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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对影习得断水刀 ...


  •   “杀千刀的,这里看来看去就一个破池子,那小崽子说的师傅到底在哪!”

      明月出岭,朔风卷地,狼刀扛着陌刀往池边雪地上一坐,气不打一处来。

      她白日里信了照水的鬼话,打完梦鬼后便匆匆离去,到照水说的地方去寻那位神秘高人,结果只见到这一池水塘,四周僻静无人,顿觉被骗,便又径直杀回客栈。原本是想着好好教训这小子一番,结果照水再三信誓旦旦,她便提刀离了客栈,再直奔镇东而去。

      到了镇东城外三里,狼刀瞪眼一看,仍旧是这个破池塘,池塘边竖着一块石头,上面写着“洗骨池”三个大字,石头旁边一棵银杏树,深冬叶子已然落尽,只剩萧瑟枝干立在寒风中,这一切景象都与白日无甚区别。

      “臭小子,这地方这么偏僻,都没几个人过来,她平日里难道就净往这种鬼地方钻!”
      狼刀咋舌。

      今日连打两场,又一步未歇赶了近十里路,虽不觉得多累,但也被折腾得够呛,她索性在此坐下歇脚,看着水中的山岭明月发呆。

      发呆也不是真发呆,白日里照水那惊天动地的一剑始终萦绕在她心头,反复回味,竟是越品越有味,越品越来气。

      狼刀气得一拍大腿,不行,她必得再找个机会同那小兔崽子认真一战,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打定主意,狼刀从地上一跃而起,正打算回去好好休整一晚,明日再去客栈找照水打架,突见两道身影从远处一前一后飞来。

      前头年轻人持剑惊慌奔走,不时出剑抵挡一二,后头蒙面人紧跟其后穷追不舍,手中袖中暗器连发。

      两人一路你追我赶,剑客踏步飞上池塘,剑尖挑过水面,撩起一阵水波,打散对面飞镖,顺势迷乱视线。

      蒙面人水上轻功不输剑客,一个闪身避过,又是一阵飞镖齐发,大喊道:
      “心法留下,我或可留你一命!”

      “我凭何信你?”
      剑客脚下未停,一剑推回飞镖。

      剑客一开口,岸边被动静吸引的狼刀一怔。

      这声音,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她眯眼一看,那“剑客”一身藏青素布劲装,方脸剑眉星目,分明是白日那个与她不对付的一刀宗的毛头小子。

      蒙面人冷笑道:
      “我接的委托,只让我把细雨剑宗的独门心法抢到手,没说一定要你段敏的小命。你把心法交出来,再把身上盘缠统统交于我,我便立即放了你。”

      “好啊,原来你是想两头通吃,无耻之徒!”
      “段敏”大喝一声,提剑冲上前去,出手不再遮掩,以剑为刀,斫水借势。

      断水一刀!

      剑气冲天,水波流转,洗骨池顿时扬起滔天浪花,铺天盖地朝蒙面人猛地拍去。

      “你!你不是细雨剑宗的人!你是谁?”
      蒙面人大惊失色,扭头要跑,然而已来不及,被水浪狠狠扑倒,摔落进池子当中。

      她猛呛了一口水,摆动手臂试图游出水面,背部忽地被一股力量抵住,将她踩了回去。

      “拿钱买命,无恶不作,你们这种小人真是嚣张至极!”
      祝新知落下,一脚踩在蒙面人背上,横眉竖目冷道。

      她踩了一会,见蒙面人快支撑不住,微微松了松脚,待对面缓过一口气,又是一脚踩下:
      “今夜要不是我偶然路过,听到你自言自语说要杀段敏抢心法,故意引诱你追上前来,怕不是就要让你得手了!”

      “说,谁给你下的委托?她要细雨剑宗的独门心法又是要作甚?”
      祝新知拽起蒙面人,把剑架在她脖颈上。

      蒙面人早被她这两下踩到水底弄得半死不活,全身冻得颤抖,呕出几口池水,一时说不出话来。

      “哼,你昨日没见着烈元心那老贼被折了手臂的好戏,现在你趁她受伤之际追过去,她绝对打不过你!”
      狼刀忽地从背后闪出,出手之迅疾令祝新知根本来不及反应,一道血柱登时从手下蒙面人体内喷出。

      这人竟连惨叫都没机会发出,便被狼刀一刀送去了地府。

      “你接那老贼委托杀人,竟然连苦主的面貌都不问清,今晚也是活该折在这。”

      狼刀看都不看尸体一眼,抖掉刀锋脏血,对上祝新知的剑。

      祝新知兀地一惊,松开手,蒙面人嘭地砸进水里,鲜血瞬间染红了半池池水。

      “是你!”
      她一见这位态度恶劣至极的高人,就莫名头痛:
      “我话还没问完,前辈就把人杀了?”

      “我都告诉你是烈元心那老贼害的事,何必再问?”狼刀嗤道:“我不先下手为强,难道还要等你磨磨唧唧半天问不出话,那我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和你打上一架!”

