几声广陵王才回过神。
“张太守来信说什么了?短短几页纸,看了这许久。”
她同周群向来无话不说的,之前在寿张同张邈的事,回来之后也告诉他了。
包括时间地点。
广陵王看不穿男儿心思,周群可看得一清二楚,当时他便预料到今天的场面了。
“阿群,我要做母亲了。张孟卓他,有了。”
“嗯,那婚事要提前准备着了。两边的聘礼都要在年前送过去,明日一早先去信交趾,那边路远,请士太守即刻出发,方才赶得上明年初的婚期。”
周群没有丝毫意外,铺纸磨墨,已经开始计划了。
“你都不惊讶吗?我们在一起数年,你从未有过身孕。我同张孟卓就四次,不对,算上下午在他书房那次是五次,五次……五次就有了?”
有些事周群没叫广陵王知道过,放下笔叹了口气:“殿下不会以为每次侍寝后的晨间,我喝的都是酸梅汤吧。”
是了,晨起时总是看到周群捧着一盅汤,她凑近闻过,有些酸味,她真以为是酸梅汤来着,夏季口渴时还叫周群给她喝一口。
周群嘴上应着,却在小盅见底时才去外间端一碗真正的酸梅汤给她。
“这么说你喝了这么多年的避子汤?可对身子有什么影响?”
“无碍的,殿下放心,传了好几代的方子了,我还欠殿下三个孩子呢,我记得的。”
这是从前二人的闺房夜话了,暂且不表。
王府里紧锣密鼓地安排起了婚事。广陵王第二天就出发,急行往寿张去了,看望未过门的王夫和未出世的孩子,顺便告诉张邈婚事提前的事情。
“殿下已经看了许久,可看出什么来了?”张邈倚靠在广陵王给他准备的“宝座”上,后面塞了七八个软枕。
广陵王把手掌放在他的小腹上,平坦,甚至能摸到耻骨的小腹里,居然有个孩子吗?
“孟卓,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我就要做母亲了?”
“也没那么快,起码要到明年秋天。”
“我这次来就是同你商议——孟卓,咱们的婚事要提前了,明年二月,趁你还没有显怀时嫁进来,才好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时间紧迫,婚事也置办得仓促,还要劳累你孕期受路途颠簸,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长女之父没什么委屈的。
张邈此时得意极了,柔柔弱弱地靠在广陵王怀里,只是他虽体弱,身形却高大,看着颇有几分大鸟依人。
“殿下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你生的都喜欢。”
一些标准问题和标准答案。
寿张这里的嫁妆是早就准备好的,广陵王先到的,后面大批的聘礼也已经在路上了。
对外是说先王托梦,望之府中许久没有子嗣,心里着急,特意入梦来催催。
婚期提前的事情还要通知交趾这边,张孟卓有孕的事情还瞒着,毕竟还要考虑张氏男儿的名声。
广陵这边只有周群一个人知道此事,于是来交趾送信的任务也落到他头上。
士氏的正院里,士燮正在发脾气。
“凭什么?他自己整出来这档子事儿,却要我陪着一起折腾?没门儿!”
“没脸见人?笑死,脱衣服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后面没脸见人了?”
“当时装的一副贞洁烈男的模样,一转头就跟女人滚到榻上去了?”
“他张孟卓真是恪守夫道啊!怕是那天也是算计好的吧!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士燮气得团团转,周群和董奉倒是毫不意外的样子,二人在讨论晚膳该吃什么。
董奉说礼官难得来一趟交趾,尝尝白切鸡,刚从庄子上送过来的,半年的小鸡两斤多,靓得很呢。
等到他把手头所有能摔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上,转而看上董奉手里捧的茶盏,周群这才再次开口。
“士太守消消气,木已成舟,生米也煮成了熟饭,过了年成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太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是我在给我找不痛快吗?明明是这个张孟卓!当初被女人看了胸口和脖子就要上吊的人哪去了?嗯?
哦,今天孩子都怀上了,他却安安心心地准备嫁人了?怎么好意思的?婚前失贞还珠胎暗结,没脸见人了就去死啊!死了也能保全张氏的名声!”
士燮说话一向不知道看人脸色,今天在气头上更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士太守……”
“还有你!”士燮突然把矛头对准周群,“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内礼官在旁边看着,是怎么让张孟卓爬上床的?”
“那段时间殿下同张太守单独在寿张,没带我。”
“没用的东西!妻主出门不知道跟着!”
这会儿就是路过一只苍蝇,也得被士燮揪着翅膀扇上几个嘴巴子。
董奉等士燮平静下来找茶水喝时才开口:“这么说你不愿意明年嫁去广陵?”
“不愿意!男儿家一辈子就一次的婚事,匆匆忙忙地能准备好什么?他张孟卓要嫁他去嫁,我要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一样都不能少!”
“没说要少你的,周礼官这次来,不是带上聘礼了?该有的都有,还多添了三分。”
“她广陵王怎么不来亲自迎接我?”
周群此时开口了:“这么远的距离,女方一般也不会过来的,都是等婚车或婚船进了城,才去亲迎的。”
这件事儿士燮也知道,就是在找借口发难。
此事广陵王府做得不地道,但确实该有的都有了,寻常世家定亲之后要提前成婚的也不少,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周群自小就是照着礼官培养的,规矩上不会差。这一套流程虽说有些仓促,但也都合礼数。
二人一问一答了好久,左不过是在问张孟卓有什么,而他士威彦比之是多了还是少了。
过了许久,董奉又问了士燮一遍:“明年你当真不嫁?”
“当真。”
“好,那你就等后年吧,到时候张孟卓二胎都怀上了,周礼官说不定也生了一胎。也无妨,进府时记得给张孟卓端茶就行。”
“我?给他?端茶?做梦!”
“你比他晚进府,他又生了长女,按理来说压你一头没什么问题。”荔枝脑袋飞快转动的同时,董奉又递过来一张纸,“对了,这是孟卓给你的信。”
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日后太守出嫁,在下必在广陵王府扫榻相迎。
没等看第二遍,纸已经被士燮撕得粉碎,他大步朝外走去,周群问他去哪里。
“收拾嫁妆!去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