      “你……你脑袋里难道只装着打架一事吗?”
      祝新知连连撤步,实在不愿浪费时间同此人在这里周旋。

      今晚她假扮段敏引这蒙面人跟上前来本已是意外,哪里还想再节外生枝,快马加鞭赶往全州才是当务之急。

      “你这小子真不大气!”狼刀脚尖点水几步追上,一刀拦住祝新知退路,“我看得起你,才愿意与你打。你我同是用刀,打起来才有意思!”

      祝新知眼见退路被狼刀挡去,心知这一战是躲不过去了,无奈之下将剑扔到岸边,从背后长条包裹中取出大刀。

      “好,好!”
      狼刀眼睛亮得与天上明月一般:
      “你们一刀宗的刀法我见识过几回,也偷学了一手剔月一刀,只是学艺不精,今日就要向你讨教讨教!”

      她说着,起手便同白日在武馆同照水那一战一样,长刀下劈,气势汹汹打出一记剔月一刀!

      这一刀威猛生风,攻势骇人,刀刃还未触及祝新知刀背,随之而起的杀气便噗嗤一声割开二人脚底水面,宛如剜断活人血管,腾腾冒着气泡。
      倒映在水中的月亮也随着这一刀被一并切开,裂成两半。

      “前辈好悟性,真正参透了这剔月一刀。”祝新知急急架住这一击,不可思议道。

      虽然她不怎么待见此人,但见对面此次出刀竟比白日那一次还要更进一步,也忍不住感慨此人天分了得,若是能加入她们一刀宗,学尽门内功夫,不见得会逊色于掌门。

      这么想着,祝新知索性皆用一刀宗的招式对付狼刀,边打边道:
      “我见前辈所用刀法取各家之长,不知前辈是如何做到的?为何不加入哪个门派,修习起武学也更方便……”

      她话没说完,手中大刀被陌刀猛地击中,震得她虎口生疼。

      “哼,你们这群名门正派出来的家伙讲话是不是都这么啰里啰嗦,七拐八绕的!直说要我加入你们不就是了,非要话里有话,当我这等粗鄙之人听不出来?”
      狼刀反手回敬祝新知一记断水一刀。

      她刚刚才见识了祝新知用剑使出的断水一刀,眼下模仿得并不熟练,只打出七成威力,用水浪逼退祝新知。

      祝新知忙趁热打铁道:
      “既是如此,前辈可愿加入一刀宗?”

      “加入你们一刀宗,有什么好处?”

      “好处……好处自然是多的!不但可以修习一刀宗全部刀法,还可以与门内师姐妹们尽情切磋,前辈不是最喜欢打架吗?”

      “哼,那我接着问你,加入你们一刀宗,有什么条件?”

      “条件?”祝新知回刀拦挡,思索一阵,道:“加入门派并无条件,只要你一心求学,并以仗刀执义、惩凶除恶为己任,不随心所欲乱伤人……”

      说到这,祝新知渐渐没了底气。
      仗刀执义、惩凶除恶这两个词,怎么听都好像跟眼前这人没什么太大关系。

      “想明白了?”狼刀见祝新知不说话了,收起长刀往肩上一扛,“我狼刀持这把陌刀在山野江湖摸爬滚打近二十年,每一次挥刀,求的都是‘痛快’二字。道义?道义不能让我打架打得痛快,我就舍了这道义。”

      “你……你不打了?”
      祝新知无话可说,只觉道不同不相为谋,半晌才问了这么一句。

      不料狼刀垂头盯住水面,答非所问:
      “那小兔崽子,我总算知道她师傅是谁了。哼,缩在小小的昭平镇无师可学,只能天天对着自己的倒影练剑,也是可怜。”

      “你说的是?”祝新知眉头松展,想到那个红衣少年,没忍住说,“如果你是指照水馆主,现下已过子时,她应是已出了昭平。天高海阔,未来有的是机会磨练……”

      “什么?”
      狼刀大惊,快步上前拽住祝新知衣领:
      “那小崽子出了昭平?她好端端的跑了作甚,就是怕我也不至于……”

      祝新知摇头,心道这人贯来单打独斗,想来是还不知道剑法残章的事,便把今日狼刀离开武馆后照水说的话一字一句讲给她听。

      “照水馆主会先往全州去。我不知她会走哪条路,但盛州与全州之间隔着衍城,只要不是走的水路,她必会经过衍城。”

      不料狼刀关注点根本不在这上面,只见她咬牙切齿,拳头紧握:
      “好啊,这臭小子真是满嘴胡话,十句话里能有一句是真的。呔,我要立即找到她要个说法,叫她敢骗我说自己是一点鸿传人!”

      说完,便气冲冲几步飞出洗骨池,没了踪影。

      祝新知摇头叹气,心知她这是又要打架去了。

      全州一行危机暗伏,未来怕是少不了架要打,但愿狼刀能帮照水馆主分担一二吧。

      她回过神来,也不再耽搁,草草收拾好蒙面人尸体,便一跃而起没入群山之中,惊起几只倦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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